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而與此同時,另一頭,葉南生掛斷電話。
坐他對面,眉眼間約有三五分相似的男人,登時有些稀奇地挑眉。
又揚揚下示意手機,問他:“剛才給誰打電話?”
“也許是你的未來兒媳,”而葉南生微笑,“和我的未來岳父。”
八字還沒一撇的事,他倒說得面不改心不跳。
男人聞言,臉卻一變。
指節有節奏地輕敲面前梨花木案,思忖片刻。
這才溫言勸阻他:“看看我和你媽的結果,你應該對結婚這事有最壞的預想了。南生,所以我建議,你不如還是再多玩兩年、再想定不定下來的事吧。”
語氣口吻,簡直不像是尋常父親能說出來的話。
葉南生卻對此不置可否,只推了推眼鏡,沒有正面回答。
“我的事先放放。”
反倒話音一轉,又問眼前這位遠道而來的“貴客”:“但你現在,爸,難道不該在為離婚的案子焦頭爛額嗎?怎麼有空來管我。”
“那你倒是說到點子上了。”
“……”
“還是我來問你吧,”男人說,“特意讓你回來查葉……解凜的消息,怎麼這麼久了,一點回音也沒有。如果不是娜娜告訴我你花錢新聞,里頭有個男人,和上次在云南出差看到解凜的樣子很像,你是不是還打算等我打完司再告訴我?到時候黃花菜應該都涼了。”
這便是不打算和他繞圈子的開門見山了。
是以葉南生也不再裝腔拿調。
“如果你不來的話,確實。”
只隨手端起桌上一盞茶,吹涼茶面。
又淡淡道:“畢竟我還有個親媽,的想法也要考慮在,一碗水得端平。你先告訴我,的況怎麼樣了?”
“你現在應該外婆。”
男人馬上糾正。
人不怎麼靠譜。
奇怪的好勝心倒是常有。
葉南生聳了聳肩。
不過也懶得和他爭辯,索順著往下說:“那,外婆怎麼樣了?”
“還不是那樣,拿錢吊著一口氣——總之,吵著要見解凜一面。要我說,已經神經都不太正常了。”
歸結底,誰讓他們葉家人對外一向死要面子活罪。
親兒離婚的事已經讓老太太備打擊,對自己的病,更加諱莫如深,絕口不提。但盡管如此,邊最親近的那批人,心里頭也是明鏡兒似的清楚:老太太的日子,想來是不會太長了。
只是這些年權極重,凡事都要握在手里。一朝病倒,卻忽然有了種種旁人看不的計較,其中之一,便是某日突然提出,要見一見自己那個逐出家門多年的孫子。
這倒是給了他們這些晚輩一個不小難題。
畢竟解凜脾氣犟,不聽勸,已許久不和葉家人聯系。
上大學后,更是直接搬出了葉家名下業,也沒有再過葉家給的那張銀行卡里的一分錢。一直到最近,負責給那套公寓打掃衛生的固定鐘點工發現房子似乎被過。
消息一傳到北方,幾乎是隔
天,葉南生便被父親打發回了南邊。
畢竟南邊本來就是他爸這凰男的大本營。
找個人是輕而易舉的事。
用他原話來說:“歸結底,圓了老太太這個心愿,離婚的案子上,不至于為難我太多,大家互換個人也就罷了。好聚好散。”
但是在葉南生那同樣犟脾氣調子高的親媽眼里,這個害死自己親弟弟的侄子,則無異于眼中釘中刺。
回來了讓心里不舒服且不說,還有可能會威脅到目前暫時作為唯一繼承人的份。
兩夫妻做夫妻的時候想不到一塊去,離婚在即,糾糾纏纏間,想法也分道而馳。
而葉南生剛好卡在他們中間。
此刻,亦只是微笑看向父親,又道:“找解凜,我想不會是一個太大的難題。”
“之所以一直拖著,只是因為我覺,當年好不容易把他趕出去,現在又讓我想方設法把他找回來……爸,你好像也只拿我當個工。需要的時候,就讓我來當打狗、傳話筒,不那麼需要的時候,又拿我當狗子。我未免活得太沒尊嚴了點。”
“那還不是為了咱們兩父子的將來考慮嗎?”
“咱們還有沒有將來,”葉南生話里有話,“好像還不一定吧,爸。聽說咱們陳經理已經懷孕了?”
“……”
男人的表變得略有些難看,“你倒是消息靈通的。”
“畢竟關乎我的家命,和我們父子倆的將來。”
他立刻反相譏。
語畢,又放下手中茶盞。
金貴的瓷重重磕在桌案上,響聲清脆——聽著猶如泄憤。他的表卻仍是興味十足的。
“還有,忘了告訴你。你的未來兒媳,”他說,“十分不巧,和陳經理也是高中同學。論輩分,這可不好各管各的。就看咱們誰更丟臉了。”
“你……!”
“不過話又說回來,你畢竟是我爸。所以我還是要給你個很真誠的建議,”葉南生面不改地下父親巍巍指向自己的手指,語氣云淡風輕,“陳經理吧,人雖然長得很漂亮,心腸還是太歹毒了一點。”
“昨天同學聚會,就差點給我把人搞丟了。依我看,這樣佛口蛇心,就算再,生下來的小孩,能比我好到哪去……所以又何必生呢?多來一個討債的,不是給你們遭罪麼。我也是為你著想,也讓大家臉面上,至都好過一點。”
字字帶笑。
句句帶刀。
男人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表瞬間變得極不好看。
葉南生卻是個慣會打一掌給顆糖的。
目的達到,不忘給人“順”:“不過解凜的事還有的商量。爸,你先坐。”
語畢,又將還未過的另一盞茶推到對方面前。勸他喝口茶消消氣。
“只要你把陳娜娜肚子里那個孩子解決了,讓我在婚姻上一點后顧之憂,”葉南生說,“我會想個辦法讓你把解凜帶回去,問題不大——畢竟他這個人,肋一向是很明顯的。”
*
同樣的談話,這天也發生在遲家的飯桌上。
遲雪自下樓后便魂不守舍,滿臉寫著心不在焉。
遲父給夾了幾回菜,也沒見吃幾口,終于又忍不住手了臉。
心說孩子是不是生病了,蔫了吧唧、像霜打的茄子似的。
“是不是昨晚上同學聚會被打擊了?”
于是憋了半天。
老父親最終,又半帶打趣半試探地問出一句:“難不都拖家帶口來的?就你一個單著的了?”
簡直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怎麼可能。”
遲雪立刻埋頭吃飯,不愿多說。
然而這幅失落的表卻貌似是給了對面錯誤的暗示。
老遲眼見得兒似乎有開竅趨勢,反倒一下來了勁。
趁此機會,又開始大夸特夸葉南生如何出手大方,善解人意,對又是如何的關心,昨天知道深夜未歸,是電話就來來回回打了十幾遍。簡直比他這個做父親的還要著急。
“說真的,現在這社會,小雪,上哪打著燈籠找這樣又有錢、長得又好、對你也好的男人?何況你看看咱們住在這能接的是什麼樣的人,而他又是什麼樣的人。”
老遲語帶暗示:“爸爸也不是強迫你,更不能幫你做決定。只是你是不是也可以稍微聽一下我們老一輩的意見,學著敞開一下——”他說著,做了個擁抱的作,“去迎接新生活?”
“我覺得我現在的生活好的。”
“什麼好的?”老遲怒其不爭,“說到底你就是太封閉了,不愿意去‘睜眼看世界’。所以才一直單著。你看看你們同齡的同學,就那個雅薇,我上回是沒跟你說,我都聽說快要結婚了。”
“……嗯。”
而遲雪仍是一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的迷離狀態。
腦子里來來回回,還在想著那張莫名出現在自己兜里的糖紙。
老遲卻只當是在沉思,繼續給自己的理論添磚加瓦,順帶賣弄兩句苦計:“何況退一萬步講,你又以為爸爸真的想讓你嫁出去?爸爸也只有你一個兒,也舍不得你。”
老遲說:“但是做爸爸的不能這麼自私,我把你留在家里,你就只能跟著我一起守著一個破診所、放著大城市不去回家里。你為了我好,我難道就不為你考慮?小雪,你聽爸爸一次,小葉這個孩子,以我這麼多年看人的經驗,我覺得他雖然明,但對你是真的好的。”
“本來有錢的人家,尤其是他那樣的家庭,孩子多多會有點心眼多,但是那不都是對外的嗎?往遠了說,等你跟他了一家人,他對別人明,對你們的小家庭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而且……小雪!”
遲大宇還沉浸在自己語重心長教誨不休的辭海之中。
遲雪卻不知為何突然放下碗筷起。
他跟在后喊也喊不住,只目送一溜煙跑上了樓,又一溜煙下來,
“我出去一趟。”
說:“爸你不用給我留飯了,我在外面吃。”
說完,瞄了一眼對面樓道,確定今早分開時解凜騎走的單車還沒歸回原位,定了定心,又如平時上班時的路線,乘公車一路到了醫院。
因害怕被人發現,還特意戴上口罩。
結果在小遠病房里,卻意外撲了個空。
問
他解凜有沒有來過,小朋友也只一臉單純地搖頭,說已經好幾天都沒見過他,之前來,也不過是放下營養品、了些錢就走了。
“小解哥哥是不是最近很忙呢?”
小遠牽著的手舍不得走。
又有些苦惱地問:“天使姐姐,我覺他總是很不開心。好久以前,我和爸爸視頻的時候,小解哥哥明明還很……有,活力?但他現在好像不笑了,爺爺和爸……爺爺不喜歡他,可是,我真的很喜歡小解哥哥,你說,我要怎麼才能讓他開心一些呢?”
小小的孩子還不知大人的愁苦。
他還那樣小。
甚至也許認不清楚,寫在他床頭的殘忍的病癥,那些讀不出來的字背后是未來一眼看不到頭的痛苦,同樣在殘酷榨著他的生命。
但他卻問,我要怎麼做才能讓對我很好很好的小解哥哥開心一些呢?
遲雪沉默良久。
最后,也只是了他的頭。
“你只需要好好配合醫生的治療,”說,“你活得久一點、再久一點、比我和小解哥哥都活得久,這樣的話,就是最讓人高興的事。他會為你開心的。”
輕拍著小遠的背。
直到將他哄睡著,輕手輕腳離開病房,卻又在下樓時偶遇了同事小劉——還在失神地慢吞吞往下走,對方卻一眼就認出,猛地拍了拍肩。
“遲——!”
意識到自己聲音太大惹人注目,忙又低聲音:“遲雪,你怎麼來醫院了?不是放假呢嗎?好點了沒啊。”
“……啊?”
“我啊,小劉!劉程!”
對方拉下醫用口罩,又笑著把拉到一旁,作勢寒暄起來:“不會才幾天沒見就不認識我了吧,你是不知道,這幾天你不在,我們可被奴役慘了。怎麼樣?休假的覺不錯吧。”
作者有話要說:能理解大家對于解凜和小雪線的期待,自然而然對于葉南生就會很排斥。更何況本來他的設定在前期也絕非是一個討喜的角。但是在劇線上,他作為一個搖擺角的確有著出場的需要,全書的量有35w字,兩條明暗線是叉進行的,看到大家的評論我甚至一度考慮過要不要把他發配回北方(不是)。但是想了想,既然已經決定了要好好寫劇,就還是堅定走下去吧。
書簽了出版,所以在連載版我會更高地要求它的質量,如果大家想要養也沒關系,希有緣江湖再見,但是可以的話就是不要給我太多負面的緒反饋了,半夜看著評論真的心態會變得很不好哈哈哈。
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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