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年那次傷後,賀驍再次關注齊廈已經是七八年後,那一年賀驍到D國執行一個毒戰爭合同的任務,傷得比前一次更重,整整在病床上躺了三個月。
就近在這邊養傷,當時電視臺正播一個軍校題材的電視劇,裡邊有個學技的軍校生他看著順眼,後來看演員表才知道是當年那個星。
齊廈也長大了。
那時候的齊廈真漂亮,還有些年的青,但他扮演的那個角卻有著和年齡不符的沉靜果敢和慧黠,而且高潔得出塵不染,就像是神話裡渾雪白的狐貍。
劇裡軍事演習,他跟一個兵王搭檔,那神一樣的默契配合讓同樣經常在火線穿越的賀驍豔羨。
賀驍回去後好長一段看他那幾個做技的搭檔不怎麼順眼,全都糙得像樹皮,還五大三。
是的,這是他來齊廈邊的原因之一,有生之年唯一有過浮想的人向他求助,是個男人都沒法拒絕。
他長年累月奔徙在戰頻發的國度,一直沒多心思關注其他,但這次齊廈撞到他眼皮底下,賀驍不能否認他確實也是存著幾分好奇來的。
只是沒想到事實跟他想像中的完全不同,沒有什麼白狐,只有一隻呆頭呆腦的鹿。
更意外的是剛才他確認的事實,就算是鹿,只要還披著這幅皮囊,齊廈對他依然有強大的吸引力。
五分鐘完一支菸,天已經黑。
瞟一眼垂幕那頭的人已經把換上了,賀驍利落地推門進屋,其他的現在先不用想,休息室頂燈剛才壞了。
走進屋沒兩步,「咔」地一聲更室的門開了,齊廈出來見他似乎愣了下。
齊廈早先進來搞活是把房間門從裡鎖上的,腦子轉了幾秒鐘,「你剛才在臺?」
「嗯,」賀驍抬頭看滅掉的頂燈不確定壞到哪個程度,手擋住他,「別過來。」
但作為一個接過專業餘視訓練的人,還是能看清齊廈手上髒了的白襯衫慢悠悠地翻了個邊,一臉戒備地著他。
知道他擔心自己把往襯上涂巧克力的事說出去,休息室裡只剩下鏡前燈還亮著,賀驍兩條濃眉皺著,掏電話,「我什麼都沒看見,坐沙發那等,我人。」
臺詞的套路,我什麼都沒看見等於我會幫你保守。
齊廈站著沒,等賀驍打完電話,由衷地說:「你是個好人。」居然看見還肯替他瞞著。
賀驍一怔,心複雜地盯著齊廈看了好一會兒才把臉轉開,抬手把落肩膀上的菸灰下來用指腹幾下碾得看不見。
你裡的好人剛才隔窗窺視都不止,還對你足足了五分鐘,就差再幹點別的。
究竟是大咖,電視臺很快給齊廈換了間休息室,助理帶著化妝師來了,齊廈的化妝師也是的。
基於他對同過度的排斥,他工作室除了幾個保安,從齊廈的王表姐開始有一個算一個,常跟他接的幾位都是明幹練又風姿綽約的職業,堪稱圈一道奇景。
齊廈坐著化妝,助理在一邊給他念臺本,眼見十五分鐘後就要進演播室,賀驍理所當然地要先行探查路上和場地的狀況。
見賀驍出門齊廈就坐不住了,化妝師刷一拿開,他嗖地站起來,「我去跟他說句話。」
這話當然是假的,齊廈眼下穿的不對,剛才助理和化妝師明明看見了卻都當沒看見似的,齊廈總覺得們還有後招,他還不如找個地兒把這十幾分鐘磨蹭過去。
他出門賀驍往走廊左邊剛走了不到十米,齊廈轉頭就往右去了。
不過齊廈這天還真沒把他直男裝備穿上臺的命,因為他轉了個角就見了公主病魏央。
他們在走廊中間面對面地走,走廊其實不算窄,齊廈也從來沒有擺視帝架子為難新人的記錄。但看到魏央一副趾高氣揚不可一世的樣兒,又想到被玩弄拋棄的末路英雄賀驍,齊廈中的正義之火熊熊燃燒。
魏央在他跟前停下不肯讓路,齊廈也站著沒。
不但沒,還蹙眉說:「現在圈裡新人遇見前輩都這麼沒規矩?」
魏央柳眉一豎,二話不說從包裡掏出一盒利樂包牛,飛快地用吸管開孔對著齊廈就是一滋……
所以齊廈回到休息室的時候人氣得說不出話來。
賀驍和助理都在,助理沉著一張臉「你到哪去了?」,可一見他服前了大片就樂了,「這是怎麼了?」
賀驍站在一邊抿眉心擰得夾得死蚊子,但齊廈這時候是注意不到他的。因為助理真的有後招,馬上正中下懷地不知道從哪拿出來一套搭配好的,「surprise!」是適合齊廈的優雅緻的風格。
襯跟酒會那天的花卉刺繡西裝同系列,齊廈:「!!」
但即使嫌棄也由不得他不換了,節目錄製馬上要開始,耍大牌讓人等著不是他的風格。
他從更室出來,外邊只有賀驍一個人。
齊廈對著鏡子大量自己,越看越難以描述,越看越不忍直視,賀驍在一邊抱臂看他,沉默好半天,說:「你現在境很危險,以後想去哪都告訴我,不管我在幹什麼都會先停下來。」
賀驍已經極力讓語氣溫和了。
剛才他回來只有兩人在,一問才知道齊廈打他的幌子自己不知道去哪了。
他很難形容當時的,現在是什麼時期,齊廈是前幾天才在生死邊緣走了一遭的人,居然在外邊敢毫不防備地自己落單。
之前不瞭解的時候他認為齊廈是勇敢,現在深知他只是茫然。
茫然的齊廈即使是皺眉的樣子也很是好看,一邊整理領子,一雙眼漫不經心地瞟過來:「沒到這個程度,那天晚上的人,我總覺得……他就是來嚇嚇我,好像並沒打算害人。」
那晚上的人可是用槍指著他的頭,賀驍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麼?」
這世界上有一種人推理分析能力幾乎是零,但可能是上帝給他們開了另一扇窗,直覺不可思議的靈敏,齊廈就剛好是這一種。
換一句話說凡事只要讓他過了腦子就是七八糟,只憑覺反而神奇地一蒙一個準。
只是賀驍這時候還不知道,即使知道也不會把虛無縹緲的覺作為判定他行為的佐證,他的世界從來都是毫釐差錯就可能殃及命,他的要求是萬無一失。
齊廈又瞟他一眼,一對眼珠剔比最清的溪流還明澈,近乎天真的乾淨。
他說的話在賀驍看來更天真:「你不用風聲鶴唳,也沒那麼危險,而且這是電視臺,在中國電視臺守衛相當森嚴,閒雜人等進不來,更別說帶危險品。」
賀驍忽地笑了,笑容不大,只是角一條很淺的笑紋,但眼神幽深。化妝臺上有化妝師留下的一張不知道做什麼用的PVC卡,他手指一,不著痕跡地拿在手裡。
齊廈全沒注意,忍著上花卉紋繡給他的不適,最後看一眼鏡子裡的自己:「走吧。」
他翩翩然地往門口去,賀驍跟在他後。
就在齊廈手將要搭上把手時,上臂突然一極大的力道襲來帶著他整個子轉了個邊,齊廈本沒弄明白是怎麼發生的,他人已經背靠著牆,一條胳膊被賀驍按在牆上。
齊廈剛要掙扎,另一邊的肩膀也被賀驍按住了,賀驍抵著他的,跟他之間只有幾釐米的距離,仗著十來公分的高差俯視著他,寬厚偉岸的就把他整個人圈在自己和牆壁之間。
齊廈整個人都被籠在他的影裡彈不得又驚愕至極,一張臉瞬時煞白,大怒道:「你幹什麼?」
賀驍剛毅的臉龐上沒有任何表,一雙眼睛深得要把他吸進去似的,侵略異常強烈。
「不是槍指著頭都不怕嗎?」賀驍說。
齊廈只覺得自己被一團混雜著菸草味的濃厚的雄荷爾蒙氣息包裹住,頭一陣眩暈。他氣得渾發抖,偏偏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這裡沒有危險?」
話音剛落賀驍突然抬起按住他肩膀的手,齊廈還沒來得及看清他手裡有什麼,只依稀覷見賀驍似乎做了個往下拋擲的作,一陣犀利的勁風從他耳朵邊嗖地斜而下,腰側「啪」地一聲燈滅了,隨之而來的是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這一瞬間齊廈清楚地覺到冰冷的殺氣,他整個人抖不停。
常人需要很長時間適應黑暗,但賀驍之前過的訓練近乎非人,片刻後,在黑暗中他能看清齊廈的廓,齊廈的眼睛茫然而惶然地張大,纖長的睫微微著,側臉深邃緻的線條尋不到一點瑕疵。
脆弱而無辜,依然得讓他心神漾,可怎麼就能漂亮得這麼沒腦子。
賀驍目死死鎖住齊廈,「只是一張PVC卡,剛才我手偏兩毫米,你耳廓現在就已經被削下一塊。」
接著,屏住呼吸俯過去,離齊廈的眼皮只有一釐米不到的距離停下,他知道齊廈現在看不見他。
就像隔著一道窗和簾幕的那五分鐘,齊廈看不見他一樣。
再湊近些許就能吻上去的距離,賀驍停在那幾秒。
幾秒後,轉而湊到他耳邊別有意味地說:「告訴我,危險嗎?」
齊廈一聲不吭,繃的拚命地掙扎,賀驍沒再繼續錮,突然放開他。
只是在燈開後他怒氣衝衝奪門而出時跟在他旁邊,默默看著齊廈右臂剛才被自己鉗住的位置。
賀驍沒敢太用力,怕把他碎了。
更沒敢不用力,怕他碎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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