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上半年人牙子往衙門遞的人口買賣的名單，不難發現有很多悉的名字，而且從日期上看，這些失蹤的人口早在失蹤前就已經簽了賣契了。

這可是個大發現。

這些卷宗就能算得上證據，不過還要配合當事人的人證才行。但是丟孩子的人家丟的都是孩兒，又被縣衙打了一頓，肯不肯站出來作證還很難說。

而且要查經手人，要查各個縣里的縣令是不是跟知府勾結，任務量很大，一旦把這些事擺到明面上，這樁案子查上個一年半載也是有可能的。

而且牽扯到一整個州的員，必須要皇上親自批復才行。

換句話說，就算批文真的下來了，能不能查到蔣從吉頭上又是另一種況。

金城將案宗按照原來的位置擺好，回去稟給梁懷玉。這些案宗從開封府，或者是刑部也能調出來，所以暫時不用抄錄。

金城只把上半年人口買賣的名單抄了拿回來。

梁懷玉看著名單陷沉思。他把思緒捋了捋，寫了一封信，讓下面的人連夜往京城送。他的腦子想不太明白，干脆就不想了，就把調查結果往上送，他就只負責查案就行了。

明天十五，在此之前看看能不能找到證據，直接將蔣從吉拿下。

又是一個晚上，殷清瑤躺在床上閉目養神，做什麼事，習慣往最壞的地方去想。大梁建國才十二年，聽說西南、西北和北邊都有戰事，先不說外敵，中原地區保不準還藏著前朝勢力。

也是據看過的歷史類的電視劇胡猜測的，這個時候朝政不穩定，民間也不很穩定，過一件小事往大了看，一切說不準都是謀。

為什麼要從民間搜羅十來歲的長得好看的，真的只是為了賣到青樓里面賺錢嗎？說不準就是為了搞報。在這個消息不發達的古代，什麼地方消息流通得最快？

當然是三教九流之地！

青樓接待的都是達貴人王公貴族，隨便從他們里打探點什麼，那就了不得了。

殷清瑤放飛思緒，胡想著，原本都快要睡著了，當然也想往簡單點想了，但是因為經過手的案子太多，看的小說也太多，猛然一下又驚醒了。

從床上爬起來，一個人坐在黑暗中發呆。

門外面有腳步聲，聽靜不止一個人，接著是鑰匙進鎖孔里開鎖的聲音。

“都起來了，到院子里集合！”

一聲驚雷般的男聲把大家嚇醒，殷清瑤迅速的穿上鞋下床，發現自己反應太快，故意磨蹭了一會兒，等大家都下來之后才跟著往外走去。

們房間里十個人，隔壁房間出來八個孩兒，一共十八個人被四個壯漢看著出去小院子，到們來的時候停放馬車的那個大院子集合。

院子里站了兩排壯漢，院子四周燃著四個火盆，每個壯漢手中還都舉著火把，把院子照得亮如白晝。

從西側的院子里又出來了二十來個孩兒，從長相上看很普通。

殷清瑤皺皺眉頭，一個月往外送兩次的話，一次四十多個，他們是想做什麼？

孩兒們哪里見過這個陣仗，驚慌得瞪大眼睛四看。

殷清瑤趁機抬頭看向上首，上首除了那個刀疤男以外，還有一個一臉相市儈的三十歲出頭的瘦男人，五長得有點像老鼠，尤其是鼻子下面兩撇細細長長的胡子。

這兩個人長得都很有特。

“都抬起頭來！”

刀疤男喊了一聲，孩兒們瞬間安靜下來，呼呼的燃焰聲中，殷清瑤聽見有腳步聲自后傳來。

腳步聲從后往前，繞過從西邊院子出來的孩兒們，直接來到前面。們十八個人站了兩排，殷清瑤在第二排最左邊站著，余瞥見一個材碩的中年男人手指挑起最右邊的孩兒的下。

端詳片刻，換另一個，一連看了四五個，又從中間繞到前面，從第一排開始看。殷清瑤仔細地看他的反應，從他的作神態中來看，他更像在找人，而不是梁懷玉說的喜歡。

打聽到的消息可能有偏差，殷清瑤想著這個偏差會是什麼結果，好的還是壞的？

蔣從吉從右邊走到左邊，看見站在前面的杜鵑的時候眼睛一亮，敏銳捕捉到他臉上微表的殷清瑤靈機一，喊了一聲：“杜娟姐姐……”

蔣從吉的目被吸引過來，趕低下頭假裝害怕。蔣從吉半舉起來的手手指，站在他后面的刀疤男上前一步。

“把們兩個留下，其他人今天晚上送走。”

明天晚上是七月十五中元節，百鬼出沒，可能出于忌諱，蔣從吉不多言。刀疤男應聲是，揮手吩咐道：“帶這兩位姑娘下去洗漱，今晚跟著主子一起走。其他人準備好立刻出發！”

杜鵑回頭牽住的手，手心里都是汗，上卻還在安：“別害怕，我們一起走。”

殷清瑤嗯了一聲，兩個人被一個婆子帶著往后院去，轉彎的時候，余瞧見火下，刀疤男的手下提溜了兩個水桶，正往里面撒蒙汗藥，為了保證路上萬無一失，這些孩兒們不能有人清醒。

們兩個被帶到一個屋子里面，里面有幾個木質的澡桶。一個壯漢提了兩桶熱水倒進去，又去外面提了兩桶涼水摻上。婆子準備好干凈的服搭在屏風上。

“兩位姑娘有福氣，咱們主子要帶你們進府，規矩我得先跟你們說好。不管咱們主子讓你們做什麼，都不能說不。”

“咱們主子可是大老爺，伺候好主子，你們的家人也能跟著福，要是伺候不好，或者是想著逃出去，你們就等著皮筋吧！”

“洗干凈后自己換上服，我在外面等你們！”

殷清瑤跟杜鵑對視一眼，要說不怕那是假的，但要說害怕，現在又有點興，不管是什麼原因，能留下來就能有更多機會去查案。只要拿到證據把蔣從吉抓了，就能把所有被拐賣的孩兒救回來！

“杜娟姐姐，們會被送到哪兒去？”兩個人了服泡進水里，殷清瑤忍不住嘆道，“我從來沒在浴桶里洗過澡，咱們兩個進府能做什麼？做小丫鬟？”

杜鵑是被買來的，也是聽說的比見的多，只聽村里那些賣了兒的人說他們的兒是去伺候大小姐了，這會兒頭一次經歷，心里很忐忑。

“我也不知道們會被送到哪兒去，說不準是送到大戶人家當丫頭，長得好看點的就賣到青樓……至于我們，我也不知道進府干什麼，到時候就知道了吧。”

杜鵑也很害怕，但是這會兒好賴有個人陪著，要是只有自己能嚇死。

“這是什麼？”

杜鵑趴在澡桶上，看向放在窗臺上的瓷瓶，到底是鄉下沒見過世面的，好奇心把害怕給下去了，拿起一個瓷瓶打開。

“好香啊！”

殷清瑤也拿起一個打開，這個應該就是大戶人家泡澡時放的香吧，也沒見過，不過可以研究一下，以后做生意的時候說不準能用上。

把里面的東西倒出來一點，放在手背上，聞著有一丁香的味道，應該是油一類的東西。

杜鵑也學著把香倒在手背上，問道，“你認識這個東西？”

殷清瑤把東西放下，搖頭道：“不認識。洗好了我們就出來吧。”

們兩個中間隔著一個紗質的屏風，屋子里線昏暗，倒避免了尷尬。殷清瑤干上的水珠，用干爽的布巾包住頭發，取下來婆子掛在屏風上的服。

服的質地著像是綢。

“這是什麼料子？又輕又，上面還有花紋，真好看！”杜鵑在對面興地說道，“我還從來沒見過這種料子！你見過嗎？”

兩人的服一模一樣，除了的服之外，上面先穿一層藕打底短衫，外套一件豆綠印花斜襟長衫，下配一條淺橘的褶紗，一條繡著丁香花的藕腰帶圍上，顯得人很高挑。

連鞋都給們準備好了，是一雙淺口的繡花鞋。

換上服的兩人從屏風后面出來互相打量，殷清瑤挑挑眉頭，這副打扮，怎麼看也不像是去做丫鬟的。

兩個人的長相都很出挑，杜鵑比殷清瑤高半個頭，的長相和材都沒的說，就是神態間的憨厚和不自然讓看上去有幾分怪異。

殷清瑤幫整理整理服，杜鵑怔怔地看著夸獎道：“你長得真好看，穿上這服跟戲文里的小姐一樣。對了，我還沒問你什麼名字？”

“我小七，家里人都我七妹。”

兩人正說著話，剛才的婆子推門進來，見兩人穿戴整齊，開口催促道：“快點把頭發干，我給你們梳個頭，你們就該出發了。”

婆子的語氣和下來，“也別怪我剛才說話難聽，我是怕你們從鄉下來不懂規矩，你們是進府福的，我也不求你們記住我。”

說著話，作利索地給杜鵑頭，干之后拿起梳子，不到一盞茶功夫就給杜鵑挽了個發髻，又從旁邊的小盒子里拿出來兩個頭飾給戴上，然后又找了一墜著短流蘇的銀簪簪上。

殷清瑤在一邊看著從一個鄉下土妞瞬間變高貴的仕。

忍不住驚嘆。

婆子給杜鵑收拾好之后，過來給收拾，杜鵑是瓜子臉，發飾上稍微復雜了一點。殷清瑤是鵝蛋臉，婆子就簡單地給弄了一下，沒有太多裝飾，但是看上去清純人。

等們從后院出來的時候，院子里已經空了，兩輛馬車停在正當中。

蔣從吉從第一輛馬車里掀開車簾看們兩個，滿意地點點頭。

婆子松了口氣，帶著們上了第二輛馬車。

前面那輛馬車出發之后，們這一輛也出發了，沒有給們兩個灌藥，說明們接下來要去的地方不是什麼。

殷清瑤小心地掀開車簾一角往外面看，見馬車到了城門外面。馬車里的婆子咳嗽一聲，提醒道：“不該看的別看。”

殷清瑤立刻放下車簾，覺到開城門的聲音，馬車進了城門里面，徑直來到府衙后院門口。

府衙前院是衙門大堂，是辦公的地方，后院是給知府準備的居住的院子，有東西兩個院，后面還有個后花園。知府一家人住在西院。東院住同知或者幕僚。不過汝寧府暫時沒有同知，東院就住了蔣從吉的幾個幕僚。

他們從馬車上下來，進了府衙旁邊的院子。

一路上杜鵑張得不敢抬頭，殷清瑤用余打量這個院子。他們是從后門進來的，一進門就是一個后花園，往前面走走，左右兩條長廊。

前面有人提著燈籠，他們一行人穿過花園來到一院子，屋子里亮著燈。蔣從吉進屋徑直坐在上首，小廝上了茶。

他端著茶看向跟進來的杜鵑跟殷清瑤，開口問道：“什麼名字？家是哪兒的？今年多大了？”

杜鵑張地直哆嗦。

“我，我杜娟，新蔡縣人，今年十一。”

殷清瑤余觀察著蔣從吉，見他盯著杜鵑皺起眉頭。等了兩個呼吸才開口回道：“我李小七，汝縣人，今年十歲。”

“都抬起頭來。”

兩人抬頭，杜鵑張的眼睛不知道該往哪兒放，抬頭看一眼坐在上首喝茶的蔣從吉，又迅速低下頭去。

殷清瑤抬頭把目垂在前面的地上，覺到打量的視線在自己上轉了一圈。

蔣從吉把茶杯放下，對著跟在們后的婆子說道：“這幾天你先教教們規矩，過幾天再帶們來見我。退下吧。”

婆子上前恭敬地行了個福禮，殷清瑤學著的作，把右手搭在左手上，放在左腰側，微微蹲下去。杜鵑后知后覺地也跟著學。

蔣從吉輕笑一聲，夸獎道：“這個丫頭機靈，回頭你多上點心。”

婆子趕應是，帶著兩人退出來，臉上的高興之溢于言表。

“了，你們就安心住下吧，我喜婆，以后你們有什麼事都可以找我。現在我帶你們去你們自己的院子。”

殷清瑤好奇地問道：“喜婆婆，我們以后要做什麼？主子看起來好像很威嚴。”

喜婆心好，在路上就給們解釋兩句。

“從今以后，你們就是府上的小姐了，每日要學詩書禮儀。我早就說了，你們進府是來福的，至比那些送出去的福。”

“前面就是你們的院子。”

喜婆提著燈籠帶們進院子，院子地方不算大，迎面是一間客廳，客廳左右各一間屋子，兩邊還有兩排房子，院子里空得很。

“你們兩個一人一間房，不早了，先休息吧，明天再給你們安排伺候的人。”

喜婆將兩人安頓好就出去了，住西側的屋子。一直到躺到床上，殷清瑤還覺得有點不真實。

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