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故事源于一個名字。

這天，是朋友趙旭炎的婚禮，在鎮上最大的宴賓樓里，滿雙方親友。

開席不久，趙旭炎帶著新娘子挨桌敬酒時，蘇穎這邊發生一個小曲，兒子顧念被其他小朋友推倒了，額頭破點皮，流了。

對方是個小胖墩，看著眼生，不像鎮上人。

蘇穎護子心切，抓過他剛數落兩句，這孩子父親便從廳快步走來。

男人三十來歲，穿一括得的黑西裝，人高長，姿拔，言行間很是斯文有禮。

他誠誠懇懇遞過一張名片，并說明如果孩子有任何問題，請一定通知他。

對方誠心道歉，好在顧念也傷的不重，蘇穎臉緩和幾分。

之后趙旭炎趕過來解圍，介紹才知這兩人是大學時的同窗好友。

起初蘇穎對他的印象并不深，以至于小姑子顧津提起時，蹦腦海的只有一個名字。

男人郭尉，與顧維名字的發音十分相似，早在聽到的那一瞬間，心臟猛地跳了幾下，等看清名片上的兩個字時，才明白并非同名。

于是便對這名字有了份特殊記憶。

兩邊都是知知底的人，趙旭炎想撮合他們。

給蘇穎介紹對象的事由顧津轉達，顧津說：“他是做建材生意的，三十四歲，兩年前離的婚，兒子比念念大幾個月，同樣明年要讀小學一年級。

聽說他人品不錯，沒什麼不良嗜好，生意做的很大，收可觀。”

當時蘇穎正在店里盤貨，臉上未著脂，高高揪著丸子頭，耳朵上別了鉛筆，不修邊幅地坐在一堆服中間，眉頭皺。

顧津：“喂！”

“聽見了。”

蘇穎在本子上記了幾筆，漫不經心問：“他和前妻為什麼離婚？”

“說是格不合，破裂。”

蘇穎笑著調侃：“一般離了婚都用這理由。”

說完便不做聲，繼續低頭理貨。

顧津等了半天沒見吭聲，試探問：“你想不想試一下？”

“好啊。”

“我認真的。”

“我也沒開玩笑呀。”

朝眨兩下眼睛：“條件不錯，就怕人家看不上我。”

顧津說：“他帶著個孩子。”

“我不也帶著。”

“他在邱化市生活，如果了，你要跟著離開的。”

蘇穎放下手中的活兒，盤坐著：“八字沒一撇，你當我有多大魅力呢。”

這事蘇穎沒放在心上，顧津卻有些不舒服。

哥哥早早離世，嫂子改嫁本就是理所應當的事，更何況和顧維并非真正夫妻，蘇穎最多只算未婚媽媽，怎樣選擇婚姻是的權利。

終究是他們一家虧欠蘇穎，如果不是因為有了顧念，也不至于考慮嫁二婚。

這六年怎麼過來的全看在眼里，一個人帶著孩子不容易，也希幸福的。

可人的私心總在犯自己利益時冒出來，顧津舍不得侄子，出了這門進那門就不再是一家人了。

和蘇穎相多年不舍是一回事，再則怕顧家唯一的后人改了姓。

顧津暗罵自己自私，趕打消這念頭，空把蘇穎的意思轉達給趙旭炎。

趙旭炎打來電話時，郭尉剛好在一個飯局上。

他借機出來氣，點了煙站窗邊聽趙旭炎講話，男人之間要簡單直接得多，通話三分鐘就結束了。

郭尉轉將煙灰彈在垃圾桶里，返回去打開窗，冬春替，夜風還很刺骨。

他記起蘇穎的模樣，而印象更深刻的，還屬那天的著裝。

那天，兒子郭志晨將一個小男孩推倒了，對方額頭撞到階梯棱角，出了點。

他遠遠過去，有個人也踏著碎步朝兩個孩子的方向跑。

穿一件煙短款旗袍，左印著大朵的水墨荷葉與荷花，細細的枝干沿著腰向下延展，與擺的幾片深墨綠的荷葉相呼應。

旗袍用黑蕾做滾邊，領口和斜襟有幾顆相同質地的盤扣，剪裁合曲線，開衩不大，邊緣順著的乖順地垂下來。

人姿輕擺，腰肢細得無法形容，口隨著步伐盈盈舞。

郭尉頓了下，眼前立即出現一個古樸雅致的舊時院落，細雨綿綿的天氣，一抹影臨塘獨坐，撐了把油紙傘，指尖輕輕池水。

待兩人走進，郭尉收回心思。

出于禮貌，他視線只停留在領口以上的部分，扎著低低的馬尾，涂了紅，表不爽，旗袍立領斜襟的設計將脖頸裹得纖長。

不說話時，渾散發的氣質倒優雅婉約，眼尾眉梢流的漫不經心也頗有韻味。

可一旦開口，說話干脆利落，帶那麼點刁鉆，失了幾分雅致，卻也是個豪爽火的格。

第一印象有些特別，雖與他想象中的復古名媛毫不符，卻覺得上的矛盾特征有趣，后來才知道，就是趙旭炎先前提過想介紹給自己的那個人。

半支煙功夫，擱在窗臺的手機振了下。

郭尉把煙卷含在間，按亮屏幕，趙旭炎推送過來一張名片。

他抬眼朝夜中片刻，目落回手機上，加為好友。

對方反饋還算快，申請被通過。

等待片刻，他率先發送一個微笑表過去，尚未收到回復，包間的門從打開，有個年輕孩走出來。

今天與幾位經銷商老板吃飯，他帶著業務經理和手下的業務員季妍。

季妍穿著修款米白西服套裝，襯最上面一顆扣子解開，頸上的鉑金項鏈在燈照下偶爾閃爍。

“郭總，您沒事吧，李總讓我出來瞧瞧您。”

說話間，裊裊婷婷地走過來，鞋跟在地面上發出噠噠輕響。

郭尉側瞧一眼，目上后，季妍眼神忽地躲開了。

長發披肩，一側留于頰邊一側挽于耳后，立在他面前顯得拘謹害。

幾個月前出差時一個意外的吻，讓覺得兩人關系是特別的。

那晚慶功宴上喝不酒，公司談一比大生意，都很高興，趁機與他互加好友，還大著膽子做了一直想做又不敢做的事，他卻沒拒絕，一吻結束，他那句忍有禮的“抱歉”讓更加覺得像勾引。

回來后他不溫不火地吊著，兩人的關系沒有深發展，工作中相偏又多了些別樣愫。

明白這種男人擅長玩一些擒故縱的把戲，就像鈍刀切不給個痛快，簡直壞了。

可壞的男人又無法自拔，這種揪心又快樂的覺，總比遠遠著他來得真實。

郭尉自然不知心千回百轉，年人之間要麼你我愿要麼循規蹈矩，不摻雜任何，又何談擒故縱。

他承認那晚青春洋溢的孩染了他，只能說那一刻，他理因子戰勝了突然分泌的多胺。

與公司員工產生關系是他的忌諱，男歡也就那麼回事，一時沖，過后理起來太麻煩，他便及時懸崖勒馬。

因著心里正回味某個影，對比起來，更加覺得眼前的人雖清秀靚麗，卻一眼看到底沒什麼神，平淡無奇，也食之無味。

季妍輕聲問：“您不舒服？”

郭尉收回目，吹走眼前的青霧：“有點。”

“那我去買瓶水？”

“不用了，多謝。”

他抬手示意了下指尖夾的煙：“完這支。”

季妍站在原地沒有離開，遲疑片刻：“那……我陪您待一會兒吧。”

郭尉沒拒絕，姿筆直地立在窗邊，目專注于外面的繁華街道，期間手機在掌中振了下，他沒有看。

季妍余注意邊男人的一舉一，他認真吸著煙，不知心中想什麼。

手心微微出汗，他上的氣場太過強烈，作為上司，對他始終存幾分敬畏心里。

季妍挽了下碎發，覺得應該說點什麼，于是故作輕松地慨一句：“喝了些酒，站在這兒吹吹風很舒服。”

隔了會兒：“的確。”

郭尉說。

他回把煙扔進垃圾桶，低著頭點開與蘇穎的對話框，消息只有一條，把微笑表原封不地還給了他。

郭尉勾了下，收起手機沒有回復，推門走進包間。

日子如流水般過去，每個人都在自己的軌道上奔忙，郭尉和蘇穎就像兩條平行線，手機是唯一點。

他們的話題從詢問顧念傷勢開始，沒過多涉及彼此的經歷和生活，當對方是普通朋友來相。

偶爾他早起簡單問候早安，中午才收到的回復，一般是“不好意思，忙暈了。”

“剛才有個難纏的顧客，一直還價，實在頭疼。”

容諸如此類。

而往往這時候郭尉在開會或在廠里巡視，他忙得焦頭爛額，拿出手機匆匆看一眼便收回口袋，等到再想起時已是深夜。

就這樣，他們不慌不忙地相，漸漸悉起來，發消息的次數了，他空時會給打個電話，能聊上幾句。

這種可有可無的相模式持續了幾個月，兩人分不同城市，除非一方遷就過來見面，否則打破這種狀態實屬難事。

有一天，他收到蘇穎發來的消息。

彼時郭尉正在會上講話，他隨手點開，是一張邱化市標志建筑的照片，畫質模糊，歪歪扭扭，像在車中抓拍的。

郭尉盯著手機頓片刻，等把心思放到會議上，忽然忘記自己講到了哪里。

后助理提醒了句，郭尉回歸正題。

會議持續一小時之久，后來他在辦公室理兩個急文件，又詢問書今天的行程，空了才給蘇穎打過去。

他問：“來這邊了？”

蘇穎說：“來拿貨。”

郭尉稍微拉松領帶，靠在椅子上著窗外：“那，晚上賞吃頓便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