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璨聽了信，連都不曾來得及換，便匆匆去了大伯母的碧梧院。

「七姑娘來了。」

有婢高聲通傳。

李璨進了裏間，上前行禮：「祖母，大伯母。」

大伯母林淑宜乃是寧安候府的嫡，也是正經的世族大家之，人如其名，溫婉賢淑，只一樣不好，便是子孱弱。

李璨年時，子還是康健的，後來病了一場，但早幾年還好一些，時常能起，也去李老夫人院中問安。

這兩年，越發的不如從前了，尤其是換季時，十日倒有八日纏綿於病榻之間。

林氏膝下只得兩子，為靖安侯府的長子與次子，一個十八，一個十七，皆已隨父在軍中歷練。

膝下無，一直將李璨當親生兒一般疼。

「心兒來了。」林氏靠在床頭，含笑朝抬手：「來，到大伯母這來。」

笑的溫婉，眼神慈和，只是面蠟黃，一瞧便知子虛弱的厲害。

「大伯母。」李璨鼻子一酸，險些落下淚來。

「心兒才從東宮回來嗎？」李老夫人怕真哭出來，引得林氏傷心，忙尋著話兒問。

「嗯。」李璨點頭，乖巧的坐在床沿上詢問：「大伯母，你覺得怎麼樣？有沒有哪裏痛？我請徐院正來給您瞧一瞧好不好？」

「不用。」林氏牽著的手笑道：「你是在東宮，沾了太子殿下的。

大伯母這份，哪裏擔得起徐院正問脈？」

「請他來，我多給他些銀子就是了。」李璨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眸，說的認真。

「不用，這都是積年的老病了，不打的，娘和心兒都不用擔心我。」林氏笑道：「硌出來的應當也是壞，我心裏這會兒好多了。」

「許是如此，不過，還是要請大夫來看一看。」李老夫人笑的勉強。

在心中悄悄嘆氣，大兒媳婦這子，只怕是好不了了。

「老夫人，大夫人，姑娘，二夫人來了。」

有婢通傳。

「快請弟妹進來。」林氏撐起子。

李璨忙取過枕，墊在后腰。

「咱們心兒就是心。」林氏慈的了的小臉：「要是你大哥二哥，可沒這麼心的。」

「要不怎麼說兒是娘的小棉襖呢。」李老夫人跟著笑言。

「娘，大嫂。」

賀氏踏進門來，屈膝行禮。

「來坐吧。」李老夫人淡淡招呼。

當初，李老夫人是不同意賀氏進門的。

但拗不過李誠堅持，且賀氏又生下了兒子李，便也就點頭了。

這麼些年，對賀氏，說不上多親熱，也說不上多厭惡，只瞧照應李璨起居尚可，算是慢慢接納了。

但也只是接納而已。

「大嫂覺得怎麼樣？」賀氏含笑，上前詢問。

穿戴整齊，端莊大方，保養得當，氣極佳，站在床前與病懨懨的林氏比起來，簡直天壤之別。

「已然無礙，勞煩弟妹掛懷了。」林氏擺擺手。

是個好子，對賀氏也是尋常心看待，要說心是沒有深的，但賀氏既然進了門，又帶來了三個孩子，還是打心底里將賀氏當家人的。

「大嫂說的哪裏話，我來瞧大嫂，那不是應當的嗎？」賀氏說著，自袖中取出一個手指細的白瓷蓋瓶：「大嫂的這的固神丹該快用完了吧？

這是我前些日子託人買的，今兒個早上才到，正巧這會兒過來，便帶來了。」

「有勞你了。」林氏含笑接過：「七八年了，一直勞煩你替我心這固神丹，真是過意不去。」

「我不過是皮子的事，族裏自然有人去觀里求，大嫂同我就不必這樣客氣了。」賀氏笑著在圈椅上落座：「只要大嫂吃了上能好些，就都值得。」

娘家賀氏一族老家在漢，漢的龍泉山上有一個十分有名的道觀，名喚長春觀。

這固神丹，便是賀家族人去長春觀求來的。

李璨聽著們妯娌二人說話，好像忽然抓住了什麼，心「砰砰砰」直跳起來！

七八年，不錯，大伯母吃這個固神丹確實七八年了。

也是從那時候起，大伯母的子才開始逐漸孱弱起來的。

在七歲之前，是大伯母執掌靖安侯府中饋，娘陪嫁的鋪子、莊子上的良田等所有的一切，也都是大伯母在幫管著。

後來，大伯母大病了一場。

賀氏便替求來了這固神丹，說是固神補氣的，一吃便吃到如今。

從前，不知賀氏的真面目，自然不會想，也從未起過疑心，只當大伯母確實是自己子弱。

可如今想起來，這事兒可疑，大伯母若不生病，子康健，這掌家之權怎會落到賀氏手中？

大伯母子孱弱，會不會就是因為一直用這個固神丹？

賀氏坐著說了一會兒話，便借口要盤賬起告辭了。

李璨既起了疑心，自然要探究。

「大伯母，這個固神丹吃了有效用嗎？」好奇的取過那白的小瓷瓶，打開嗅了嗅。

「你還別說，真的管用。」林氏笑著道：「平日起早上沒力氣，一吃這個，準有神。

要沒有這固神丹，我這子骨恐怕還不如現在呢。」

「這麼神奇嗎？」李璨將那固神丹倒在手心。

一粒一粒褐的小丸子躺在他的手心裏，不過豌豆大小，十分均勻，有淡淡的葯香散發出來。

「是呢。」林氏笑著點頭。

「那丹藥有什麼好玩的？別沾了葯氣，快放進去。」李老夫人在一旁笑著訓斥李璨。

「知道啦。」李璨應了，一粒一粒的將丹藥往瓶子裏裝，手指裏卻的留了一個。

「這麼大的人了，還像個孩子一樣，逮到什麼都要瞧一瞧。」李老夫人笑罵。

「我還沒及笄嘛，就是孩子。」李璨將瓷瓶還給林氏，撲到李老夫人懷中撒。

「我來看看，這張小臉的臉皮到底有多厚。」李老夫人笑著小臉。

祖孫二人笑鬧了一會兒，李璨坐直了子，牽著的手問：「祖母，我娘留了一封信給宸妃娘娘，為什麼你和大伯母之前都不告訴我呀？」

李老夫人同林氏都不曾想突然想起問這個，不由對視了一眼。

「你都知道了？」李老夫人問。

「嗯，澤昱哥哥告訴我的。」李璨點頭。

很想知道祖母同大伯母還知道什麼，所以未曾明說知道了什麼。

李老夫人嘆了口氣：「當初你娘留下信的事，我同你大伯母是知道的。

只是後來，宸妃娘娘特意派人來叮囑了，說你娘在信中說了，不你知道這些事，讓我同你大伯母都不要告訴你。」

李璨點點頭，明白過來，原來是宸妃不讓祖母們說給聽。

「你娘在信里說什麼了？」林氏問。

李璨看祖母同大伯母都一臉關切的著，便知們二人確實不知。

「就只說了請宸妃娘娘多多關照我。」李璨垂眸，卷翹的長睫遮住了眸底的緒。

這樣一想便明了了，陛下下旨，讓趙晢教導長大，應當便是宸妃為求來的恩典吧。

沒有說出信上所說的實。

祖母年邁，大伯母弱，都憂心不得。

這些事，就由自己來慢慢收拾吧。

回鹿鳴院之後，即刻便吩咐了下去：「糖糕，讓人去請徐景，便說我風寒未愈，頭痛的厲害。」

「是。」糖糕領命，出去吩咐了。

糖果進來道：「姑娘，太子殿下給的那個婢，跟著咱們回來了，您看可要給起個名字？」

「人呢？」李璨問。

「奴婢去進來。」糖果轉到門口去喚了一聲。

片刻后，一個穿著利落短打的子隨著糖果進了屋子，朝李璨行禮：「奴婢見過姑娘。」

「你會功夫？」李璨掃了一眼，便察覺與尋常婢不同，目，卻耿直坦然。

「是。」那婢點頭：「殿下說會功夫送功課更快。」

李璨聽到「功課」二字便頭疼，皺著小臉道隨意道：「行了，你便糖球吧。

糖果，給做幾與你們同的裳，要短打。」

「是。」糖果應下了。

待徐景氣吁吁的趕到靖安侯府，卻見李璨一薄柿的襦，好端端的坐在屋，正給泥塑娃娃換呢。

「七姑娘……頭不疼了？」徐景抹了一把臉上的汗珠，鬍子一翹一翹的。

這小姑，拿他逗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