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見一個騎著馬過去的大人，后面的小姑娘我看著像是清瑤。”

李娘解釋了一句，徐氏哦了一聲，說道：“那就是清瑤了，我聽你叔說其他村兒的養馬戶都去縣衙簽過字了，就剩咱們村兒忘了通知了，可能是縣里要的急。沒啥事兒，你們也不用擔心。”

兩口子心不在焉地哦了一聲，提溜著藥趕回家，他們家清瑤去做大事兒了，不能讓人知道的大事兒。

殷老五的心里從來沒有過的張，李娘也是，兩口子在家里張半天。

“不行，我得找點事干，要不然這心里就老想著這件事兒。”

殷老五起走到院子里，今天不值當再下地了，他就把馬棚里的馬糞理了，連著自己家廁所里的一起擔出去。

上山砍了幾捆柴火回來在院子里劈好，想著自家閨長大了，確實該自己一個人住了，想了想又上山起了一些石頭，回來把石頭劈磚頭大小的方塊兒。

他們這里山上的石頭是一層一層那種，有的人家壘炕，就用鐵錐子跟錘子上山上起石頭，拉回家慢慢把石頭劈大小差不多的方塊兒，用泥土和上糯米漿水，一層層把石頭壘起來。

這樣用石頭砌的炕很結實，殷老五不知道自家閨啥時候回來，所以先起了石頭放在院子里，等閑下來的時候好一點一點去弄。

李娘把家里家外又收拾了一遍，熬上藥，就當自家閨去外公家住了，這樣想著，心里就不擔心了。

六七月份正是熱的時候，李娘每天把小馬駒牽到河邊去洗澡，每隔三天，殷老五領著小馬駒去鎮上的馬場領一些草料，再放放馬。日子就這麼一天一天過去。

村里人見他們的時候會問問殷清瑤，李娘就說外公生病了，清瑤回去幫著做飯照看幾天。

這些都是后話。

再說殷清瑤被許三帶到縣城，悄悄地從后門溜進梁懷玉的宅子里面，這個陣仗弄得殷清瑤心里直打鼓，直覺這次的事不簡單。

哪料到看見梁懷玉的時候，他正靠在太師椅上，懷里抱著個葵花盤，翹著嗑生瓜子。

梁懷玉瞧見，笑著沖打招呼。

“小丫頭，聽金城說你練武還有天賦的，怎麼樣，要不要考慮到我邊做個小丫鬟？你們這邊的縣令也太糙了，送來的丫鬟長得太丑，一個能看的都沒有。”

“小爺我已經呆膩了，你們這汝縣地界上也沒什麼好玩的，我就看你最順眼。”

殷清瑤有些無語，不過對他懷中抱著的原生態的葵花盤有幾分興趣。

“梁大人，這個東西，京城有很多嗎？”

指指葵花盤，梁懷玉沒料到會對瓜子興趣，問道：“你認識這個東西？吃著沒什麼味道，只是消遣罷了。京城倒也沒有很多，是去年金陵的留守司送進京的，我家院子里種了一點觀賞。”

“說是葵花，開花的時候好看，花落了就剩下這麼個東西，我出于好奇，就嘗了嘗，沒想到能吃。”

殷清瑤眼睛發亮，找到商機了！

“梁大人，你能不能給我一點葵花的種子？”

目測他手里只剩下一半了，瓜子要在每年的二三月份種上，差不多到這個時候，他只有這一點種子，放到明年再種的話，留了種子又得再等一年才能大面積種植，說不準到時候，京城已經流行開了。

做生意要搶占先機，既然靠自己的能力辦不到的話……

“梁大人，我有個生意你要不要做？”

人口拐賣案有點復雜，梁懷玉本來想先說點別的緩和一下氣氛，沒想到還沒切正題，節奏就被帶歪了。

“什麼生意？”

殷清瑤指著他懷中的葵花盤說道：“葵花的種子生瓜子，需要先用香料炮制，等味兒之后再進行炒制，這樣才好吃。而且生瓜子直接炒后能榨油，榨出來的油可以用來炒菜。”

“葵花籽的產量不比油菜的產量低，瓜子可以做各種不同的口味，在過年的時候當做年貨送人，或者是招待親朋好友，大家閑著沒事兒坐在一起嗑瓜子聊天，平常喝茶看戲聽說書的時候也可以當做消遣的東西，絕對賺錢！”

被這麼一說，梁懷玉也來了興致。

“這個生意你打算怎麼做？”

殷清瑤想了想，說道：“我知道怎麼種瓜子產量高，梁大人幫我尋一些種子來，越多越好，我們家種出來，到時候我再負責炒制各種口味的瓜子。出來的品或是賣給您，或者是您用渠道，您看哪種合算，您先選。”

梁懷玉著下笑道：“小丫頭，你就這麼有自信我會跟你合作？我現在既然知道了瓜子要用香料炮制之后再炒制，我就不會自己找些師傅去研究，為什麼非得跟你合作？這是第一點。”

“第二點，我還沒見到品，你就想讓我，我長這麼大，頭一次見著這麼做生意的。”

殷清瑤不失禮貌地笑笑，解釋道：“首先第一點，對梁大人這樣份的人來說，像這種跑的事找誰都是找。但是您找我，我能從生產到加工，甚至最后的銷售和宣傳，我都能一條龍服務到底，保證讓您舒心，讓您稱心。”

“第二點，如果您抓人販子的事兒不著急的話，您給我幾天時間，再給我一些原料，我這就回家給您炒制瓜子。當然我也可以在這兒炒制，不過炒制需要的原料和過程是獨門方，不能展示，還請梁大人理解。”

梁懷玉被逗笑了，狀似隨意地問道：“那你這個分怎麼說？”

看他吊兒郎當的樣子不像是生意人，殷清瑤心中猶豫片刻，準備死馬當活馬醫，前世也見過看起來本不像是生意人的富二代，談生意的時候懶懶散散，但是到最后，往往很靠譜。

他們的渠道靠譜。

像瓜子糖果這些東西在古代就是奢侈品，普通百姓過年的時候連一包糖都買不起，但是對于有錢人，對于達貴族來說，不過就是九牛一，不值一提。

花上幾個錢買個新鮮。

“我需要梁大人提供種子，我們種，我們收，收上來之后還得加工，苦活累活都是我們干，我們能賺的比較。所以我想除去我們的本，賺取的利潤我們五五分賬，您看行嗎？”

“你就這麼確定這樁生意能賺錢？”

梁懷玉也不嗑瓜子了，盯著自己手里的葵花盤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個花花來。

對這個朝代的人來說，后世能見到的最普通的東西，他們都不認識。瓜子在后世說一句風靡全球都不為過，放在這里還只是起到觀賞作用，太浪費了。

殷清瑤決定解救瓜子。

想到瓜子的生長周期，現在正是夏天，照充足，立刻種上說不準趕在秋天還能收獲，到明年春天正好當種子，明年冬天就能賣瓜子了！

越想越坐不住，當即舉起手對天發誓。

“我保證能賺錢，反正現在對您來說就是幾顆種子的事兒，不的，您先試試又不會虧本。”

梁懷玉被說了，吩咐許三去把他剩下的那些瓜子拿出來。

他出發來汝寧府的時候，院子里的葵花已經被他禍害一棵了，那會兒瓜子還不。他娘把他教訓一頓，這不，瓜子剛，他娘就全部摘了給他送來了。

殷清瑤數了數，加上他吃剩的半個，一共七個半，每個葵花盤上能用的種子按六百個算的話，一共能有四千五百多個種子。

按一畝地種一千五百株，現有的種子能種三畝地。

仔細看著每個葵花盤上的瓜子，這一批瓜子應該是沒有人工授，花盤不算大，有些瓜子里面是空的，沒有種子。殼

他們家的地都種上豆子和高粱了，向的坡上倒是可以種一些，今年先種一點試試，如果生長周期不夠的話，留些種子明年春上再種。

“我家就這麼多，全在這兒了，其他功勛貴族家里不知道還有沒有。宮里培養出花苗送到各府，我家得了十盆，算是最多的了，其他人家家里估計就是一兩盆，我也不知當去討要，你先種種試試吧。”

“等忙完這一茬，正式開始做生意前，我得先見到品。”

殷清瑤沒想到自己這麼順利就拿到瓜子，激地向他借了筆墨紙硯，先給殷老五跟李娘報上平安，又把怎麼種瓜子，種在哪里，種多，一條一條寫上。

自己寫的字還算能看，但是考慮到殷清瑤并沒有什麼機會練字，所以寫的時候有點放飛自我，也就勉強能看懂。

寫好之后封起來，連同葵花籽一起給許三。

“許大人，還得麻煩您往村里跑一趟，把這些東西給我爹娘。”

許三目請示梁懷玉，見他沒反對，接過東西就準備出門。

殷清瑤拉住他，代道：“許大人，您能不能天黑了再去，您這樣去太扎眼，對咱們的大事兒不利。”

見謹慎的樣子，梁懷玉笑了笑，吩咐道：“老三，你把東西放下吧，等晚上讓金城去，金城路。”

被嫌棄的許三默默地把東西放下，站到梁懷玉后當明人。

“行了，這事兒先放一邊，我先跟你說說你接下來要干的事兒。”

說起正事兒，梁懷玉收起了懶散的態度，認真說道：“經過這段時間的調查，我已經基本確定了汝寧府的知府蔣從吉跟這件事兒有關，但我讓金城查了很久，目前我們沒有拿到證據。”

“我本來是想再等等，等拿到證據直接把人抓了。沒想到那邊太警惕，因為你們鎮上的那兩個起了疑心。他們現在作案謹慎的很，金城跟了幾次還把人跟丟了，這樣下去我們沒辦法拿證據。”

殷清瑤問道：“那兩個人呢？你抓了還是殺了？”

當初是想著殺了那兩個人的。

梁懷玉嘆了口氣，說道：“我沒抓，怕打草驚蛇，讓金城制造了一起意外，讓那兩個人溺死了。可能是京城里有人將我的行蹤出來，他們知道我來了汝寧府，所以警惕起來。”

“我現在不得不暴份，把自己擺在明面上，每日喝茶聽曲兒，才讓他們放松了一點。他們戒心重，金城不好調查，所以我現在需要你的幫忙。”

“無論最后能不能抓住幕后黑手，我都會保證你跟你家人的安全，事不，我給你一百兩銀子，你跟你的家人換個地方生活。”

“如果你能拿到證據，我直接給你一百兩黃金。”

一百兩黃金聽起來很有，但殷清瑤現在想的不是錢的問題，在想該怎麼做才能見到幕后黑手，就算是被不反抗，被人販子拐走，要是人家直接把弄到金陵或者是京城，該怎麼辦？

看出的顧慮，梁懷玉解釋道：“那些被拐賣的孩兒都會被送進汝寧府城東的一宅院里呆上幾天，金城發現蔣從吉曾經出過那座宅院，你跟我來。”

梁懷玉起往外面走，殷清瑤趕跟上。

從客廳出來往左邊走，經過一個長廊來到后院的書房，梁懷玉從書架上取下來一個畫軸，打開，上面畫著一個大概四十來歲的男人。

“這個就是汝寧府的知府蔣從吉，今年四十二歲，是宣統六年三甲進士。我讓金城調查了蔣從吉的資料，此人明面上的好就是喝茶看戲，私底下喜歡收藏字畫，尤其是仕圖。”

“據傳聞他還有個好。”梁懷玉一邊說著一邊嘆了口氣，“他喜歡。我猜想，城東那宅子可能就是用來關押拐來的，每一批估計都要先讓他挑選，剩下的才會被賣到其他地方。”

“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那座宅子守衛森嚴。我們跟了快一個月才找到這個地方，沒有完全的準備，我不敢打草驚蛇，需要自己人先進去探探底。”

“我找過來找過去，覺得你很合適。”

殷清瑤在考慮一個問題，是不是進去之后就只能靠自己？

抬頭看著梁懷玉，仔細思考著這個問題。

“我要是查到什麼，怎麼給你傳遞消息？”

要是只有自己一個人進去，一旦找到證據，要是沒有接應的人，消息傳不出來怎麼辦？

“那些丟了孩子的人家有沒有報案？府立案調查了嗎？這件案子的主謀是汝寧府的知府，底下各個縣里的縣呢？我需要拿到什麼樣的證據才能算得上證據？”

“到時候要是真的沒有證據，你怎麼救我？”

“你從京城帶出來的衛兵在什麼地方接應？關鍵時候，是不是能調當地衛所的衛兵？”

一連幾個問題問得梁懷玉兩眼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