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城,奉天殿之外。
子虛弱到連站立都費勁的朱元璋,此時著帝袍,強撐病,在宮人攙扶下,拄著拐杖著遠方。
而在前方廣庭,一道白發影,小跑著朝朱元璋奔來。
當兩人只有三丈之遠,劉伯溫駐足,跪地,叩首。
“臣劉基,拜見皇上。”
“劉先生,你來了,咱等你很久了。”
老朱看著行禮的劉伯溫,笑了笑,一如當年初見。
劉基心頭猛的一,已經很多年,朱元璋沒有稱呼他為劉先生了。
自從朱元璋登基之后,君臣之間便是再難尋初心。
他猶記得,當年自己對元廷失至極,辭退青田老家,本打算著書立說了卻后半生,耐不住朱元璋四次邀請,了應天。
二人第一次見面,便如玄德孔明隆中對一般,劉基為朱元璋定下了先陳后張的帝王霸圖。
“一起走走吧。”
朱元璋微微擺手,示意攙扶的宮人退下。
“遵旨。”
劉基起,上前攙住朱元璋。
一個八十八歲的白發老頭攙著一個七十一的灰發老頭,在這象征九五之尊的奉天殿廣庭緩步走著,憶往昔崢嶸歲月。
“不怕你笑話,自打第一次見著你開始,從心里咱一直把你當活神仙看,你給咱出的點子沒有一個不是驚世偉略。”
“咱還記得,當初鄱湖大戰,陳友諒率六十萬大軍境,眾將都勸咱棄城而逃,是你站出來,厲聲‘言逃者皆該殺’堅定了咱遇戰不退的決心,也是你為咱規劃部署,借來了東風火攻。”
“開國之后,咱只給你封了個伯爵,知道你心中有怨,可咱也是為了護你,若給你個公爵,彈劾你的折子怕是早就埋了咱的桌子。”
二人一邊走,一邊說。
大部分都是老朱在說,劉基靜靜聽著。
劉基心里明白,朱元璋這個人做事干脆,目的極強。
今天喊他來,絕對不是為了跟他敘舊,敘舊只是鋪墊,朱元璋必定是有事關國的大事要付與他。
劉基笑了笑。
對于老朱所說的封爵這件事,他并無埋怨,相反他很慶幸老朱只給他封了個伯爵,他不是淮西舊人,若是封了個公爵,必定引得淮西集團的更加敵視。
兩人走到奉天殿外的廣庭盡頭,老朱的腳步一頓。
“咱今天召你過來,是想給你一道圣旨。”
“也可以稱之為,詔。”
聽聞‘詔’二字,劉基臉一正,不再攙扶朱元璋,而是往前走出兩小步,折過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低著頭,掌心朝上攤開。
老朱這一刻也是收起了方才的敘舊和善之,帝王霸氣盈于眼眸。
拄拐的手微微抬起,后方跟著的宮人快步小跑上前,躬接住老朱拐杖。
接著老朱盡可能的直了腰板,另一手抬起,早有另外的宮人準備好了,躬彎腰,雙手呈著一方打開的檀木匣,匣有著一道圣旨。
老朱取出圣旨,盡力控制著他的手不抖,將圣旨緩緩擱在了劉基雙掌手心。
“家國事,今日,朕皆付于劉先生了。”
這一次,老朱用上了‘朕’字。
………………
太孫府,府外。
百依舊跪著,不過除了膝蓋酸痛之外,倒也沒有發生什麼大問題。
因為此時有著一把把華蓋大傘立著,為百遮,還有太孫府的護衛扛著一桶桶酸梅湯和牛餅,挨個的分發。
先打一掌,再給一顆棗。
百的怨氣清晰可見的消散了許多,甚至不還開始激太孫殿下,暗自反省自己今天的行為是否符合禮,并下定決心從今往后要努力打工,絕不折騰,以此來回報太孫殿下的恩德。
有一種病什麼來著。
斯德哥爾綜合癥。
而在府,長生殿。
朱雄英躺靠在沙發椅上,溫韻溫玉兩姐妹被召過來為他背捶肩喂葡萄,玉指如蔥,力道恰到好。
至于為什麼每次都是吃葡萄,主要這個年代確實也沒啥水果。
朱大法師饒有興趣的看著跟前站著的三人。
三楊都服下了一枚剛出爐的綠小藥丸,磕完藥的三人都是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太孫殿下想要做什麼,心里滿是對剛才所服藥丸的猜測。
“聽好了,孤來問,你們答。”
三人聞聲一正,都是認真了起來。
朱雄英目首先看向了楊士奇,接著看向楊榮楊溥兩人。
“你們二人覺得楊士奇學行如何。”
三楊之中,楊士奇學行最甚,這在歷史上是有明確記載的,若不然在原有歷史中楊士奇也不可能以白召編纂太祖實錄,授翰林編修,進而廟堂之列。
楊榮和楊溥都是一愣。
這問題有什麼好回答的?
大家都是讀書人,讀書人最講究的就是一個面子,咬斷牙也不會撕破臉,面子上都不會相駁斥。
別說是評價楊士奇,縱然是對一個普通書生,也會夸贊幾句。
楊榮微微一笑,隨后看向楊士奇,朗聲開口道。
“楊士奇不過懂得幾本史書,算不得什麼。”
話剛說完。
楊士奇愣了,接著是老實人的眼中狂怒。
旁邊的楊溥差點沒笑出聲。
楊榮亦是懵了。
咋回事?
‘我明明想說的是士奇兄才學貫通古今,乃當世大才啊!’
“楊溥,你怎麼看?”
朱雄英又是把目看向楊溥。
楊溥折過,朝楊士奇微微行禮。
“楊士奇才學尚可,不如我。”
長生殿,剎那陷了死寂。
剛說完的楊溥也是傻了,他明明想說‘士奇兄才學勝我百倍’。
這一次就連一旁的小寶太監都忍不住笑出了豬聲。
朱雄英則是覺得。
嗯,很真實。
讀書人不就這樣麼,誰也看不起誰。
看來這真言散的藥效很不錯,就是不知道能夠維持多久。
“第二個問題。”
朱雄英淡淡開口。
這一刻,楊榮和楊溥都是屏住了呼吸,額頭已經滲出了汗。
他們生怕朱雄英問出一些事關老皇帝的問題,自己再回答出什麼大逆不道的答案,那可就完犢子了。
至于楊士奇,想刀他們兩個的眼神已經掩藏不住了。
修煉了將近五千年的方羽,還是沒有突破煉氣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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