“有婚書?”
去而復返的寧三夫人和寧四夫人帶來的消息,讓原本溫馨輕松的寧大夫人的起居室又變得張起來。
那個一直被視為胡攪蠻纏的孩子竟然拿出了婚書。
有了這個婚書孩子就不能被說胡攪蠻纏了。
屋子里的三個孩子顯然也很驚訝。
“一定是偽造的。”寧云燕喊道。
婚書可是寫有男方三代名諱,更何況還有寧云釗的生辰八字,這些東西就算是同樣為城人的方家也不可能打聽出來,更何況這個籍貫汝南的君家。
雖然不足掛齒,但本著知己知彼當半年前一向無來往的方家上門說其婿跟他們家有婚約的時候,他們還是立刻把這個君家打聽了清楚。
君家,河南蔡州汝南縣平章鎮人氏,祖祖輩輩經營一個藥堂,代代行醫仁心樂善好施,在平章鎮頗有聲名。
只是也因為這樂善好施,君家歷來家境清貧,又人丁單薄,君小姐的父親君應文是三代單傳,因為從小聰慧學業有,沒有再學醫而是走科舉了仕途。
君應文為清廉民如子,繼續傳承了君家樂善好施的習,但也同時傳了君家子嗣艱難的缺憾,好容易得了一個兒,雖然妻子方氏為他納了兩個妾,卻始終沒能再得子。
君應文的妻子方氏在君小姐十歲的時候因病故去,君應文沒有再續弦,帶著君小姐和兩個妾赴任,但沒想到在君小姐十三歲的時候,君應文又因為修河道勞累過度引發急病而亡,這君家便只剩下君小姐一個獨苗。
君老太爺早已經故去,君小姐只得來城投奔外祖方家。
這樣一個即將斷了香火的小門小戶哪里有能窺探他們寧家的本事,還敢做出偽造婚書的把戲。
就連財大氣的方家也不可能。
屋子里的三個夫人都沒有理會寧云燕的話。
這婚書一定是真的。
“那既然如此,這件事就只能這樣了。”寧大夫人輕嘆一口氣說道,“母親那里我去說吧。”
“就算婚書是真的,也不一定就必須認這門親啊。”寧云燕急道,“誰說寫了婚書就得親了?那送了聘禮又退婚的也多得是,憑什麼就怕了了!”
母親子棉,是個害怕得罪人的老好人,但寧三夫人和寧四夫人卻不是,寧云燕這話自然是對們說的。
“十哥哥雖然是我嫡親哥哥,但他也是咱們寧家的臉面,他有了這麼一門親事,別的兄弟姐妹們肯定也要被嘲笑,誰愿意跟這樣的子做妯娌啊。”
這話倒是指責寧三夫人和寧四夫人因為寧云釗不是們的兒子,所以就怕麻煩不管了。
作為一個晚輩寧云燕這樣說太失禮了,寧大夫人頓時拉下臉。
“燕燕!住口!”喝道。
寧云燕一向驕縱,被母親呵斥也只是繃著臉。
“我才不住口,憑什麼要怕,算個什麼東西,敢要挾我們,裝模作樣的要尋死,那就讓去死吧。”恨恨說道,“這麼大一個寧家,還怕死一個螻蟻不?”
小小年紀喊打喊殺輕輕松松實在是不好看,寧大夫人氣的讓的仆婦把拉下去,又對寧三夫人和寧四夫人道歉。
“這件事你們不要管了,一切事由我來辦。”斬釘截鐵說道。
寧三夫人和寧四夫人站著沒,既沒有因為寧云燕的話而被挑怒火,立刻調頭沖出去教訓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子,也沒有被寧大夫人的退讓而義憤填膺,表示一定要將這件事管到底,們只是站在原地神有些古怪。
“大嫂,不是的,同意退婚的。”寧四夫人說道。
寧大夫人愕然,被仆婦拉著的寧云燕也站住腳,一時沒回過神。
“同意退婚?”寧大夫人不由再次問道,“是真的?”
“是啊。”寧三夫人點點頭,臉上還殘留著聽到這句話時的驚訝,還有幾分不知所措,“不過,有個條件。”
條件?
“肯定耍詭計呢!”寧云燕喊道,甩開拉著的仆婦,“母親,別理會。”
寧大夫人沒理會。
“什麼條件?”徑直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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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知道當初為什麼寧老太爺會跟我祖父寫下婚約嗎?”君小姐問道。
的語速緩慢,越發顯得聲音和,讓人不由也放緩了心。
念頭閃過,寧三夫人就回過神。
這樣的孩子怎麼會是寧云燕口中說的驕橫俗無知惹人生厭,不過寧三夫人也釋然,這些孩子們針尖大的心眼,都覺得自己才是天下最好的,除了自己是天仙,別的孩子都是妖魔鬼怪。
“君小姐,我已經說過了,老太爺從來沒提過這件事。”寧三夫人說道。
“救命之恩也沒提過?”君小姐說道,“寧老太爺原來是這樣的人啊。”
寧三夫人被噎了下。
婚事不提可以說食言而,救命之恩都不認的話那就是忘恩負義了。
寧三夫人和寧四夫人自然不敢也不能讓寧老太爺被這樣說。
“父親生前不止一次說過君老大夫醫高明,讓他起死回生。”寧四夫人說道。
在醫二字上加重語氣,提醒這個小姑娘別忘了的祖父是大夫,治病救人是本分。
“聽聞你們家在當地祖傳行醫,想必救過的人不計其數,不知道這救命之恩得了多以相許啊?”寧三夫人更是冷笑。
君小姐莞爾一笑。
“我在家的時候不多,逢年過節隨同父母回鄉,我記得走上街,鄉民們聽到我是君老大夫的孫,便都對我親切不已,有的出家里的才下的蛋給我,有的將新蒸的花糕塞給我,有的將新納好的鞋墊送給我,覺得自己什麼都拿不出手的,就把真誠的笑送給我。”
的聲音聲細氣,緩慢卻又不讓人心急,讓人忍不住想要跟著聽下去。
“我祖父治病救人,有錢的收錢,沒錢的也就不要了,他做這些不是為了他們回報,而是知道這是醫者的本分,而那些被他救治的人,有錢的給錢是本分,沒錢給予激和敬重也是本分。”
這是在說寧老太爺不本分了?
寧三夫人和寧四夫人這才回過神,頓時再次惱怒。
這個小丫頭看起來弱弱的,怎麼開口兩句,句句罵人不帶臟字呢?
現在們倒是信了寧云燕的描述,這個君小姐真是不討人喜歡。
“是啊該給錢給錢,該收錢的收錢,人家子的婚姻大事,又不是蛋花糕和鞋墊,可是一個人一生的命運。”寧四夫人冷笑說道。
君小姐看著。
“因為你家老太爺沒有給錢。”說道。
寧三夫人和寧四夫人愕然。
“怎麼,怎麼可能!”寧四夫人結結說道。
“我祖父親口說的。”君小姐沒有半點猶豫說道,“沒錢就不收錢了,是你們家老太爺非要說自己家有錢,說現在被賊了,等回了家一定送來,我祖父再三說不用,你家老太爺卻不愿意欠人,得知我父母才親,便主說要結兒親。”
寧三夫人和寧四夫人聽得目瞪口呆。
真的假的?
寧老太爺從來沒有詳細說過這件事的詳,這個孩子應該不會是信口開河說謊吧?
可是寧老太爺真的做出過這種事?
君小姐手了桌子上的婚書。
“你們認這門親事呢這就是婚書,但既然你們不愿意認婚書,不想把你們家公子給我,那它就是一個欠條。”將婚書向前推了推,蔥管一般的兩手指按在其上,“不給人,那就給錢。”
不給人就給錢?
什麼意思?
“你們還了治病救命的錢,婚書還給你們,大家就此兩不相欠。”君小姐說道。
寧三夫人還有些沒回過神。
“多錢?”下意識的順口問道。
君小姐抬眼看著,神平靜。
“二千兩。”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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