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重聽了喬微的話,皺了皺眉,“你的意思是?”
“父親不妨想一想,如若您和太皇太后兩敗俱傷,最后會是誰得利?”喬微對著郗重問道。
皇位更迭自古都是父死子繼,景祐帝尚是孩,如若景祐帝有什麼意外,那麼得利最多的就是和景祐帝緣關系最近的秦王褚肅,可是除了褚肅之外呢?
喬微見郗重不說話,沉聲道:“我聽聞宗正卿韓王府剛剛誕下一個嫡長孫,算算輩分,應當是陛下的子侄。”
“當初先帝崩逝之時,言讓父親和宗正卿看顧陛下長大,父親掌權朝政,韓王負責宗室。自高祖皇帝始,重朝堂而輕宗室,宗室被歷代圣人打地厲害,父親總是忽略他們。”喬微提醒道:“父親,您要清楚一點,在立嗣上,最有權力的除了兩宮主,最有權的還是宗正寺。”
因為宗室不管朝政,雖然尊貴但不涉朝堂,總是讓人想要淡忘他們,但事實上如若景祐帝和秦王都有什麼意外,最終在承嗣問題上最有話語權的,宗正卿絕對算是其中一個,而且分量十足。
宗正卿韓王是先帝的堂兄弟,在宗室中頗有威,如果最后真要從宗室中選擇人來繼承大統,韓王的嫡長孫絕對是最有力的競爭者,甚至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個孩子比秦王還要更名正言順一些。
畢竟歷代皇位都是父死子繼,兄終弟及,從來還沒有侄死叔繼的說法,韓王的嫡長孫若是過繼給景祐帝,則更加名正言順。
“這些到底還只是猜想。”郗重看了眼兒,他不會因為兒的一句話就去對韓王做什麼,但有些事他會去查證。
喬微也不是現在就要郗重出手對付韓王,只要郗重能夠警醒就夠了。
“您今日我過來不會只是為了壽宴上的事了吧?”喬微換了一個話題。
郗重道:“你明日進宮嗎?”
“確實該進宮了。”喬微點點頭,已經出宮好幾日了,負責景祐帝的一些功課也耽誤了好幾日,是時候回去了。
“父親可是有什麼要囑咐的?”喬微對著郗重問道。
“要讓陛下和你姐姐沉得住氣,陛下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學業,其他的有我這個臣子幫他撐著呢。”郗重道。
“陛下做了什麼?還是太傅跑到您那里告狀了?”喬微好笑地問道。
“聞太傅覺得陛下最近有些心浮氣躁,他最聽你的話,要好好勸勸他。”郗重對這個外孫也沒太多辦法,景祐帝是帝王,打不能打罵不能罵,而且景祐帝很小就展現出了帝王氣象,他多思多慮很多事都有自己的判斷,有時候他的話景祐帝也不一定能聽進去。
“我會轉告陛下的,讓他沉心靜氣。”喬微點頭,他就說郗重不可能因為小姑娘的事這麼急匆匆地把過來,原來問題出現在帝上。
答應了郗重后,喬微又對著郗重告辭。
第二日喬微陪著郗重用完早膳就進宮去了。
到的時候景祐帝還在上課,太后和太皇太后在上朝。
“郡主,是先去慈明宮還是紫宸殿?”來接喬微的是季斯,郗太后知道妹妹今日進宮特地將侍監季斯留下來接妹妹。
“這幾日朝堂鬧得厲害,姐姐怕是午時都不一定能下朝,還是去紫宸殿吧。”喬微說道。
大魏宮殿千萬間,其中后宮居所中最重要的還是紫宸、慈明和仁壽三宮殿,紫宸殿是歷代大魏帝王的居所,仁壽宮是大魏歷代太后的宮殿,本來按照規矩先帝崩逝后,郗太后應該居于此,可是太皇太后不愿意騰地方,郗太后為表孝意,只能另選慈明宮為居所。
紫宸殿的侍見到喬微來了,趕將喬微迎進了紫宸殿的偏殿,恭敬極了。
仆隨主樣,紫宸殿的侍之所以這般恭敬,當然是因為景祐帝對這個小姨母的敬重。
“郡主可來了,陛下這些日子可是念叨著您呢。”常侍田姜將一杯熱茶放在喬微面前,“您嘗嘗這是江南新進貢的今年的第一批新茶,陛下知道您茶,都給您留著呢。”
喬微聞言笑了,抿了口茶,聞著那沁人心脾的茶香,并沒有被田姜的這碗迷魂湯弄得昏了頭腦,笑道:“我臨走前布置地功課呢?拿來我瞧瞧。”
田姜都想哭了,他給江都郡主上這麼珍貴的茶就是想讓郡主忘了作業的事,結果郡主思路清晰,本沒被他帶歪。
可憐的陛下,估計今日又要挨罰了。
若說這大魏的天下都是景祐帝的,按照道理來講就是景祐帝名正言順的夫子聞太傅都是景祐帝的臣子,他也不會懼怕,結果偏偏景祐帝對這個只比自己大上幾歲的姨母又敬又,自然也怕。
沒辦法,田姜只能將收好的景祐帝的文章拿來遞給了喬微。
喬微翻了幾頁,眉頭越來越皺,沒想到自己才離開幾日,景祐帝的心就開始浮躁起來,特別是布置了三篇文章,景祐帝才完兩篇,唯一讓喬微還算欣的是這兩篇景祐帝見解獨到,看問題還算是一針見,能看清問題本質,也沒算枉費的一番苦心。
“陛下還要多久下課?”喬微問道。
“看時辰,還有半個時辰。”田姜趕道。
喬微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坐在書案上拿起朱筆為景祐帝批改文章。
另一邊景祐帝一下課,就被侍告訴他喬微到了。
“姨母來了?”景祐帝先是高興,然后又想到了什麼,對著旁邊的侍問道:“姨母可有提起作業的事?”作為一個學生,作業是沒法甩掉的煩惱,即便是帝王也一樣。
“郡主正看著呢。”侍表示這種時候只能讓自家陛下自求多福了。
景祐帝一聽這話,腦袋垂了下來,不過他到底心早,沒多久就又恢復了穩重的小大人樣子,上了輦轎往紫宸殿趕。
等到景祐帝到的時候,就見到偏殿中的喬微正坐在書案上看書,桌案的一角放著幾張宣旨,上面赫然是他的字跡。
喬微見到景祐帝過來,起行禮,“陛下圣安。”在宮中向來禮儀俱全,不會讓人抓住把柄。
景祐帝趕扶喬微起來,然后又給喬微見了半禮,“姨母。”
“陛下最近可是功課太?”喬微問道。
景祐帝沒反應過來,“最近太傅布置的課業越發重了。”隨后疑地問道:“姨母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以為陛下功課太,所以才有心思去想那些不重要的事。”喬微道。
景祐帝見喬微這麼說有些不高興,“姨母以為秦王回京是不重要的事?”自從知道秦王回京,景祐帝就很擔心,再加上宮中的風言風語,讓景祐帝已經好幾日沒有開懷過了。
他本以為姨母過來最起碼會安他,結果沒有,這讓他有些傷心。
喬微也察覺到了景祐帝的緒,嘆了一口氣,作為一個孩子能做到景祐帝這個程度已經很不錯了,可是作為一個合格的帝王來說還遠遠不夠。
“就算秦王今日已經到了陛下眼前,陛下又能做什麼?殺了秦王嗎?”喬微上前牽起景祐帝的手讓他坐在自己對面,一點點引導。
從景祐帝心來說他自然是想要殺了秦王的,不要說一個十歲出頭的孩子想要殺人很殘忍,可景祐帝更明白如果他不殺了秦王,他皇祖母和這位皇叔遲早會殺了他。
比起人,他更想要活下去。
可是就像他姨母反問的一樣,就是秦王站在他面前,他也殺不了秦王。
“姨母,我該怎麼辦?”景祐帝對著喬微施了一禮,“請姨母教我。”
“于陛下來說,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上課,將太傅所講所教的東西都學會。”喬微道。
“可是太傅又不是帝王,如何會帝王之?”景祐帝反問道。
喬微聽后笑了,果然這些年的功夫沒有白費,雖然景祐帝還小,但已經有帝王之心。
“這個世上除了歷任先帝,沒有人會帝王之。”喬微看著景祐帝失的眼神,對著景祐帝道:“可是書中有。”
“什麼書?”景祐帝迫切地問道。
“史書。”喬微道:“史書上記載了歷代帝王的功過,跟著這些帝王學,陛下總會明白帝王之的。”
“可是聞太傅說朕太小,還不能讀史。”景祐帝聞言有些哀怨。
喬微道:“如果陛下愿意,我可以教陛下。”
“真的?”景祐帝雙眼亮晶晶的,這個時候才有了一孩的鮮活。
喬微嫣然一笑,“自然是真的。”
“太好了。”景祐帝又對著喬微施禮,“多謝姨母。”
“為陛下講史是我的榮幸。”喬微道。
得到自己想要的,景祐帝又對著喬微問道:“姨母這麼聰慧,秦王進京后,朕又該怎麼做?還請姨母教我。”
“陛下覺得秦王狼子野心,所倚仗的是什麼?”喬微對著景祐帝問道。
“皇祖母的偏心?”景祐帝想了想道:“還有他在秦地的兵馬?”
喬微搖搖頭,“不,都不是。”
“那是什麼?”景祐帝不明白。
“是朝廷給他的節度使的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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