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始元年,秦昭襄王使將軍摎攻周王畿。
太子壇率左、右二文士拒之。
左文士題字:犯上者,天必誅之。
摎不明,命快騎上前。
騎出,天雷霹下,人焦馬斃,滾地而亡。
摎大駭,命兵士遠。
右文士題字:助紂者,道必殄之。
筆停,彎弓者雙目激凸,暴崩。
秦兵見天威浩,多棄甲而逃,餘者跪降。
摎亦下馬請罪,聆訓乃歸。
同年,太子壇繼位,帝號武。
武帝在位六十四年,收失地,懾諸侯,統年號,度量衡。
建奉天學宮,煉問道九鼎,印書尊儒,興百家道。
天下文士順,諸國君民臣。
蓋千古之一帝也。
……
昏睡之間,各種奇怪的曆史滲了譚英的腦海。
這都什麼玩意兒?
武帝利用超能力複興了周朝?
還把始皇的活兒給搶了?
印書尊儒又是哪一齣?
怎麼就突然有點心疼始皇了。
還有,“武”不是東漢劉秀的帝號麼?
啊啊啊,懂了懂了。
什麼武帝,這個人本就是……
“穿越!”
喊出這兩個字的同時,譚英驚坐而起,卻又跟著目瞪口呆。
環顧四周,這裡好像是……一個古代的馬車廂?
車是停著的,廂皆是素布飾,左右各一排藍綢榻,自己正是從左邊的榻上醒來的。
驚愕之間,麵前的車簾被掀開。
一個山羊鬍的老者探進頭來,瞪目問道:“什麼越?看見越了?哪裡?”
老者一灰短,腦頂紮著小揪,說話還帶著某種獨特韻律的鄉音。
談到“越”的時候,更是不自覺地吞起了口水。
譚英呆看了他幾秒後,才強抿著,舒了口氣說道:“冇事,做夢了。”
“嗬,年郎思越,我年輕時比你勤。”老者一笑置之,隻衝路對麵努了努,“可彆耽誤正事,就要敲鐘了,記得去迎世子。”
譚英僵僵賠笑:“那是一定。”
老者這才一臉壞笑地合上簾子。
“呼……”譚英頓時架一散,扶著側廂起氣。
一番心理建設後,他方纔掀開側簾一角,向外窺去。
即便隻是一個隙,灼眼的還是刺得他一陣目眩。
遮目緩和片刻後,譚英才試著睜開一點點,過指向外窺去。
瞬間,他的瞳孔重又聚攏,雙目瞪大。
眼前的街上人流不止。
男人束髮高簪,著彬彬衫袍。
子繡輕裳,足踏纖纖履。
每個人都那麼不卑不,不快不慢,充滿了自信又冇那麼急躁。
如此昂揚的氣勢……
對的,這裡是秦王都——鹹京!
穿越的是我!
與譚英設想中的古代不同,眼前的街道乾乾淨淨,建築整整齊齊,明明應是戰國時代,看上去卻比明清還要進步。
最驚人的是街對麵的宮殿,通方方正正,應是由統一的大塊灰磚砌。
初瞥一隅,或許會覺得太過樸素,但隻要稍微放開視野,就會看到那一眼不到頭的長牆,品出那無不在的方正。
便是這宮殿大門,也是由兩塊灰白的巨石拚的。
再看門上石匾,正刻有四個大字——
【稷下學宮】
“大氣……”
譚英一歎過後,方纔合上了廂簾,展開思索。
那位周武帝是不是穿越者不好說,反正自己是穿越了。
這個世界,姑且可以理解為一個平行宇宙。
不同點在於,這個世界的戰國時期,湧現出了靈氣,賦予了人類控超自然力量的可能。
然而對這個世界而言,這種力量……是自然的。
因此,它又被稱為——
天道。
最先發現天道並加以利用的,正是諸子百家。
這倒不是巧合,畢竟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
百家先賢們早在靈氣出現前,便各自開創了自己的道。
隻是他們也冇想到,這些道竟在若乾年後,與浮世的靈氣完契合,甚至可以轉化為實打實的力量。
於是,那個時代腦子最靈活,理論自係的一批人,掌握了控天道的能力。
麵對如此劇變,走在霸業路上的秦昭襄王選擇了製。
他一麵打擊百家,宣稱這些都是蠱人心的邪,一麵利用既有的軍事優勢,力圖儘快完霸業。
與之相反,即將覆滅的周王室,抓向了這最後的稻草。
太子姬壇奉天之名招攬百家名士,賭上最後的氣運,誓要重振大周榮。
接下來,便是那個五雷轟頂、五臟俱裂的名場麵了。
摎敗退後,秦昭襄王立刻將殘存的周王室視為頭號大敵,調集全國兵力,企圖用數量優勢碾過去。
然而未及發兵,他本人卻一病不起。
現在普遍的說法是:“秦王一覺醒來,魂飛魄散,無無言,無念無想,隻知吃喝。”
軍事行就此擱置,進宮鬥環節。
其後數年,秦國連崩三王之後,那個名為嬴政,被譚英這邊稱為始皇的男人,終得以繼位。
然而此時秦已不比往昔,在這混沌的數年,他們已經失去了太多。
好在,他畢竟是被另一個世界稱作始皇的男人。
隻是這一次的霸業,有那麼一點點不一樣。
嬴政掌權後,第一時間親赴周王城,謝罪、稱臣、求道,一氣嗬。
武帝大喜,繼而略施指點,賜問道鼎。
臨彆的時候,還順便展示了一下邊百家名士的武德。
對這一切,嬴政雖不明原理,但大震撼。
於是在迎鼎歸國後,他便興舉國之力建稷下學宮,印書尊儒,誓要重鑄大秦榮。
可以說,這裡的始寶兒把建長城的力氣,全部用在了建大學上。
書和學者,更是他此生最尊重的存在,至麵子上是這樣。
甚至就連諡號,都了秦學王。
啊,這……
這諡號就有些讓人心疼了。
就突然理解了他焚書坑儒的心。
然而即便嬴政複興了秦國,卻終究冇能追趕上那個男人的腳步。
武帝不僅雄才大略,開明勇武,壽命更是恐怖,險些連始寶兒的太子都熬死。
此後,隨著大逐道時代的愈演愈烈,這裡的曆史與譚英悉的世界,徹底分道揚鑣。
眼下,道始107年,他已再難找出一個認識的人。
世界的變遷更是出乎預料。
武帝以(武)德服人,兵不刃便停戰,收回了王室領土。
此後他卻並未實行集權,而是苦下心力,與學宮名士合作,統一了文字、貨幣、曆法、姓氏稱謂等諸多標準。
他的後半生,更是全投學問和創造,與百家相輔相,開創了包括造紙在的一係列驚世發明,為人民謀來了百世的福祉。
神奇而又神的是,終其一生,他都冇有明確過自己崇奉哪一家,師從哪位子。
另一邊,各諸侯國在武帝的威懾下,自是再無膽量發戰爭。
但春秋戰國的格局已經擺在這裡,爭總是要爭的。
武鬥不行,那就文鬥。
於是,各國皆大興學宮,禮賢下士。
戰火依舊連天,隻不過戰場轉移到了人才、技、經濟和文化上。
當然,最大的戰場,永遠屬於“道”。
曾經的諸子百家,隻能用語言駁倒對手,用依附君王的方式實現道路。
然而往往辯論許久也難分輸贏,君王完霸業後就卸磨殺驢。
但隨著靈氣的湧現,一切都變了。
所有人都相信,一位文士所控的靈氣越磅礴,越純,也便意味著他越接近天道,越接近正確。
於是,當兩個人辯論難分輸贏,又誌在必得的時候,終於有了最終解決方案——
以武德論高下。
因此,曆經無數興衰重組,至今依然留存的百家勢力,無一例外的……
武德都很充沛。
當然,並非所有百家學士都能得到天道的垂青,其中大多數人依舊是理論派,隻有數“得道者”才能實現真正的“五雷轟頂”。
那麼如何得道?
公認的原理是:通悟到前人未能所及的地方,天道自會給予你認可。
按照譚英的理解,大概是對現有理論的擴展。
不得不說,這件事聽起來就很難。
就比如他前世所讀的生學專業吧。
擴展理論之前,先要用很久的時間學通一個方向的知識。
然後沿著現有理論的邊緣苦思冥想,看能不能在邊邊角角敲出點新東西。
好不容易想出來一個點子後,先不要高興,先去查論文。
不出意外的話,這個點子幾十年前就有人研究過了。
於是隻好重頭再來,無限循環。
等等……
這快樂的流程,為何如此似曾相識?
“啊。”譚英一拍腦袋,“論文還冇寫完。”
剛剛的資訊注太多,他險些忘了自己是誰。
他譚英。
喜歡學習。
實驗和論文。
以及小組討論,辯論演講。
還有籃球賽,健賽,以及和隔壁師範學院大姐姐們的聯誼。
總之隻要不跟學生會打道,其它事都可以。
來到這個世界前,他正在電腦前寫論文。
邊查邊寫,邊學邊悟,直至迷,失去了對時間的認知,浸了一種空靈的學習狀態。
這難道是……
得道飛昇?
譚英一個瞪眼,再次掀開了廂簾。
再看那“稷下學宮”四個大字。
那不就是個學習天堂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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