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娃眼含憧憬,“那肯定一樣,不過說實在的,小嬸兒對你也太好了。”
沈羲和低下頭,“不一樣。”顧筱確實對他好。
這話大娃就不樂意聽了,“哪兒不一樣?”
沈羲和道:“你沒娶妻,你不懂。”
大約是總能想出驚喜來,送吃食,說些不知的話。
顧筱對他的好自是天下獨一份。
沈大娃:“……”
這麼說可就沒意思了,他早晚會懂。
擺完攤,沈大娃去攤買了兩斤五花一副豬肝,顧筱讓他買什麼就買什麼,別的一點都不多帶。
東西買回去,周氏看了兩眼,倒也沒說責怪的話,“先放井里,小心別放壞了。”
昨兒吃的餅,這燉肯定要等沈羲和,陳氏痛痛快快地把放桶里,然后順著繩子冰在井水里。
放完以后,陳氏悄悄問:“小小,怎麼吃啊?”
里有味兒,力氣都大了不,明天書院放假,陳氏不用出攤,在家里收拾做飯就行了。
燉吃過,炒也吃過兩回,沈家吃面食居多,就上回沈羲和回來做了回米飯。
顧筱道:“不然吃米飯?丁炒米飯。”
炒菜陳氏吃過,炒米飯頭一回聽,“炒米飯?”
顧筱哪里知道陳氏本沒做過炒米飯,想想也是,一大家子人吃還不夠吃呢,哪會兒剩米飯來炒。
后院菜園子里有蘿卜,青瓜,再等些日子就有豆角什麼的,用來炒米飯最好不過,這趕不及腌,要是有臘丁……
顧筱咽咽口水,“大嫂,等明天就知道了。”
顧筱想從前吃的最多的就是炒飯卷餅這些方便速食又好吃的東西,麻辣燙,麻辣香鍋,小籠包,做得好也能出去賣。
“那明天嫂子給你打下手。”陳氏算是知道了顧筱手藝好,能多學點就多學點,總沒壞。
顧筱想好明天吃啥,就窩在屋里做了一下午傘柄,許是坐久了,顧筱覺得小腹墜疼。
肚子疼起來一陣一陣的,能忍,可都疼了好幾天了。
顧筱懷疑是不是要來月事了,可沒見紅,就沒再管過。
明兒沈羲和就回來了,顧筱看了眼屋子,屋角擺著竹筒木料,桌子上一沓紙,筆尖上料還沒干,竹條,刻刀,折扇……不知不覺,屋里全是的東西。
這些東西,全得藏起來,等離開沈家,就不用這麼小心翼翼了。
顧筱先藏了一些,明天上午還能做一會兒,到時候直接放在榻下面了。
一夜好眠,第二天陳氏李氏早早就開始收拾了。
洗服,打掃屋子,然后沈老爺子帶著兩個孫子去地頭除草。
陳氏把服晾竹竿上,偏頭看了眼顧筱,“小小你臉怎麼這麼難看?”
顧筱了臉,“肚子有點疼,沒事兒。”
陳氏沒往那方面去,“難就去屋里躺會兒,這怎麼做,你說我來弄。”
顧筱想可能真的要來月事了,以前沒疼過,現在疼的后背都在冒冷汗。
“先把米飯蒸上,再摘點菜青瓜蘿卜,大嫂,你把切小丁,一會兒我來做。”
顧筱回屋躺著,在榻上躺了一會兒就起來燒飯,其實陳氏李氏做也行,可好不容易買回來的,做的不好吃就虧死了。
五花先去腥,然后炒香,瘦相間的小丁裹著一層油,外面一層炒的焦黃,顧筱吃了一口,瘦勁道出,口即化。
炒飯要快,大火舀上一勺豬油,撒上蔥花,再打上四個攪好的蛋。
蒸過的米飯放涼之后一粒是一粒的,倒進蛋里,米飯粒裹著蛋,然后放白菜碎,青瓜,蘿卜。
丁要最后放。
撒上一點醬油,再放醋和鹽,香味一下就出來了。
米飯多,顧筱額頭滲出汗來,陳氏看顧筱臉不好,把鍋鏟接過來,“下面就炒?我來。”
顧筱松了口氣,“給炒勻就行。”
大約是真的難,顧筱從廚房出去,看見大門口的人,晃了好一會兒神才認出是誰來。
沈羲和拎著包袱,皺著眉問:“怎麼了,看傻了?”
“三郎哥……你回來了啊。”顧筱按了按眉心,“飯一會兒就好了,你先去洗手吧。”
沈羲和靜靜看著顧筱,忽然出手用了一下顧筱額頭,顧筱下意識要躲……
“別。”
沈羲和往前進了一步,“臉怎麼這麼難看。”
顧筱額頭不熱,手冰涼。
到底是不習慣離得這麼近,顧筱還是往后躲了一下,“我沒事。”
沈羲和怔了怔,“……真的沒事?”
顧筱出一個笑,“真沒事。”
沈羲和把手背到后,輕輕扣了兩下,“若是難,告訴我。”
顧筱想,告訴沈羲和有什麼用,讓多喝熱水?“真沒事,吃飯去吧。”
中午飯聞著就香,沈家不常吃米飯,一頓米飯吃的極其盡興。
蛋炒的,連菜都味極了,米飯粒粒分明,吃起來卻不,真是吃的滿流油。
顧筱吃完就回屋了,沈羲和在外面待了一會兒,推門進去。
顧筱正在東西,萬一真來月事,得多備幾個用。
沈羲和把門關上,握拳咳了一聲,“在做針線活?”
顧筱現在心不好,脾氣也不好,隨口道:“嗯,隨便點。”
“這是帕子?”沈羲和卻沒意識到,他不懂這些,顧筱針線活做的好,他袖口的竹葉就很好看,所以他夸道:“很好看。”
顧筱把針線放下,抬起頭,道:“你見誰家帕子是長的。”
沈羲和:“……不是帕子是什麼?”
大約被問道這種事,總會惱一番,可看著沈羲和的眼睛,顧筱想起這些日子小心翼翼,攢錢,沒有只剩下惱了。
“你管那麼多做什麼,你是沒事做嗎?”
沈羲和嚇了一跳,“我,我有事做,我這就出去。”
沈羲和換了服,他回頭看了眼顧筱,可顧筱連頭都沒抬。
顧筱氣的肚子疼,做好東西出去換了。然后在榻上躺著,迷迷糊糊睡著了,夢里肚子也在疼,醒來的時候出了一冷汗。
天還沒黑,顧筱倒吸一口冷氣,咬咬牙坐起來。
在榻上緩了一會兒,覺得實在難熬,開口喊了聲相公。
門很快被推開,沈羲和進來,“小小你我?”
顧筱:“我肚子疼……想喝熱水。”
“我這就去燒。”沈羲和轉出去,里小聲念叨:“怎麼就肚子疼了,很疼嗎……”
沈家不喝熱水,都是喝冰涼的井水,許是因為這個,顧筱肚子格外疼。
水一時半會兒燒不好,沈羲和守在灶膛前,往里面填了許多柴。
火大水燒的才快。
還沒到晚上呢,炕就熱了,周氏從屋里出來,看到小兒子正用大鍋燒水,“大白天的你燒水干啥?”
沈羲和回了下頭,“小小肚子疼,要喝熱水。”
“肚子疼?”周氏皺了皺眉,“好端端的肚子咋疼了……”
陳氏從屋外進來,“上午我看小小臉就不好。”
周氏站了一會兒,突然想明白咋回事,“喝熱水有啥用,讓你弄熱水你就真給弄熱水?”
沈羲和被煙嗆了一下,“咳……那弄什麼?”
周氏回屋拿紅糖,“把姜塊切切,切細沫,把姜全吃了肚子就不疼了。”
一大塊姜做的紅糖姜茶全都是姜味,沈羲和聞著都嗆,水放的多,煮了滿滿兩大碗。
他端著碗進去,顧筱捂著肚子坐起來,“……這什麼?”
沈羲和道:“是紅糖姜水,把姜全吃了就不疼了。”
顧筱從前不疼,自然沒喝過這個,姜這東西,去腥行,切一片燉都怕把它當夾了,就干吃?
顧筱疼的反胃,“我喝熱水就行,不用喝這個。”
“得全喝了,你聽話,喝了就不疼了。”沈羲和端著碗,用勺子攪了攪,“小小,是你自己喝還是我喂……”
顧筱往后靠了靠,這是靈丹妙藥還是怎麼著,喝了就能好了,可自己喝和沈羲和喂,顧筱寧愿自己喝。
接過碗喝了一口,又甜又辣,到嗓子里味道奇奇怪怪,咽都咽不下去。
喝了小半碗,剩下的實在喝不下。
顧筱抹了一把,“我覺得好多了,我睡一會兒就好了。”
沈羲和:“不行,得全喝了。”
“你嘗嘗就知道什麼味,”顧筱背過去,“反正我不喝。”
沈羲和嘗了一口,味道確實怪,可顧筱都喝了,就覺得沒那麼難喝,“我喝一半,你再喝一半?”
顧筱:“……”
沈羲和又喝了幾口,“我全喝了,還有一碗,一會兒你起來喝。”
“……”
天漸深,周氏看顧筱不會出來吃飯了,就道:“咱們先吃,等小小醒了給煮碗熱騰騰的粥。”
吃過飯,沈羲和回屋看顧筱,蜷在榻上,許是難的,出了許多汗。
沈羲和覺得榻小,被子也薄,就把人抱到床上。
懷里人輕飄飄的,一點不重,以后顧筱睡床,他睡榻,反正他五日回來一次。
沈羲和把被子給顧筱蓋好,去榻上坐了一下,晚上就睡在這兒,沈羲和試著躺了一會兒,倒也還好。
他坐起來,起的時候看見墊子下面有一角紙。
天已經黑了,外面有幾聲蟲鳴,沈羲和愣了愣,把紙條拿起來。
屋里黑,沈羲和瞇著眼睛,費力才看見上面寫了什麼。
紙條上字跡清秀——賣銀五兩,三年吃住二兩,后面的是七七八八的賬,劃了又加,加了又劃。
到最后,是筆總賬,現存一兩九錢三十一文。
沈羲和不明白這是什麼,瞇著眼看了好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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