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暮懷疑靳朝背著靳強在外面干些違法紀的事,如果不知道也就算了,可這件事還會危及人命,就無法坐視不理了。
好在找到了一個突破口,潘愷口中的所長。
靳朝既然特地來附中找這人,那麼這人肯定知道些什麼,奈何姜暮蹲了他幾天都沒蹲到。
這個章帆遲到早退,下課就窩在男廁所,還真對得起所長這個稱號,盡職盡責,姜暮又不可能沖進男廁所找人,就這樣耗了幾天。
附中高三生周六也需要到校,好是,周五不用上晚自習,所以姜暮提早收拾好東西,一放學就直奔一班,運氣比較好,正好給上章帆晃著兩個胳膊走出班級。
當即喊了他一聲:“章帆。”
章帆四下了一臉茫然,姜暮的影藏在柱子后面又了他一聲:“這邊。”
章帆聽見聲音回過頭看見了姜暮,他走過去一下子認出姜暮是那天上有酒哥車的生,態度變得和善起來:“是你啊。”
姜暮從柱子后面走出來,瞧著他問道:“你認識靳…我是說你認識有酒哥吧?”
“怎麼了?”
“我那天看到你找他,你跟他很嗎?”
章帆的回答倒是讓姜暮有些意外,他對說:“我也是第一次見到有酒哥,之前只是經常聽我哥提起他。”
姜暮順著他的話問道:“你哥是?”
“我哥和有酒哥原來高中是一個班的,你跟他什麼關系?”
姜暮想起靳朝說他在學校不是什麼正面人,讓不要說認識他,頓了片刻回道:“我是他家房客,對了,你那天給他一包什麼東西?”
姜暮問出這句話時自己還有點張,怕及到什麼不可言說的,然而章帆卻直接告訴了:“圖紙啊,我哥讓我帶給有酒哥的。”
這個回答大大出乎了姜暮的預料,詫異地問道:“圖紙?什麼圖紙?”
章帆笑了:“我連函數圖都看不懂,你問我什麼圖紙?”
姜暮垂下視線,腦中的思緒不停翻涌著,片刻,又抬起頭問章帆:“你馬上有事嗎?”
“約了人去網吧,怎麼了?”
姜暮把早已想好的說辭一口氣講了出來:“我找有酒哥有事,你知道哪里能找到他嗎?”
章帆回了句:“店里吧,你打他電話。”
“剛才打了,他在忙沒接,能麻煩你帶我跑一趟嗎?我不認識他那。”
章帆倒是沒多想,回道:“啊,我帶你去。”
出了校門章帆直接攔了輛出租車,起步價的距離車子停在銅仁里的街道旁,剛下車章帆就指著馬路對面說道:“就是那里,走吧。”
姜暮一把拽住他的服將他直接扯到了旁邊的白蠟樹后,默默打量著街對面那家店,門面不大,卷簾門上面有個紅招牌,寫著“飛馳修車行”,門前的空地上零零散散停了幾輛私家車,卷簾門的里面還有輛車被吊了起來,有兩個小工忙碌的影。
不知道誰喊了句,停在門口被起落架升起來的車子下面突然探出一個人,姜暮這才看清那個人就是靳朝,他半個人移了出來在和人說話,汗水浸了上連的藍作服,臟得快看不出服原本的,周圍的地上攤著黑的機油和雜的零件,在這麼高溫的室外躺在地上作業。
破敗的街道、生銹的鐵門、吠的土狗、著上半煙的男人,東倒西歪的電瓶車,這是整條街的面貌。
姜暮有些恍惚地看著眼前的畫面,哪怕靳朝真的膽大包天去干些鋌而走險的事,也無法想象現在的他會躺在骯臟的地面上干著這些又苦又累的活計。
在的印象中,哥哥從小就很干凈,天熱出去踢球,回來第一件事就是洗澡然后把臟服洗了,沒有見過他邋遢的樣子,也始終覺得他是天之驕子般的存在,在后來的很多年里,幾乎忘記了哥哥的長相,卻能記得他上干凈好聞的味。
十一、二歲的他自信飛揚,他對說過:“我以后爭取做個科學家,最好是天文學家,去研究宇宙的奧。”
那時的姜暮對哥哥的話深信不疑,以至于他們分別后,姜暮想象過他長大后的樣子,律師、醫生、教師、或者出寫字樓的上班族,也或許真的會去搞科研,但無論他從事什麼職業,一定是周周整整,意氣風發的,未曾想眼前的一幕徹徹底底碎了的幻想。
其實早該察覺的,剛來銅崗那天,靳朝的白T恤上就沾上了臟,注意到時,他狀似隨意地卷了起來,將自己的現狀也一并藏了起來。
問過他現在在做什麼,但他從未正面回應過,他并不想讓知道他的生活,這點在來到這里之前是姜暮從未想過的。
章帆見躲在樹后面看,也不過去,不說道:“你這是什麼意思?不是找有酒哥有事嗎?他在那呢。”
姜暮突然后悔了,此時此刻心里悶悶的,一種說不上來的覺堵得難,搖了搖頭:“不找了,走吧。”
章帆見小心翼翼的樣子賊兮兮地笑了起來:“你特地跑過來就是為了看有酒哥一眼?你不會暗他吧?”
姜暮愣了下,對章帆道:“別說。”
章帆顯然不太能理解姜暮的行為,拽著的書包玩笑道:“怕什麼,去打個招呼啊,我最看不慣你們這種喜歡個人還墨跡半天的。”
姜暮扯住自己的書包往后退急道:“別鬧,我真不去,我要回去了。”
兩人拉扯間,剛從車行隔壁寵店出來的三賴看見了,朝馬路對面瞧了眼,喊道:“章帆。”
章帆松開姜暮的書包看了過去,聽見三賴朝他吼道:“在干什麼拉拉扯扯的?”
此時姜暮也看見了那人,正是有過兩面之緣的瘦高男胡子哥,他這一嗓子把修車行門口小工們的目也吸引了過來,姜暮趕忙轉過,卻聽見旁的章帆喊了句:“這姑娘看上有酒哥了,自己又不好意思過去打招呼。”
姜暮驚詫地瞪著章帆,對面幾個男人都笑了起來,有人喊著“有酒,有妹子找你”,有人拍了拍那輛被起落架支起的紅朗逸,靳朝聞言從車底出來,緩緩立起。
他旁邊的小湊上前往街對面一指,天暗了下來,街邊的路燈齊齊亮了,在靳朝投來視線的剎那,頭頂的路燈把姜暮的影照得明亮,試圖往白蠟樹后躲,奈何樹干太細本遮不住,反倒有些掩耳盜鈴的稽。
靳朝先是瞇起了雙眼,臉沉了下,待看見試圖東躲西藏的影時,輕嘆了聲,對著招了下手。
姜暮無法假裝看不見,只能老實地從白蠟樹后面走了出來,聽見章帆還在旁叨叨:“你看,有酒哥都讓你過去了,你怕什麼?膽子大點,追男隔層紗。”
姜暮毫無表地轉過頭落了句:“有人跟你說過你閉的樣子像金城武嗎?”
說完徑直朝著車行走去,彼時車行前男人們的目全都落在姜暮上,有兩個和靳朝相的車主,還有兩個小工,大家都一臉笑意地瞧著,瞧得極其不自然。
走近了才看清那兩個小工姜暮見過,就是那天和靳朝一起來附中的兩人,那兩人顯然也認出了姜暮,跟打著招呼:“嗨,小妹妹。”
姜暮抬起手僵地朝他們晃了晃,又瞄了一眼靳朝,靳朝站在離三步開外的大鐵桶旁,將沾滿黑污的手套拿了下來放在鐵桶上,眼神暗沉地注視著。
姜暮不得不承認靳朝的眼神很有迫,即使他沒有問一句來這里干嘛?但就他這種自帶威懾力的眼神,讓莫名覺自己犯了什麼錯似的。
轉朝他邁了一步,垂著視線小聲解釋道:“我就是…來問你借把家門鑰匙,我沒說今天沒有晚自習,我怕他們去超市了……”
姜暮蒼白地解釋著,的靠近讓靳朝退了一步,姜暮這才抬起視線看見即使他戴了手套,在外的手臂上還是沾著灰黑的臟,服上的機油散發出不太好聞的味道,這套連工裝看上去很厚,本就不氣,靳朝出了一汗,刻意和拉開了距離。
他這樣的舉讓姜暮到心酸,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后徹底失了聲,靳朝拿起胎扳手淡淡地問了一句:“看到了,失嗎?”
一句話問得姜暮眼眶發,低著頭一言不發,靳朝對說:“去旁邊待著,等吃飯。”
說完他又去干活了,姜暮覺得自己該離開了,轉準備走,瘦高男端著個茶杯晃到了面前,笑瞇瞇地說:“走什麼啊?有酒都讓你吃完飯再走了,來,我給你找個板凳。”
他門路地走到車行里,拿了個木制小板凳出來放在店門口,見姜暮還背著書包老老實實地站在門口,笑道:“包里有金條舍不得拿下來啊?”
姜暮不自然地把書包拿了下來,抱著書包坐在小板凳上,胡子哥就靠在旁邊給介紹道:“那個是小,有酒徒弟,另一個鐵公,一不拔。”
鐵公在旁邊干活聽到這話,拿起一顆螺就回頭砸向三賴罵道:“我像你?散財公子,不會過日子。”
三賴子讓了一下,螺著他的短飛了過去,他笑罵道:“看著點,別砸到小。”
而后又低下頭對說:“他們都我三賴,記清楚了嗎?”
姜暮點了下頭:“三賴。”
他糾正道:“是三賴哥。”
“……”
鐵公回頭嚷道:“知道他為什麼三賴嗎?整天賴在別人的地盤,占著茅坑不拉屎。”
耳邊是三賴和鐵公你一言我一語打著炮,姜暮把視線落向另一邊的靳朝上,他干起活很認真,在給一輛車換著胎,車主比他大,但對他態度依然客氣的,半蹲下問他:“有酒啊,要不要四個胎全換掉?”
靳朝回他:“沒必要,省點錢,前面的換到后面用,先換兩個。”
車主連連點頭:“你看著辦。”
姜暮默默看著他,深藍連工裝被他拔的形撐得飽滿,他從店里扛了一個新胎出來,不費吹灰之力,蹲下時扯出背闊的形狀,手臂是唯一在外面的,充滿力量,姜暮之前并非沒有注意到,只是以為靳朝平時注重健,卻不知他這一是苦出來的。
在出神之際,三賴彎下腰問道:“好了,現在該說說你什麼?”
“姜暮。”心不在焉地回。
三賴剛送到口邊的茶杯突然一頓,再次低下頭看著這個安靜的姑娘,問道:“朝思暮想的暮啊?”
姜暮點了點頭,三賴喝了口茶,看了看不遠的靳朝,若有所思。
靳朝干活手腳利索,不一會四個胎就換好了,他散了煙給車主,又跟他聊了兩句送走了人,轉過的時候看見姜暮坐在角落,板凳很矮,坐在那里抱著書包了一團,那個畫面有些似曾相識。
他想起很久以前的一幕,那天姜迎寒有事沒能及時來學校接姜暮,老師讓不要跑在傳達室等媽媽,后來靳朝聽傳達室的爺爺說小丫頭不肯坐也不肯喝水,就那麼站著,書包又重,小腳都站不住了搖搖晃晃的,不知道等了多久,從上課鈴到下課鈴,一直等不來媽媽,他看小丫頭憋著眼淚卻故作堅強的樣子,同意去找哥哥。
小姜暮背著書包走回校園,剛上一年級的沒有什麼方向,就這樣一層樓一層樓地找,終于找到了六3班。
靳朝放學的時候,看見的就是抱著書包蹲在角落的小可憐,在看見他的那刻,雙眼通紅。
那時的他,邊有一群小兄弟幫著一起哄,逗玩,不一會就破涕為笑了,只是一路回家都牽著他的手,生怕自己被弄丟了。
他的思緒收了回來,好像一切都變了,卻好似有些東西始終沒有變,姜暮孤一人來找他,抱著書包在角落,三賴陪著閑聊。
靳朝幾步走了過去,姜暮抬頭看向他的時候,他對說:“跟我進來。”
小姑娘向芋第一次遇見靳浮白她才剛剛失戀,蹲坐在角落裡獨自哭泣,靳浮白遞給她一件五位數的衣說:“墊著坐,地上涼”。第二次是在酒店裡,沒有多餘客房著急的向芋遇上穿著睡衣的靳浮白,他說“我住的是套房,你來麼?”她說“好呀,房費AA”。她以為兩人在也不會有第三次交集,可他竟查到她電話要請她吃飯,兩人曖昧纏綿卻不捅破那層關係,直到靳浮白說:“向芋你跟著我得了”。只是跟著,男女朋友都不是,這麼界限不清,向芋卻清醒的淪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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