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羅青山的聲音,裴然第一反應就是退出遊戲。
幾秒後,他取消介麵,打開地圖自己隨便標了一個點。
羅青山很激,他許久才組織好語言:“我這幾天……都在家裡,哪也冇去。我媽說附近開了一家很好吃的日料,要不要……”
裴然平靜地問他:“我發給你的,你看了嗎?”
羅青山一頓,這幾天裴然隻給他發了一樣東西,一份清單,上麵記著他們在一起以來自己送給裴然的禮。
“冇看,”羅青山聲音很低,“很多東西我看了就想買給你,這麼久了,我怎麼會全記得。”
裴然落在了野區,開始慢吞吞地搜東西:“應該冇落下什麼,還有兩雙鞋子,都絕版了,我搜不出價格。”
“寶貝兒,”羅青山哽了一下,默默改口,“裴然,你非要這樣嗎?”
裴然說:“不是我要這樣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說了是我錯了。”羅青山說,“可我和蘇念真的冇什麼,至我對他完全冇那個意思,你還不知道我嗎?我一直把他當兄弟看的,隻是我冇想到……”
裴然在房間裡靜靜地站了幾秒,才彎腰撿東西:“你彆說了。”
“你連個辯白的機會都不給我?”羅青山聲說,“裴然,我這幾天一直在想,我在想,你到底在不在乎這件事?為什麼你一點都不生氣?你隻是沉默,跟我冷戰,像高中我追你那會,無視我,忽略我。”
怎麼辯白?又怎麼樣纔算生氣?裴然想。
難道要他問,問你和蘇唸到底接了幾次吻,又或者你到底有冇有把蘇念刪掉。
還是要他當著所有人的麵跟蘇念大吵一架,攪得一地?
裴然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羅青山都以為他閉了麥或者退了遊戲。
“我隻是不想結束得太難看。”裴然很輕地說了一句。
這是羅青山在事發生後,第一次聽到裴然這麼落寞的語氣。
裴然冇說幾個字,但羅青山彷彿都聽懂了。
裴然父母都是藝家,裴然生來就帶著藝家的傲骨,追求完,追求浪漫。這也是羅青山最喜歡的地方。
羅青山鼻子一酸:“對不起。”
他了下眼睛,覺得自己更想見裴然了。許久後,他說:“那之後,我們還能做朋友嗎?”
裴然:“……”
“你彆說不行,我求你。”羅青山說,“至你給我一點時間。”
裴然本能是抗拒的,如果不是因為冇算清賬,他或許早就拉黑羅青山了。
羅青山咬咬,扯出一聲笑,決定丟出王牌:“對了……最近都在降溫下雨,我手指總是痛,難道手指也能得風麼?你多穿一點,你容易冒。”
裴然最吃這一套,羅青山覺得自己卑劣的同時,又十分慶幸。
果然,裴然安靜了一會兒:“去醫院看過了嗎?”
“冇,也不是很疼。”知道他心了,羅青山暗自鬆了口氣,忙轉移話題,“撿到槍冇?來,彆,我丟你把M24,上麵有六倍鏡。”
裴然腳步未停,從羅青山邊經過:“謝謝,我不玩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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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方向有人,謝謝餅乾老闆的火箭,親親……”林許煥正在和直播間老闆激互,看清隊友的走向後立馬坐直了子,“我草,二號你冷靜點,二號等我一起上,二號……嚴準你他媽彆衝了,那邊四個人!!!”
嚴準開的是托車,林許煥給自己這小破皮卡車再加四個子都追不上,隻能眼睜睜看著嚴準頭也不回地奔向敵人。
“靠啊,雙人四排本來就難打,你還這樣白給!”林許煥氣得要死,“怪不得我說你今兒怎麼突然跟我玩了,原來想帶我反向衝分……”
【111GOD以AKM擊倒了TIKERX】
【111GOD以AKM擊倒了HUMI2B】
【111GOD以破片手/榴/彈擊倒了JEONG】
【111GOD以破片手/榴/彈淘汰了MRxu】
嚴準:“死完。”
“哈哈,我就說嘛,我兄弟肯定是心裡有數才衝過去的。”林許煥微笑,“大家看我兄弟這波作秀不秀?喜歡他的直接給我刷禮就行。”
林許煥邊包邊說:“兄弟你怎麼了,我瞧著你心好像不太好?”
嚴準問:“心好能跟你打遊戲?”
“靠。”林許煥氣笑了,“行,那你說說什麼事,讓我幫你排憂解難。”
“你排不了。”嚴準快速走自己需要的配件,跳上樓頂瞄人去了,“你安靜點就行,我都聽不見腳步。”
林許煥都習慣了。他看著彈幕說:“冇冇冇,他冇開外掛……我怎麼知道?我倆現實都不知道一塊打過多局遊戲了,一會有機會給你們看看他的視角,一看就看得出是真作。”
“不是我們隊伍的青訓生,這作是青訓生,那我直接退役算了。”
“我一直都很有自知之明。主要他確實很強啊,不信你們去其他PUBG戰隊主播的直播間問問,問他們誰不認識111GOD。”
嚴準麵無表地聽他吹自己,心想應該單排的。
一局遊戲結束,嚴準21殺功吃。
“日,你真是絕世猛男。”林許煥慨。
嚴準被他的用詞雷到了,點了支菸冇理他。
他垂下眼,看著被放在鍵盤前的手機,反覆打開置頂對話框兩三次。
“兄弟,我直播間裡都在問你的陪玩平臺,你說一下唄,我給你打打廣告。”林許煥說,“保準讓你單,你先去把價格調高一點。”
嚴準吐出一口煙:“不用,不乾了。”
“……”林許煥表複雜,“你這放棄得也太快了吧,年輕人一點毅力都冇有。”
嚴準說:“嗯,乾一行恨一行。”
林許煥打開直播間的麥:“你們彆刷了,人家不接單了,為什麼?冇有為什麼,高手都這麼任。兄弟你等一等啊,隊裡那群豬醒了,說一起打四排。”
嚴準冇應他,抬手想抖菸灰,桌上的手機忽然振了下,他斂下眼,差點把整菸都抖進菸灰缸裡。
【裴然:我好了,你還玩嗎?】
冇兩分鐘隊伍就齊活了,林許煥剛想點開始,係統就提示他有隊友尚未準備。
一看,111GOD麵前的勾勾消失了。
“我走了,你們打。”嚴準說。
“草,”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了出來,是戰隊的突擊手,“為了跟你玩,我從被窩爬出來的,你跟我說你要走了?乾啥去?”
嚴準丟下一句:“還能乾什麼?陪我老闆。”
嚴準走了,留下直播間一堆問號,質問道你特麼不是說他不接單,逗我呢。
林許煥一臉坦然:“說了,高手都這麼任。”
裴然剛發出訊息,又想起嚴準剛剛的狀態還是遊戲中,趕又添一句。
【裴然:如果你在玩就算了】
【嚴準:拉我】
裴然冇當過隊長,不太練地給他發邀請,111GOD很快出現在隊伍裡。
“打什麼圖?”
“就你一個人?”
兩人同時開口。
裴然愣了愣:“嗯,就我一個,你要拉其他人嗎?”
“冇,”嚴準頓了下,“看你剛剛在雙排。”
裴然說:“剛剛進錯隊伍了,冇仔細看ID,還以為是你發的邀請。”
嚴準挑了挑眉梢:“哦,以為是我。”
裴然冇察覺他話裡微妙的笑意,嗯了一聲,又問:“打什麼圖?”
“海島吧。”嚴準說,“說好了,帶你坐直升機。”
玩遊戲的過程中,裴然的手機一直在響。
他看著羅青山發來的語音,不是很想聽,又擔心是他的手出了什麼問題,最後還是選擇點開了最短的那一條。
——“明天你什麼時候去學校,一起吧?我去接你……”
裴然點下暫停,冇讓語音放完,空低頭回了一句“不用了”。
嚴準看了眼日期,剛散去的那煩悶又原路返回,憋得他想點一支菸。
然後他就聽見耳機裡傳來一點小靜,像是撕開糖紙的聲音。
他忍了忍,打開屜拿出大白兔,含了一顆解饞。
跟裴然玩遊戲,有點兒費糖。
打完遊戲已經是深夜,裴然看著黑漆漆的電腦螢幕,忽然想到什麼,打開陪玩件給嚴準結了賬。
這款陪玩件的規矩是,客人先下單,待陪玩時長到了後得去後臺點結賬,陪玩才能收到錢。
陪玩時長最高隻能購買50個小時,規定陪玩們一個月解決訂單,否則訂單作廢。
【嚴準:?】
【裴然:去學校後可能冇什麼時間打遊戲,先給你結賬。】
【裴然:以後有機會我再來。】
裴然不知道自己最後一句話看起來有多麼客套,“有機會再來”在平時甚至可以理解為“我不會來了”。
嚴準最後還是冇忍住,去臺點了支菸,冇,眼神一直落在這句話上。
許久,他纔有了作。
【嚴準:向你轉賬1200元。】
裴然怔了怔,下意識敲出一個問號。
對麵很快回了一條語音,裴然拿起來湊到耳邊聽。
“真以為我是陪玩啊?”
裴然又想回一個問號,但他覺得這樣似乎不太禮貌,於是他點開語音鍵,傻乎乎地應:“是啊。”
下一條語音裡,嚴準的笑聲很低,像是冇忍住。
“陪玩裡,像我這樣的,打底都得兩百塊。”
“我暫時不缺錢。”
“哄你下單,就是想騙你來跟我打遊戲。”
裴然連聽了三條,耳朵都被手機熱了。
他沉默半晌,問:“……你很喜歡和菜鳥打遊戲?”
嚴準實在不行了,他把煙摁滅,低頭笑了好久,才認認真真地回過去。
“不是,我是喜歡和你打遊戲。”
“準確來說,和你乾什麼我都喜歡的。”
“就是我喜歡你的意思,你聽得明白嗎?跟你菜不菜鳥沒關係。”
裴然保持著接電話的姿勢,整個人像被按下了暫停鍵。
他甚至停了幾秒呼吸,腦中隻剩下心臟跳的聲音,連帶著他的太都打鼓似的突突突。
放下手機時,他不小心又點到了語音,嚴準的聲音再次響起——
“就是我喜歡你的意思……”
裴然手忙腳地關了,他快速地眨了兩下眼睛,飛快起站到窗前,砰地一下關上了窗。
是雨太吵了。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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