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躺了一天一夜, 徐以年終于有了力氣,可以正常使用異能了。
就像郁槐說的,他的傷勢恢復得非常好, 全沒留下任何后癥。想起某個幫他治療的妖怪,徐以年心微妙。
到最后他也沒搞明白郁槐昨晚究竟怎麼了……
他邊想邊拉開門,一陣煙霧迎面而來,徐以年條件反退后一步。
霧氣散去后撲閃翅膀的小靈熱洋溢道:“您睡醒了?早上好!”
“你怎麼在這兒?”認出這是替他帶過路的地圖靈, 徐以年驚訝道。
“我現在只為您服務。”靈繞著他飛了一圈,眼中冒出無數幸福的小星星,“您的朋友們都在大廳用早餐,跟我來吧!”
來到這里后,徐以年一直沒出過門, 他只知道自己在一間比較大的房子里, 沒想到他所的地方是一座立在懸崖上的古堡。這座古堡以白石料堆砌而, 最高的塔頂呈淡金, 整如同照耀下的雪山。冰涼的海風穿過花團錦簇的臺,低頭便能看見懸崖下方起伏的海水。
靈將他帶到了大廳門口, 徐以年向走去。可鑒人的地板映照出吊燈的影子,六條拱肋將頭頂上方的弧形天花板切割六面,每一面都繪有彩斑斕的百妖圖。徐以年在布置的長桌邊看見了夏子珩和葉悄, 前者正在埋頭吃東西, 后者側過臉,和旁邊的宸燃低聲討論著什麼。夏子珩的氣相比先前好了很多,傷勢似乎已然痊愈。
看清楚來人, 宸燃挑了下眉:“我還以為你忘了自己正在執行任務。您是終于想起要跟組長報備了?”
徐以年把學院的規矩忘到了大腦后, 聽宸燃提起這個, 他果斷轉移話題:“有什麼好吃的?”
葉悄順手給他倒了杯咖啡, 徐以年端起來抿了一口,裝模作樣:“有點苦。”
宸燃沒被他忽悠住:“一天一夜找不到人,電話也不接,你說我是不是該給你報個失蹤?”
夏子珩也問:“你去哪兒玩了?南梔姐說你也在古堡里,只是沒跟我們住在一起。”
說到這里,他不慨:“不過這地方這麼大,不上面也很正常。那個誰還真有錢……小徐哥你別誤會,我不是在夸他!”
所幸霸王花的注意力不在這上面,徐以年神神道:“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我現在是橡山首富。”
夏子珩下意識問:“你去橡山搶劫了?”
徐以年:“老子需要搶劫?一晚上拿下七場勝利,首富之位堂堂正正。”
夏子珩十分捧場:“我這麼強勢嗎?!人類年進妖族競技場過五關斬六將,絕世爽文啊!”
徐以年被吹得心舒暢:“過獎,也就是我的常規水平。”
宸燃反應過來:“你去賭博了?你還自己買自己?徐以年你記不記得你正在出任務——”
葉悄來了興趣:“很多錢嗎?”
宸燃難以置信地看向另一位組員,才意識到這也是個不讓人省心的。
“對了小徐哥,幻妖一族的審判日定在下周末。”聊著聊著,夏子珩終于想起了正事,“我們都算當事人,可以去參加審判,我因為特殊況不能離開自由港。你們怎麼打算?”
“我留下。”葉悄率先表態,“自由港看起來還算安全,但我守在這里比較放心。”
夏子珩寵若驚:“你打算守著我嗎?”
見葉悄點頭,夏子珩十分:“葉爸爸!”
“……別靠過來。”葉悄拒絕。
“審判日?怎麼就到審判這步了。”徐以年神茫然,“我錯過了多?”
葉悄:“除妖局對幻妖一族的長老們下了逮捕令。”
徐以年:“抓住了沒?”
“……”葉悄對宸燃道,“你來吧。”
宸燃懶得解釋:“誰廢話多誰來。”
夏子珩沒事人一樣喝了口果,等大家都看向他,他才疑地問:“我解釋?我廢話多嗎?”
-
審判院位于十字大街的正東方,這座以灰白為基調的建筑在正門門楣上雕刻有巨大的天秤標志,天秤左側放置鮮花和刀劍,右側放置法典。審判院的隔壁便是莊嚴宏偉的除妖總局。整條十字街到是除妖界的標志建筑,十字叉立著一座通天的靈碑。
徐以年和宸燃走進側門,押送犯人的囚車也剛好從這扇門走。今日這場審判聲勢浩大,前門、后門與兩道側門皆有數名除妖師把守,從囚車上下來的老者形高瘦,即使滿臉倦容,走路時依舊板直。
他手上腳上都戴著刻滿符文的銬鏈,一邁步便哐當作響。老者布滿皺紋的雙眼無意中掃到徐以年,倏然凝住:“你是徐家的主,對不對?”
徐以年向他看去。
老者盯著他的臉,喃喃道:“你做得對,好孩子,你的確該毀掉和他的婚約,他就是個沒人的瘋子,你遲早會死在他手上——”
“閉!”押送的除妖師厲聲呵斥,“不許談,往前走!”
老者置若罔聞:“離開他!越遠越好!否則他早晚會毀掉你的一切!”
押送的除妖師忍無可忍,高聲斥責老者,推著他快步向前。
宸燃怕徐以年多想,低聲道:“他被抓好像和郁槐有關,別聽他胡說八道。”
徐以年盯著離開的大長老,輕蔑一笑:“傻。”
而后扭頭問宸燃:“你剛才說什麼?”
宸燃:“……沒什麼。”
審判廳的座位依照圓弧形設立,從高到低,每一圈能坐的位置越來越,前三排是觀看審判的最好座位,第一排的下方便是犯人與審判長所的區域。
大廳逐漸坐滿了人類和妖怪,徐以年和宸燃的位置在較上圈,距離前三排的核心區相隔甚遠。幻妖一族家大業大,這次的審判牽扯到了一眾妖怪,留給當事者的席位坐得滿滿當當。審判還未開始,徐以年后排的兩名妖在說悄悄話。
“家主這回可算揚眉吐氣了,除了幾個在逃的,長老院全得上審判臺,將來家族的大小事宜都是他一個人說了算。”
“難怪家主今天看起來心很好,一直笑呢。”妖看著同旁人微笑談的花衡景,忍不住嘆,“年紀輕輕就接管了整個家族,以后誰這麼好運能當我們的家主夫人?”
“我倒是覺得,家主旁邊那個更吸引人一點。”
“你瘋啦?你知不知道他都干過什麼?”
“知道,郁槐嘛。”妖笑盈盈地,“別跟我裝了,慕他的妖族還算嗎?巫族那位大小姐都公開示多次了,要死要活的。我們又不是循規蹈矩的人類,他這樣的格脾氣才夠勁兒……”
徐以年聽們聊八卦,目不移向陪審團的第一排。
那是整個審判廳最好的位置,犯人被上來后,除了正前方的審判長,能看得最清楚的就是第一排的座位。可后排那些年紀更大的妖怪跟除妖師心照不宣地將位置讓了出去,郁槐和花衡景都很年輕,在那片區域里尤為扎眼。
花衡景正笑著同郁槐說什麼,后者輕輕搖了搖頭。
徐以年看得仔細,郁槐忽然抬了抬眼,朝這邊來。
看人家還被逮了個正著,徐以年條件反錯開視線。郁槐見他飛速側目低頭,不由得莞爾。
后面兩名妖驚喜道:“他是不是看這邊了?!他還笑了!”
“啊啊啊啊后悔!我今天就該化個溫人的斬男妝!”
……
伴隨審判長走上法臺的腳步,低語陣陣的審判廳陡然安靜。
腳鏈刮地時發出哐當哐當的聲響,被押送上臺的老者脊背直。看見站在審判臺上的大長老,幻妖們相互換了目。
大長老的雙手被固定在被告臺兩側,押送他的除妖師相繼離開。記錄員朗聲宣布審判規則:“今日的審判由我院副院長擔任審判長,十二名陪審團員擁有協同審判的權利,當審判長與陪審團意見相左時,最終結果由雙方共同票決。本次審判為非公開審判,為確保公正,全程將進行記錄。在諸位的見證下,我們以鮮花和刀劍起誓——審判院不會誣陷任何一個無辜者,也絕不放任有罪之人逍遙法外!”
聽到這里,花衡景臉上的笑意加深了幾分。
伴隨莊嚴而渾厚的鐘聲,審判正式開始。
法臺后的審判長注視著大長老,聲音威嚴:“你同其他八名犯人共同謀劃地下拍賣會,通過走私渠道購置違拍賣品,同時非法囚人類和妖族,你是否認罪?”
大長老和審判長四目相對,稍隔半晌,他不不慢道:“認罪。”
“從除妖總局的任務報告來看,地下拍賣會總共違反了27條和平共條例。據證人證言,這些行為全部你指使,你是否承認?”
“承認。”
“近段時間,在祁海及周邊城市發生了16789起人類死亡的案件,這些死者皆為許愿機祭的犧牲品。許愿機與你、以及另外八名犯人簽訂了協議,他幫你們實現愿,你們為他提供祭品。是否屬實?”
“屬實。”大長老以目示意審判長的右手邊,“你手邊那卷文書上記錄的所有罪行,我全部認罪。”
審判廳傳來陣陣,記錄員不斷在筆記上書寫。
審判長繼續道:“那麼……”
“但我有一個問題。”大長老忽然說。
審判長點了點頭:“允許發問。”
大長老看向審判長,對方所站的位置比他高很多,他不得不抬頭仰視他。即使下位,大長老的眼睛卻迸發出懾人的。
他扭過頭,蒼老的雙眼一一掠過四面八方,如同國王巡視領地:“在場的各位看著我接審判,能保證自己將來不會與我境相同嗎?”
他的態度引來了眾人的不滿,有人大著膽子罵了一聲:“老不死的!”
“死到臨頭還在演呢!啐!”
大長老對這些聲音充耳不聞,神翳而古怪:“不,不是的,有一些人心里正在犯嘀咕,你們和我做過同樣的事,比這卷文書上記錄的、指控的還要更加駭人聽聞的事——死幾個人類算什麼呢?地下拍賣會又算什麼!我們當初可是聯手誅殺過整整一族的妖怪!踏著高高在上的鬼族的尸骸和鮮,那種揚眉吐氣、痛快淋漓的覺,想必所有人至死都不會忘記!”
審判廳驟然炸開了鍋。
在場的人和妖怪都張開了,一時間議論的聲音像是海般無止無境。審判長不得不用法槌重重地敲擊桌面:“肅靜!肅靜!”
他警告大長老:“你必須為自己在審判過程中所說的每一句話負責!”
“宣檀的死,是一樁早有預謀的謀殺,而非除妖局方判定的意外。”大長老拋出了更為驚人的幕,“最初是綺羅一族的家主找上了我,他告訴我,我們被鬼族踩在頭上太久了,宣檀草擬的和平共條例更是及到了無數人的利益。有的妖怪選擇沉默忍耐,但我們決定反抗。”
“接到了一個任務,和其他幾名鬼族共同來到了一座小鎮上;不止是他們,所有鬼族都被各種各樣的緣由引到了這里。宣檀是當世最強大的妖族,所擁有的能力不計其數。我們為此準備了無數祭品向許愿機許愿:三秒鐘,宣檀無法召喚出任何靈、不得使用任何能力。”
“在小鎮上發生了一場屠殺。”
“鬼族的恢復力是驚人的,普通妖怪難以自愈的傷筋斷骨,鬼族只用半天就能恢復如初。有這種麻煩的質加持,我們不得不嘗試了很多種方法,一共用了三天時間才徹底殺死宣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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