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李蠻兒帶著紫煙離開了鬆鶴堂後，主仆二人便順著抄手遊廊往回走。

原主住在清平軒，位置比較偏僻。李蠻兒也不著急回去，反而帶著紫煙在府中溜達起來。

直到現在，還沒有完全適應這個新份，一個好好的大活人，前一秒還是玄醫世家的掌門人，後一秒居然了古代侯府中無依無靠的可憐人，這反差太大了。

紫煙默默地跟在李蠻兒，幾度想要張口詢問什麽，可是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李蠻兒見三番五次言又止的模樣，不由覺得好笑，便主問道：“你有話便說，吞吞吐吐的像什麽樣子。”

紫煙隻覺得眼前的主子，和之前伺候的大姑娘完全不是一個人。以前大姑娘脾氣不好，點火就著，不管是誰，隻要三言兩語挑撥幾句，大姑娘便像頭發瘋的牛似地衝過去，恨不得跟對方拚個你死我活，完全不計後果！

而且大姑娘笨，腦袋瓜也不是很靈活，每次都能被人算計，有理也變了沒理的。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在長公主府發生那件事以後，大姑娘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好像又聰明了，又會說話了，上的氣勢簡直和長公主不相上下，甚至還能將習武的小公爺擊退……

“奴婢是想問，姑娘為何不趁機向老夫人提個要求，把吳嬤嬤從鄉下接回來也好啊！”

吳嬤嬤是李蠻兒生母寧氏留給的可靠人，之前被郭氏揪住錯攆到了鄉下莊子上。

吳嬤嬤前腳剛走，後腳就把徐嬤嬤塞進了清平軒，名約是給找個主心骨。

“你說的這事兒，還不是時候。”

不是時候？

紫煙皺眉，這個時候不提，什麽時候提！？徐嬤嬤都已經沒了呀！

“做事不能急於求，求易敗！隻有在最恰當的時間，做恰當的事，才能事半功倍。”

紫煙眼睛瞪得老大，這話是家姑娘說出來的？

“姑娘……”好擔心啊！自家姑娘該不會是招惹上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吧？

“你怕什麽。”

“奴婢，奴婢不是怕……”紫煙更張了，“就是覺得，覺得姑娘有些不大一樣了。”一邊說，一邊張地向四周看去，生怕被別人聽到了。

李蠻兒不由得輕笑出聲，“人啊，都是會變的。你可知我在長公主府遇到了何事？”

“奴婢自然知道，隻不過，是不是還有奴婢不知道的？”

“回去再說。”李蠻兒居然賣了一個關子，帶著紫煙回了清平軒。

“姑娘，您可回來了，奴婢們擔心死了。”一個圓臉丫頭迎了上來，輕聲道：“灶上有熱水，奴婢這就去準備，好歹姑娘先洗個澡，換裳再休息。”

外麵太大，古人的裳又是裏三層，外三層的，李蠻兒早已經一汗了。

如此安排甚好。

洗澡的時候，也沒讓人伺候，隻是留了紫煙在屏風外麵候著。

紫煙聽著屏風那一頭的水聲，心裏別提多忐忑了。清楚地知道，李蠻兒把留下來，是要和說在長公主府發生的事，以及的變化。

正想著呢，屏風那一頭的李蠻兒突然就出聲了，“人總不會無緣無故就有變化，特別是一夕之間，再怎麽變，也變不出花來。紫煙，你覺得我可是變了？”

紫煙打了一個激靈，卻還是如實道：“姑娘是變了，變了許多。”隻不過是前後腳的工夫，姑娘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實在讓人疑竇叢生。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李蠻兒輕歎一聲，問道：“你可知道莊周夢蝶？”

紫煙是識字的，自然也知道一些典故。

“奴婢略知一二。姑娘的意思是，您做夢了？可是夢到了什麽？”

李蠻兒翻了一個白眼，接著道：“是啊，做了一個很長的夢。當時我人事不知，卻夢見了好多現實中沒有發生的事。我夢見李昭兒帶著長公主和幾位眷闖進了那間廂房，與現實不同的是，耿三公子並沒有消失，而是與我同眠於一張榻上！”

紫煙驚呼一聲，這不等同於被抓個正著嗎？

“在夢裏，私會外男，不檢點這些罪名都被扣到了我的頭上，回府以後，我被所有人唾棄。老爺讓我剪了頭發做姑子，郭氏說我還不如死了清白。祖母更是氣得直接讓人上手想要把我勒死……”

紫煙的心跳得奇快，像是要飛出來似的。

“我夢到我真的死了，李昭兒代替我嫁到了榮國公府，拿著我娘留給我的嫁妝，過上了幸福滿的生活。世人皆說李蠻兒是不祥之人，還說我娘無德，才會生下我，更是連我外祖父一家都到了牽連。”

這當然隻是李蠻兒的杜撰，不過如果不是穿來了，原主的境遇也差不多就是這樣了。

紫煙微微抖著，好奇地問道：“姑娘，後來呢！”

“後來啊！我在夢裏又遇到一個人，一位仙人。”

“仙……仙人？”

“仙人我頂，結發長生。”這個世界沒有李太白，李蠻兒便毫不客氣的借用了這句詩，“仙人白白發，胡子老長……”

“呃……”這句胡子老長讓紫煙覺得有點不對味兒，但是之前那句好厲害。www.x33xs.com

“所以是仙人給姑娘指了條明路？”

“不僅是給我指明路，仙人還替我開悟，教了我本事，算是我的……師傅。”突然想起西遊記中，孫大聖拜師那段來了，又補充道：“隻是他老人家不願意讓我他師傅，隻說仙凡有別，我們的緣分沒有那麽深，故而他傳我技藝，替我開悟，卻不願意讓我提及這件事。”

紫煙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姑娘，您別說了！是奴婢不好，奴婢不該問，也不該多想。”七歲侯府，府半年後就被撥到清平軒伺候了，跟了姑娘整整十年，怎麽會不信姑娘的話呢？

“紫煙，我也覺得不可思議，心中很是忐忑，又不知道能和誰說一說。屋裏伺候我的就你們幾個，銀燭年紀小，暮雲生過於活潑，綠倒是忠心，子也辣，可是畢竟不如你沉穩。而且你進府時間最長，可以說是陪著我長大的……”

“姑娘放心，奴婢一定替您守著這個，決不會告訴別人的。”紫煙萬分，姑娘最重的人，果然還是，也不枉跟了姑娘一場。

“你起來吧，水涼了，更。”

“是！”

主仆二人的談話也就到此結束了。

李蠻兒換好了裳，將頭發簡單地攏在腦後，坐在迎窗大炕上著廊下的花發呆。

這院子倒是氣派，正房四間，外加兩側的廂房，後罩房，總共十幾間屋子，瞧著比郭氏的朝暉院也不差。屋裏擺的，用的也是好東西，一屋子的富貴，看起來像個暴發戶。

就在這時，銀燭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一進門就道：“不好了，不好了，姑娘，大事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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