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降趕把手里的卷子收進書包, 站起來，撿起屁下墊著的五三拍了拍，一邊不太好意思地解釋：“我不知道你家的碼, 進不去……地下室又太大了，找不到出口……”

　所以左思右想, 還是在原地等他比較保險。

　遲越下午那會兒忙著找人，以為通知了萬叔就萬事大吉, 完全沒想起來門鎖的事。眼下只能深吸一口氣，忍著倏地燒上耳朵的尷尬, 低頭在碼鎖上“嘟嘟嘟”輸了一連串指令。

　溫降背好書包, 慢慢走到他后。

　遲越通過指紋校驗后, 低頭抓起的右手，找到下意識躲藏的拇指，摁在門鎖的應區上。

　溫降沒料到他會突然拉自己的手，指間傳來的讓人心如麻，又躲不掉，只能眼睜睜看他擺弄起自己的手，兩人十指在混中錯了好幾次, 最后任由他溫熱的指腹著的拇指指節，讓在冰涼的傳上。

　完整的指紋采集需要變換手指的角度，遲越帶著在鏡面上輾轉了兩遍, 握得溫降的掌心都快出汗了。

　直到指示燈亮起跳綠, 他才松開手抬眼，悶悶地告訴：“以后按這里就能解鎖，別再坐這兒傻等了。”

　“……嗯, 嗯？”溫降剛才顧著盯著他的手看, 注意力完全不在指紋鎖上, 眼下聽到這話，才猛地反應過來，慌忙道，“不用了不用了，我不用輸指紋的……”

　沒想到遲越竟然會這麼信任自己，才認識了幾天就把家鑰匙給了，這也太危險了……

　“為什麼不用？”遲越聽到這話，推開厚重的玻璃門，瞥一眼，“不然你每天回家都讓我來給你開門？”

　“？”溫降睜大眼睛，被他那句“每天”嚇得緩不過神，了干燥的角道，“你、你誤會了，我都收拾好東西了，今天本來就要回寢室住的，不會再來麻煩你了。”

　遲越沒想到還有這個打算，郁結地瞇起眼，一口否決：“學校不安全，你以后每天放學都回家住。”

　“什……為什麼學校不安全？”溫降錯愕地看著他。

　他已經幫了很多了，周靜的事解決了，牟勝昊以后估計也不敢再對說三道四，想不明白學校有什麼不安全的。

　遲越抿了抿，當著的面，實在沒辦法把今天看到的那些讓人反胃的話說出口，跟對視一眼后，只回答：“別問那麼多，總之就是不安全。你以后放了學就別在學校逗留，也別去什麼小樹林后山，直接回來，萬叔會去接你。”

　溫降了嚨，聽他提到“小樹林”和“后山”，也模模糊糊地猜到他指的是什麼了。

　他是怕遇到不好的事，才讓每天回來住的吧，還把的指紋錄進了家里的門鎖……

　剛才被他抓過的右手仿佛又發起燙來，溫降的鼻子漲漲的，除了之外，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

　最后只能抬起臉，格外認真地看著他，道：“我記住了，謝謝你。”

　遲越收到這膩歪的眼神，完全不了，抬手了后頸，避開的視線，走到沙發前掉外套，往后一倒。

　溫降也看出他被自己盯得發窘，臉上微微發燒，輕吸了一下鼻子，跟著他走近沙發。

　把書包放到昨天的位置上后，出聲問他：“我能在茶幾上寫作業嗎？”

　“隨你。”遲越已經完全仰面癱倒，今天為了在外面忙活半天，這會兒好不容易松口氣，連一手指頭都不想。

　直到腹中傳來空虛的覺，他才想起自己中午只吃了碗七八糟的方便面，側過臉問：“晚上吃什麼？”

　溫降手里的算式列到一半，聞言便驚醒，惦記著自己那道沒寫完的數學大題，完全忘了要給他做晚飯的事。

　當下便放下筆，站起來：“你想吃什麼，我去給你——”

　“不用了，”遲越打斷的話，用眼神示意坐回原位，抬手翻出手機，“點外賣就行。”

　溫降只得訥訥地坐回原位，想到他中午才說過做飯不好吃，眼睫輕垂了垂。

　這個念頭才剛浮現，遲越看見的表，像猜到在想什麼似的，清了清嗓子，盡量不那麼刻意地開口：“不是嫌棄你，你不是還要寫作業嗎？做飯太麻煩了，外賣快一點。”

　“……哦。”溫降聽到這個解釋，歪了歪腦袋，安靜片刻便重新握起筆，寫的數學題去了。

　外賣來來回回就是那幾家，遲越點完后放下手機，轉頭看了一眼，突然發現自己無所事事。

　雖然一直都是這樣，每天在家里除了打游戲就是睡覺，可現在邊多了一個人，這種無所事事的覺便越發強烈。

　于是下意識去找沙發上的手柄，手指握上電視遙控時，又停下了，想起來有人在寫作業，即便把聲音關掉，電視大屏上的畫面飛，還是會打擾到。

　想到這兒，遲越放下遙控，完全不知道該干什麼，更覺得心煩。

　左手習慣地了剛才隨手丟到一旁的外套，找出一包煙來，這才發現自己竟然一下午沒煙了，怪不得心浮氣躁。

　遲越俯從茶幾屜里找到打火機，“啪嗒”響了一聲，還沒點著，就看溫降聽到靜，抬頭看了他一眼。

　還是第一次在這麼近的距離下看他煙，煙盒是黑的，上面的圖案在他細長的指間閃著藍綠的微。遲越并沒有把煙咬在里再點燃，而是先用指腹抵著白煙支借火，直到察覺到的視線，停下了手里的作。

　頓了頓問：“你也想？”

　“？”溫降睜圓了眼。

　遲越話一出口就抿輕咳了聲，知道自己哪壺不開提哪壺。本來只是覺得別扭，他在家個煙還要看眼，想到不好讓聞二手煙，生生放下了打火機。

　可這救急的一句“你也想”問出來之后，顯得他更像個傻x，就溫降這樣的，借十個膽子也不敢煙。

　果然，面前的人把頭搖得像個撥浪鼓。

　一拒絕，氣氛比剛才還要尷尬。遲越把手里的煙收起來，安靜片刻后，擺出一副無所謂的語氣：“那你不如趕快學，與其吸二手煙，還不如吸一手的。”

　“……”溫降聽到這句何不食糜的話，無言以對。他手里的煙一看就不便宜，每天連吃飯都的，怎麼可能在這種地方花錢，更何況吸煙有害健康，不想這麼早就折壽。

　遲越雖然不知道在想什麼，但是看那副樣子，眉眼間的無語凝噎都快溢出來了，只能心煩意地起，越過推開客廳的落地門，到院子里。

　溫降沒料到他會特意避開自己煙，目循著他的影往外看去，看了一會兒，總覺得有些奇怪。

　雖然是日暮時分，但畢竟是明的春季，遲越的庭院里卻沒有半分，在漸暗的天中顯得分外蕭條。

　等到他指間細白的煙霧因為一陣風逸散開，墻角枯敗的木香也簌簌起來，映著他瘦高的背影，看得人的心輕輕揪了一下。

　不知道為什麼，他看起來，好像總是不開心。

　……

　一支煙完，遲越又在院子里吹了會兒風，最后提著一大包麥當勞回來。

　靠近時，溫降能聞到他上淡淡纏繞著的薄荷與煙草的味道，并不難聞，只是有些冷冽，呼吸間沁得肺里也跟著發涼，像是剛從冬天走回來。

　等他把東西放下，低聲提醒了句“吃飯了”，溫降便乖乖把面前的試卷和筆收到一旁。

　誰知道桌面才剛騰出來，就看他“啪啪”往自己面前放了兩個漢堡，又“刷刷”放了兩盒麥樂和薯條，最后是兩杯冰可樂。

　本來還不覺得奇怪，直到他盤在邊坐下，又從大紙袋里拿出和一模一樣的套餐擺在面前，只不過是一人份。

　溫降傻眼了，看著自己面前的一大堆東西，張了張口：“這些……都是給我的？”

　“嗯，”遲越應了聲，不覺得有什麼問題，“你不是飯量大嗎？”

　“我……”溫降聽到這句，簡直哭無淚，之前只是怕浪費而已，倒也沒辦法頓頓吃這麼多。

　可現在騎虎難下，不好意思拒絕，只能對他道謝，打開包裝紙開始悶頭啃漢堡。

　遲越之前沒人給他做飯的時候，點的都是這些東西，在邊上面無表地嚼了兩下，很快就膩得難，起去冰箱拿了兩罐蘇打水。

　溫降沒想到他還給自己拿了一罐，趕擺擺手，示意手邊的可樂：“不用了，我喝這個就好。”

　遲越也沒說什麼，把的那份放到一旁，拉開易拉罐喝了一口。

　溫降吃飯的速度比他快一點，碳酸飲料又很占胃，才吃完一份套餐就飽得直打悶嗝，實在吃不下了，抬起頭來小聲征求他的意見：“剩下這些我能放冰箱里嗎……明天再吃。”

　“隨你。”遲越把包漢堡的紙一團，丟進一旁的大袋子里。

　溫降松了口氣，把剩下沒過的東西都蓋好，想了想又道：“還有一件事，我、我其實也沒這麼能吃，你下次不要買這麼多了……”

　遲越看一眼，點了點頭，把自己那份沒吃完的垃圾食品統統掃進袋子，然后拎著蘇打水起，示意：“剩下的你收拾一下，垃圾桶在院子外面。”

　溫降應了聲好，注意到他好像不太喜歡吃油炸食品，只了一點就丟了，要不然天天漢堡薯條，估計早就胖一個球了。

　那頭遲越下樓之前，又想起來提醒：“明天你自己一個人上學，萬叔七點半到，不用我。”

　“好。”溫降看著他，有點奇怪他大晚上的要去哪兒。

　好在很快想起來負一樓好像還有一些運械和一個很大的電影屏幕，他又沒換服，估計沒打算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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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

　昨晚是在遲越家住的第三天，溫降發現自己竟然完全適應了這里的環境，洗完澡后為了等洗機結束工作一直熬到十一點，上床時沾枕就睡，不像第一天晚上那樣輾轉反側。

　早上是被鬧鐘醒的，溫降昨天自作聰明地把穿過的服都帶回寢室了，盯著柜里那堆嶄新的禮品袋看了十多秒，沉重地嘆了口氣，剪掉吊牌換上。

　服是一套的，一條漂亮的淺藍背帶，搭配米的格子上，很適合這個季節，也把的襯得很好看。

　只是溫降照了一眼門后的全鏡，卻開心不起來，總覺得肩上的擔子更沉重了。

　剪吊牌的時候看到服的價格了，即便上了大學之后不吃不喝，一邊打工一邊給他還錢，也要還三四個月。

　更別說在他家住宿的費用……

　溫降深深嘆了一口氣，從客房出來時，客廳那頭的窗簾拉得嚴嚴實實，看過去漆黑一片。昨晚晾服的時候都沒見著遲越的人影，也不知道他幾點睡的。

　想到這兒，溫降不敢打擾，把腳步放得更輕，到冰箱里拿出昨天剩下的快餐熱了熱，借著落地窗外進來的線吃完早餐。

　只是臨走前，溫降猶豫片刻，從書包里拿出草稿紙和筆，給他在桌上留了張字條：

　【我去上學了，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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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七點五十，溫降被萬叔準時送到學校，下車時對他認認真真道了句謝。

　相比昨天，沒了遲越這個矚目的焦點在邊，一路上就低調多了，進教室后除了收到一大波好奇和探究的眼神之外，沒人主跟搭話，也沒人敢當著的面對指指點點。

　直到冉夢甜進教室，看到之后，招招手示意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