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個男孩子卻全程沒敢抬頭看,因為害怕順著他母親的話,拚命的說是萬瑩勾引他的,那副臉彷彿昨天和濃意的是另外一個人。
萬瑩那時候知道了人生的第三個真理,男人,翻臉比翻書還快,為了撇清自己可以顛倒黑白,不顧臉面,害怕學校拿掉他的三好學生,就可以隨意說出那麼多惡毒的話污衊。
萬瑩那天被打的都懵了也沒有哭,只是很震驚,震驚於,竟然還相信過這個人的承諾,想象過以後的日子有對方的陪伴,早該明白這個世界上原本就沒有什麼屬於過。
所以當站在主席臺,被廣播通報,看著下面整齊劃一的校服,那一雙雙看向的眼睛。
萬瑩突然狂笑,下面的人被的樣子嚇到了,議論紛紛。更有教導主任上來一耳,「你笑什麼,還有臉笑,小小年紀不學好,沒家教。什麼都不是的東西,要績沒績,要啥沒啥。
還好意思勾引人家男同學,你和人家一個地上一個天上,人家是好學生,家裡是車間先進,是要去京城上大學的,你是什麼?高中都考不上,還有臉笑,我看見你啊,以後啥也不是,沒有將來,看到你這樣的,我就糟心。」
是啊,沒有未來,不用教導主任說,萬瑩早就知道。
更明白這一輩子,從改姓開始,就沒由得做過選擇。
只是那時候悲傷也好絕也罷,萬瑩也只以為人生到底谷就是這樣了,殊不知,的深淵其實才剛剛踏。
1998年,萬良帶著萬誠戈熱熱鬧鬧的給萬瑩過了一個十六歲生日。
萬瑩寵若驚,的生日和萬誠戈就差兩天,每次都是一起過了,或者說,從來沒人在意過的生日。
而這一次,萬良特意大張旗鼓,頭幾天就開始張羅,連萬誠戈都有些意外,因這意味著他的生日就要延後兩天,了配角。但他只嘟囔了幾次,還是開開心心的給蛋糕上蠟燭。他腦子裡只有遊戲廳,網吧,籃球,狐朋狗友,從不會在意父親的態度為什麼突然變了,就像他從未想過萬瑩這些年過的難不難一樣。
心思敏的萬瑩卻惶恐。害怕,萬良不想養了。
可當萬良拿出一條百貨商場買的紅連,給切了蛋糕,碗里夾了大蝦后,說了一句,「這些年,小瑩照顧家裡辛苦了,沒想到一晃你都這麼大了。」的時候,萬瑩有一瞬的恍惚,下一秒心裡酸,卻又像被平了什麼。
你看,這世上人的怨氣多麼容易被平,僅僅是一句自己都知道虛偽的話。卻讓萬瑩積多年的恨意一瞬消散了,可又一下迴流,變了無盡的委屈,其實對方什麼都知道,不是沒看見,不是沒注意到,可對方就是忽視著,刻意的迴避。
萬瑩在桌子下攥了拳頭。
那頓飯,沒吃出蛋糕有多甜,也沒吃出大蝦有多鮮。
只知道,當萬良說出已經大了的時候,就該有所覺悟,對方是不是在點自己,不該再在這個家了。
可出乎意料的,萬良那天非常反常。原本都是萬瑩洗碗的,可萬良嬉笑著把推出廚房,「小姑娘的手總沾水該了,快,去換那條子。」
萬瑩很意外,還是順從的去換了子,那條子標價不菲,料子很細膩,在班裡聽家長下海的同學說過這個牌子,是進口的,大概全校都沒有生穿過。
大紅卻不扎眼,白的海軍領,帶著點可,腰線收的很好,這條連短將萬瑩青春的氣息綻放的淋漓盡致,可萬瑩卻不敢看鏡子里的自己。
那天晚飯後,萬良開著借來的車帶出去,說是見一個老朋友,在車上絮絮叨叨。
「真的就一個朋友,你媽活著時也認識,你小時候他還抱過你呢,這迴路過安城,說是想你了,說請你吃飯。人家是客,哪能讓人家請吃飯,可你也知道叔叔我,不比以前。
為了保住這份工作送了多禮,唉,和你說句實話吧,你最懂事了,比小誠懂事多了,叔叔我的工作這回是真保不住了,保不住要怎麼做?下海做生意?哪那麼容易。」
萬良一邊開車,一邊絮叨,萬瑩坐在副駕駛上,看著傍晚悉的街道,斜照著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這車萬瑩沒見過,很舊,上麵皮座都裂開了,手著那裂開的,裡面的海綿爛了一團。
「叔叔是不想養我了嗎?」萬瑩終於鼓起勇氣問出這一句。
萬良卻趕否認,「小瑩,說什麼呢?你媽跟我一場,你就是我閨,我怎麼可能不養你。」
萬瑩疑,不敢置信。就看萬良了鼻子,單手抓著方向盤轉了個彎,離開了市中心朝著新開發區過去。
「可是啊,我一個即將下崗的工人,早沒風了,以前在保衛科,人人喊我萬哥,多養你一個沒啥。可現在不一樣了,廠子里有消息,下一批下崗的就有我,叔叔我沒能力,好在朋友多,我就先打算點,怎麼也不能到你倆。所以啊,叔叔問你,叔叔當你一家人,你也當叔叔一家人對不對。」
萬瑩獃獃的看著他,點著頭。
「那你幫幫叔叔好不好?」
萬良把車停在新開發區的一個ktv前,新裝修的,在安城很有名,那時候安城剛從卡拉ok轉換ktv的階段。北方剛剛興起這種大眾娛樂。
不人都知道是商機,可有錢的永遠是那些先富起來的南方老闆。亦或者改革開放初期就跑到南方撈金,現如今錦還鄉的老北。
這地方,學生之間也傳過,但大多是一個神話般的存在,萬瑩從沒想過自己能進來親眼看看。
更沒想到,前一秒萬良還說是親閨,下一秒鐘就把推到那個小時候抱過的叔叔懷裡。
那天的萬瑩已經記不清了,只記得在萬良關門的時候,鬼使神差的喊了一句,「爸。」
可萬良看都沒看一眼,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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