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子鈞明白自己說錯了話,無力扶額。他怕自己一開口又發出一連串的哼,只好用手指在桌上寫道:我有病。
易希辰哭笑不得。他真沒想到長孫子鈞居然會在這種時候犯病。聽聲蟲已被掐死,他想了想,道:「算啦,沒準你這麼說,對他的刺激更大。不管他開心也好後悔也好,他的心境必然了,明日他使不出全力的。」
長孫子鈞只能聳肩。
就在半個時辰前,易希辰手裏著一隻聽聲蟲走進來,對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寫下一行字給他看:這是肖魁的。我們嚇嚇他。
——這些旁門左道的小法,易希辰才是箇中高手,肖魁想要和他耍心機,那可真是上祖師爺爺了!於是易希辰和長孫子將計就計,專門說了些話給肖魁聽,果然把肖魁刺激得不輕。
易希辰了個懶腰,想著明日的比試,笑了起來:「我真盼著明日快點來。師父說,玄火石他修好了,等我明日比完劍,讓我去他那裏,他用玄火石為我打造了一件法。」
「什麼法?」
「不知。所以我才盼著明日快些到,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兩人料想明日的比試定會十分有趣,便踏實地各自休息去了。
翌日清早,弟子們就聚集到了練劍坪邊上。易希辰和長孫子鈞一到,就看見了人群中的肖魁。只見肖魁臉又黃又紅,眼底下還有兩道青黑,顯然是昨晚沒有休息好。
然而易希辰和長孫子鈞知道肖魁了刺激,卻不知道昨晚的肖魁究竟了多大的刺激。
此時此刻,雖已過去了一整晚,肖魁心中的緒依然激著。
原來當年長孫子鈞是為了他才闖後山地!原來他在長孫子鈞的心目中是那麼的重要!重要到不惜豁出自己的命了嗎?甚至於事已經過了這麼多年,而他在長孫子鈞的心目中依舊比日夜陪在他邊的易希辰更重要?!
肖魁待人向來只有利用,旁人又豈會真心待他?因此他活了近二十年,邊從沒有一個可靠的朋友,更沒有人會為了他自我犧牲。因此在得知了長孫子鈞為他做的事之後,他的心簡直難以形容,並且重新審視了一下自己的心態。
——長孫子鈞是不是傻?
——自己當真有那麼好?
——自己一直以來不停找長孫子鈞的麻煩,是不是真的為了吸引他的注意?好像……真有那麼點意思……
肖魁中了魔怔似的在練劍坪邊上飄來飄去,一抬頭,真巧對上長孫子鈞的目,立刻慌張地把頭轉開了。
——他在看我!原來他一直都在關注我!
另一邊,長孫子鈞卻沒有注意到肖魁奇怪的表。他的注意力只放在肖魁的佩劍上。劍修講究人劍合一,因此當一個劍修出了任何問題,他的劍都會直觀地表現出異樣。此時此刻,肖魁的劍又虛又浮,簡直不像一柄劍,更像是一塊豆腐。
比試的順序出來了,肖魁和易希辰正是今日第一比試的對手。
長孫子鈞了易希辰的後頸。易希辰回頭對他一笑,隨後便走到練劍坪邊上,準備上場。
肖魁把他倆親的作看在眼裏,暗暗咬牙。
等到鐘聲響起,易希辰拳掌,跳練劍坪里。肖魁腳步沉重,也走了上去。
很快,圍觀的弟子們就察覺了兩人的異常。
「肖魁他怎麼回事?他的劍為什麼抖得那麼厲害?」
「不會吧?難道他害怕易希辰?」
「易師弟倒是有竹的樣子,他這麼有信心能打敗肖師兄?」
誠如眾人所言,練劍坪上,修為更高的肖魁反而張極了,而易希辰則十分篤定,勝券在握的樣子——他越是這般自得,肖魁就越張。
比試開始之後,肖魁和易希辰誰都沒有主出擊,兩人陷了僵持之中。
「肖魁到底在幹什麼?」同為煉劍閣弟子的晉城連連搖頭,「他為何還不出手?」
在圍觀了易希辰前兩場比試晉城看來,要對付易希辰,最好的方法就是快、狠。易希辰太靈活了,不能給他佈局的時間。而他們煉劍閣弟子一貫的風格就是鋒芒畢,肖魁只要使出他最習慣的劍訣,打敗易希辰本不是難事。
這也是肖魁原本的打算,可在昨晚聽了易希辰和長孫子鈞的對話之後,他卻心生顧忌,不敢出手了。易希辰的打算是先耗他的靈力,他才不會那麼傻的上當!
易希辰終於先手了。他一道火訣扔向肖魁腳邊,肖魁側避開。
肖魁心道:開始了!易希辰開始佈陣了!將七道火訣連一個七星陣,那就是乾坤混沌陣的陣法的要訣,只要再布下陣眼,用靈石催陣法,此陣便了!
肖魁愈發警覺,仔細盯著易希辰的一舉一。其實到底該怎麼打敗易希辰,他昨晚原打算周計劃一番,可因為滿腦子都是長孫子鈞的事,所以靜不下心來,最終也沒有完全的把握。好在他已經提前知道易希辰打算怎麼做,也已經知道了破陣的方法。易希辰不是想要給他來個抑先揚嗎?那他就還易希辰一個抑先揚,破了你的破陣法再說!
易希辰不斷試探地向肖魁發起攻擊,肖魁一反常態,不攻只守。隨著兩人在練劍坪上位置的變幻,易希辰不斷放出火訣,那些幽火里裹挾著幻影,在火的閃中,燒出幾個易希辰的幻影來。
肖魁不屑地嗤了一聲。這連攻擊的法都不是,只不過是最低級的障眼法罷了。易希辰也太看不起他了,如果這種區區雕蟲小技他都不能識破,那他也不必再在天劍門裏待下去了!
隨著兩人的一來一往,易希辰已將陣法布了個雛形。肖魁一直在觀察,果然易希辰的意圖就如他昨日所言。呵!肖魁開始期待易希辰看到自己破陣后那驚訝的臉了。
易希辰舉劍,一道雷劍朝著肖魁劈去。肖魁一見易希辰了劍氣,就開始張,擔心奪后的易希辰劍氣太強他無法招架,於是凝氣全的氣擋下了這一擊。
臺下又是一片嘩然,就連曾經敗在易希辰手下的王青橋也忍不住了:「易希辰本沒有拿出對我對戰時的十之一二來,肖師兄到底在幹嘛?雷劍他都這麼怕?」
肖魁擋下這一擊,心裏也是吃驚的,因為這一擊遠比他想像的要弱得多,本就只是撓撓罷了。
與此同時,易希辰向肖魁拋出了一隻紙鳶!
肖魁反應不慢,以他的修為早已能做到眼看四方耳聽八路,此時心下一凜:原來這才是易希辰的目的!別以為這樣就能難倒他!
肖魁猛一道劍朝著那紙鳶劈去,將紙鳶砍得碎。他自以為識破了易希辰的詭計,還沒來得及得意,卻見那炸開的紙鳶隨著他的劍氣出一團白的藥,瞬間就將他困住了!
肖魁大驚,想要用火燒去這些藥已經遲了——他中計了!
吸了易希辰特質的**,肖魁就徹底被困在了陣法之中。方才每一道被火燒出的幻影,如今在他看來都了真人,他分不清哪一個才是易希辰,心下著急,拔劍劈砍起來:「易希辰!你這混蛋!」
然而此時此刻在圍觀的眾人看來,肖魁只是像個瘋子一樣在對著幾團火砍,實在稽。
而易希辰則置事外一般站在練劍坪的角落,微笑著欣賞肖魁醜態百出的模樣。
片刻后,肖魁冷靜了下來。他中了易希辰的陣法,雖然易希辰佈陣的方法雖然和昨晚說的似乎有些不太一樣,但該如何破陣,他昨晚就已經知道了!哈,易希辰一定想不到,自己昨晚送了他一隻聽聲蟲,聽到了許多他絕對不想讓自己聽到的話!
肖魁冷冷一笑,堅定地大踏步朝著東面走去。了乾坤混沌陣的人,眼見、耳聽都會被虛幻籠罩,因此他看不到練劍坪的邊緣究竟在何,只知找到陣眼便可破陣。沒走幾步,他看到前方的腳下突然出現了一片斷崖,再往前走,就要踩空了。然而他心中已經有了堅定的信念,心道這一定是易希辰設下的**陣,過了這道斷崖,前方就該是真正的陣眼了!
肖魁毫不猶豫地邁出腳去!
啪!
肖魁忽覺腳下一空,心中暗道不好,立刻提氣想要往回跳,卻被一力道在背心踹了一腳,他猝不及防以狗啃泥的姿勢摔下去了!
肖魁掉出了練劍坪!
這場比試,幾乎所有人都看的目瞪口呆。在除了肖魁之外的每一個人眼裏,他們看到的都是,肖魁從頭到尾沒有出手進攻,然後他被易希辰撒了一把**,就自己跳下場地了!而易希辰從頭到尾做了什麼?放了幾團火,用了一個障眼法,以及最後站在肖魁背後踹了他一腳。修為?劍氣?用在哪兒了?
至於肖魁看到的乾坤混沌陣?沒有啊!易希辰用的明明是七歲小道都會用的障眼法,稍微有些修為的人只需用靈氣一下眼睛就能看破。是肖魁自己心中有心魔,不信眼前所見,不信耳中所聞,只信心中所想,才誤了歧途!
肖魁在地上坐了片刻,滿臉都是茫然,完全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終究是王青橋看不下去,用手指在肖魁眼前一,肖魁這才破除了迷障。他環顧四周,發現自己竟然已經輸了,又是氣惱,又是不可思議:「這……怎麼會!」
裘劍的聲音從高傳來,冷得往下掉冰碴子:「易希辰,勝。」他簡直沒臉宣佈這場比試的結果,甚至開始後悔當初自己怎麼會看走眼收了肖魁這個蠢貨,簡直丟了全煉劍閣上下的臉!!
易希辰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臉,仰頭看向上方的裘劍。令他意外的是,今日除了督戰的裘劍之外,掌門玉英真人竟然也出現觀戰了,這可是幾日來的頭一回。
此時此刻,玉英真人正神複雜地看著他。那不是欣賞,也不是厭惡,究竟是什麼,易希辰看不穿。但他心裏知道,他的這番作為,絕不是玉英真人所喜歡的。
易希辰聳聳肩。他也不明白玉英真人是中了什麼魔障才了收他做弟子的心思。既然比試已經比完,他便從臺上跳了下來,走到肖魁邊。
「肖師兄。」易希辰笑瞇瞇道,「你今日是怎麼了?我本以為你會想盡辦法來破我這陣法,怎麼我都還沒做什麼呢,你自己就從場上跳出去了?」
肖魁臉上一陣黑一陣紅,驚疑不定地盯著易希辰。他現在回想之前的事,已經發現不對了。易希辰用的,似乎本不是什麼陣法!
然而比賽場上終究不可能完全如人所料,一定是因為他太強了,易希辰才臨時改變了策略。肖魁想到這裏,面沉,上卻毫不饒人,冷笑道:「你厚無恥,贏了比試又如何?我看你心裏懊惱得很吧!」
易希辰挑眉。
肖魁又道:「你只會用下三濫的法,死纏爛打這麼多年,還不是沒人看得起你!」說著目往長孫子鈞上斜了斜。
易希辰恍然大悟,臉上依舊掛著燦爛無比的笑容,湊到他耳邊輕聲道:「乾坤混沌陣,我可用不來。我嚇嚇你的。」
肖魁大驚,猛退兩步:「你!你昨晚!你!」
肖魁臉上青一陣紫一陣,突然恍然大悟。他徹底中計了!昨天開始的一切,都是易希辰給他設下的圈套,而他就這麼老老實實地跳進了圈套里!!他簡直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傻子!!!
易希辰向來是個見好就收的人,可唯獨對待肖魁,他卻沒有這份原則。肖魁退一步,他就進一步,目犀利地看著肖魁:「肖師兄呀,不必太歡喜,這是你應得的。往後這樣的機會可還多著呢。」
肖魁已被憤怒沖昏了頭腦,雙手拳頭。突然間,他大喝一聲,一掌朝著易希辰口拍去!
易希辰沒料到向來只敢吠的肖魁居然會手,迅速後撤,但他的反應稍稍有些遲了。他餘看見肖魁的手掌上泛起一抹黑,卻不知是何法,心道不妙!
剎那間,天際一道赤紅的厲火,朝著肖魁的天靈蓋劈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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