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明義立馬回過神來,「三叔,我看這家還是不分,就這麼過吧,我們會對仲謙他們一家好的,仲謙的病也會好好治。」
「晚了。」陳雲昭輕哼了聲,「你若願意好好對待,仲謙又怎會一直住在外頭?連大夫也不給請,仲謙出去住這幾年,你跟我說你去看過他幾回?一回都沒有吧?有你這樣做爺爺的?」
「我既了大哥的託付,今日仲謙又自己提了分家,我便做了這個主,以免我哪日去了你要賴賬,讓他連該得的都得不到。」
吳氏是越聽越糊塗了,陳雲昭看著道,「侄媳婦兒,既然是要分家,就快去將家中的銀兩品點點清楚,刨開仲謙應得的那一部分,其餘的分三份,該給他們的一個子兒也不能。」
吳氏立馬說道,「三叔啊,仲謙從小子弱,早早地學堂念書,讀書吃藥的錢不知花費多,這幾年家裏又多了三個人,兩個小的自是不必說,林喜悅也是時常懶不下地的,知道吃飯不知道掙錢,如今要分家,他們哪裏能分什麼東西,這陳家的家業可都是我們攢下來的。」
陳雲昭將自己的拐杖往地上敲了敲,「你們攢下來的,好厚的臉皮,你們是靠什麼攢下來的?是靠著宏昌兩口子遊手好閒還是靠著仲達讀書攢下來的?」
「你們家早些年是什麼樣的日子不用說吧?宏昌是老大,你們自然寵些,不捨得累著不捨得曬著,老二十幾歲便一邊想著幹活兒一邊想著掙錢,了親就出去闖,一年拿回二十兩銀子是有的,靠著這些錢,你們家才算是買下了十幾畝上好的田地,供得起兒孫讀書。」
「老二夫妻倆是去得早,可他那些年在外頭掙的錢有多?你心裏要是沒數,我這裏倒是有賬本兒,大可以來看看,仲謙讀書要錢,仲達讀書也要錢,這筆錢也就算是抹平,至於若是沒有老二,仲達靠著陳家原先那幾畝薄田到底能不能讀書,我也就不多說了。」
「再來就是仲謙吃藥的錢,十歲前仲謙有他爹娘疼著,湯藥費也都是二房自己掏出來,十歲后你們又給他請過幾回大夫?有了小魚小朵之後,為了你們不苛待孩子,仲謙甚至是自己替書館抄書抓藥看病,這又費了你們多錢?」
陳雲昭越說越生氣,陳明義整個臉黑了,這還有這麼多人在聽呢,這是家裏的事啊,「三叔,咱們進屋裏去說吧。」
陳雲昭罵道,「現在知道丟人了?苛待孫子一家的時候怎麼不知道丟人?你以為你們家的事我什麼都不知道啊?我大哥知道你這個兒子是個什麼德行,臨終前抓著我的手囑咐,家裏的賬本兒我也有,你先前沒想到?」
陳明義的確沒想到,他雖然懷疑過,但是見陳仲謙搬出去了,陳雲昭都沒有阻止,也就以為是自己想多了。
「我偏要在這裏說清楚,讓左鄰右舍都聽聽看,你們到底是如何苛待老二留下的孩子的,可以說陳家能過上如今的日子,全靠著老二夫妻兩個賣命,當然了,他們也是想著仲謙子弱,需要多攢下些銀錢,誰知自己累得早早去了,兒子卻被這麼對待。」
「大哥生前想得周到啊,好在是提前立下了囑,你手裏有一份,我這裏也藏著一份,那囑上面如何寫的,你應該再清楚不過,可是卻不願意示人,以致於你媳婦兒聽到分家還樂呵呵的。」
「不過也沒關係,左右村長也在,要是你覺得這囑是假的,就去家裏將你的那份翻出來驗看,看看兩份是不是一樣的,若是沒找到,便找出我大哥生前的字跡比對,我陳雲昭就是賠上這條老命也要替仲謙討個公道。」
說完,陳雲昭打開那個小匣子,從裏面拿出幾張紙來,正是陳雲耀生前立下的囑,一共兩份,一份給了陳明義,一份私下給了弟弟陳雲昭,就是信不過自己的兒子。
「村長,正好你也在,村裏有人分家也算大事,還得你來做個主,這囑剛剛拿出來,你便親自看看,分家該如何分,你心裏也該有數,才好分得公正。」
村長對陳雲昭也十分恭敬,接過囑看了之後,頓時就明白了陳明義為何猶豫著不想分家了。
陳老爺子生前就很看好陳仲謙,覺得他是讀書的好苗子,但也知道他子不好,老二夫妻倆先後沒了之後,他更是擔心自己死後仲謙沒辦法繼續學業,於是立下囑,只要仲謙還願意讀書,陳家就必須無條件供他讀書,替他治病。
老爺子留下三十兩銀子,這些是他一輩子的積蓄,其中二十兩是留給陳仲謙讀書的,這筆錢給陳明義管著,花完之後陳家也不得要求仲謙退學,而是應當另尋他法。
若是生出分家的心思,應拿出五十兩銀子供陳仲謙讀書和看病,剩下的再分三份,陳仲謙理應得到屬於二房的一切。
吳氏在一旁著急得很,也不知那囑上到底寫了什麼,老爺子竟然還留了囑,這是防著他們啊,這事兒竟然都不知道。
林喜悅也好奇,稍微了脖子,想看看上面寫了什麼,陳仲謙輕輕拍了下的手,示意安心。
「陳老哥,這個家若是要分,按著老爺子的願來,你可得把銀子準備夠了。」村長說道。
陳明義額頭上已經滿是汗水,陳雲昭手裏有一份囑,這是他沒有想到的,這會兒這麼多人都看著,他也不能說不按著老爺子的意思來,他只能是勸陳仲謙放棄分家。
「仲謙,你們夫妻兩個年輕,若是離了家裏,你們如何過活?兩個孩子也還小,這一回的確是誤會,我會好好說你和你大伯母,這個家就不分了,你也搬回來住,我看你也好得差不多了。」陳明義知道這麼說很丟人,但是也沒有辦法。
吳氏一愣,「你胡說什麼啊,這個家怎麼就不能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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