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充盈著面包香氣的周末結束之后,二中整個高三年段的氣氛驟然張起來。
高三的第一次月考就在這周進行。
九月底的秋意越來越濃,學生們被困在小小的教室里,不敢停歇地做卷子背書,偶爾抬頭看向窗外,遠眺休息的時候,便臉發愁地抱怨起來。
“老師可真會挑時間……這個假期還怎麼過得好啊,提心吊膽等績。”
“我媽看不到我的績單,肯定不同意讓我出去玩,只能在家做題,太狠了太狠了!”
十月初有個七天小長假,所以老師們特意挑在放假前考試,等假期結束回校后才出績,本意是希這群高三生在考試后能意識到自己的不足,趕在假期里主查補缺,而且萬一考砸了,也不至于讓這個難得的假期泡湯,能晚點再挨父母的罵。
不過對大部分績不算頂尖的學生來說,懸在頭上的月考績簡直太折磨人了,一想到放完假后自己就要倒霉,頓時覺得連假期都不香了。
在三班這群神各異的學生中,有兩個人看起來最為從容淡定。
分別是坐在最后一排的裴清沅,和坐在第一排的林子海。
在宿舍里天天挑燈夜戰的林子海對這次月考很有信心,不用多說,全班第一肯定是他,這次他還想搏一搏年級前五,為周老師爭。
三班不是尖子班,績最好的那批學生在一班,過去三班學生考出過的最高績也不過是年級第十。
林子海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又迅速刷完了一套卷子,淺淺地松了口氣,不由自主地往后排瞄了一眼。
裴清沅正在低頭看書,沒有半分班級里彌漫著的焦慮緒,仿佛是在圖書館里隨手翻書一樣。
旁邊還有滿面笑容的同學正在跟他搭話。
今天的第四個了,林子海在心里恨恨地記上一筆。
不就是一個牛角包,至于這樣嗎?
一個個的都那麼稚!
……雖然牛角包是有點好吃,但那跟裴清沅有什麼關系,又不是他做的!
裴清沅在最近風靡全二中的星月面包店里兼職,據說那張引得顧客們爭相模仿的照片里,那雙很好看的手就是他的。
于是裴清沅立刻在全校出名了,和之前那些難聽的外號和傳言不同,這次同學們記得的都是這個原本就很好聽的名字。
男生們發現學校小霸王付澤帶著籃球隊的一群大高個,天天沉迷牛角包,頓時開始跟風,仿佛這樣就能和籃球隊的平均高看齊似的。
生們悄悄拍下那張照片,有的饞可的小朋友,有的饞好看的手,為此,還有隔壁學校的孩子特意跑過來,害地塞給他一份書。
對高和帥哥都沒有興趣的吃貨們則想沾同學的,嘗一嘗賣到銷的漿黃牛角包。
總而言之,裴清沅現在了全校最矚目的學生,走在學校里會不停地有人跟他套近乎,三班學生對他的態度也大幅扭轉。
目睹這一切發生的林子海如坐針氈。
他只能安自己,就算裴清沅長得帥還歡迎,那又怎麼樣?
對學生來說,績才是最重要的。
月考在即,等績出來以后,看大家還會不會盲目追捧華而不實的裴清沅。
林子海這樣想著,清空思緒投到張的課程中之前,心里還是劃過了一不安的顧慮。
為什麼周老師會那麼喜歡這個績不好的班長呢……?
在他時起時落的心里,月考很快到來了。
第一門數學考試結束后,林子海徹底放下了疑慮,簡直稱得上是意氣風發。
幸好,裴清沅沒有讓他失。
這次的數學卷子很難,在大多數人都不太夠用的兩個小時考試時間里,裴清沅居然中途卷了。
當時正在筆疾書的林子海看著他離開教室的背影,震驚了好半天,怎麼都想不通這是什麼作。
鈴聲響起時,林子海才堪堪寫完最后一道大題,放下筆,了酸痛的手指。
他聽見有靠窗的學生說,裴清沅好像去小賣部買東西吃了。
對待考試的態度真是輕浮。
林子海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有坐在裴清沅附近的學生,好奇地湊過來問他:“林子海,你最后一題寫了多步驟?”
“寫了半面吧,這題很難,我也沒把握。”林子海謙虛道,“你做出來了嗎?”
“當然沒有,我連前面都沒做完,沒空看最后一題。”那個學生連連搖頭,解釋道,“班長不是提前卷了嘛?他站起來的時候,我不小心瞄到了試卷,他最后一題寫得很,只有兩三行,我還以為很簡單呢。”
聞言,林子海毫不猶豫地反駁道:“兩三行不可能寫完所有步驟,他肯定做錯了。”
同時他心里確信,裴清沅是真的績不行,索破罐子破摔,在卷子上胡寫一氣就卷了。
想到這里,林子海努力制住即將浮現的笑容,面不贊同道:“班長卷這麼快,估計很多題都沒有好好做,這種態度太消極了,會給大家造不良影響的。”
周圍聽他們閑聊的其他學生便面面相覷。
他們知道林子海一直以來都看不慣裴清沅,但他們也到了近日來牛角包風暴的影響,所以對裴清沅的觀很微妙。
不過林子海的這句話倒沒有說錯,為班長,的確不應該這樣。
同學們中間很快傳起了班長績不行的小道消息。
不知道裴清沅是不是得知了大家私下的議論,在后面的幾場考試里,沒有再提前卷離場。
但他基本都是只寫半場卷子,剩下的時間就靜靜地坐著,似乎在發呆。
他腦海里的季桐氣勢如虹地甩牌:“三J帶倆Q!”
裴清沅平靜地跟牌:“三K帶兩個10。”
又被住了。
季桐沮喪地喊了聲沒有,然后眼睜睜看著宿主從容不迫地出完了牌。
宿主的記憶力也太好了。
意識空間目前還沒有對裴清沅開放,所以兩個人并不能真的面對面打牌。
季桐獨自坐在草地上,發了三組牌,然后把其中一組牌序報給宿主,再老實地清除掉數據里對這組牌的記憶后,拿起另一組牌,和宿主玩起了虛空撲克,用來打發剩余的考試時間。
他以為裴清沅會記不住那麼多牌的大小,自己肯定能贏過對方,沒想到,宿主不僅記得一清二楚,還打贏了他。
原本輕松的娛樂撲克,居然因此彌漫起智力游戲的恐怖氣息。
季桐不想起昨天被數學卷子支配的恐懼。
宿主的數學題做得又快又好,而且在一些難題上用了超出高中知識框架的解法,這直接導致季桐回憶起曾經折磨過自己的高數題。
那時候他一打開高數課本就,大概是腦袋空空,搞得肚子也空空,整個人由而外地散發著空的氣息。
裴清沅在聽到他肚子的咕嚕聲之后,直接卷去了小賣部。
后面不考數學了,季桐就沒再過,而是以幫宿主鍛煉記憶力為由,跟他玩起了撲克。
現在看來,明明是宿主幫他鍛煉心理承能力才對。
不愿再回想的小機人默默地把撲克紙牌變了一堆石頭。
隨著最后一門考試的結束鈴聲響起,張了一周的學生們一個個都癱在座位上,長長地松了口氣。
終于要放假了。
不管假期后會挨怎麼樣的鐵拳,至每天可以睡一會兒懶覺。
當然,睡懶覺對于裴清沅來說,是不存在的。
他比之前更加早出晚歸了,整天待在面包店里幫忙,與那個所謂的家的接幾乎為零。
那天他和羅秀云不歡而散,羅秀云至今還耿耿于懷,卻本找不到與兒子對話的機會。
裴清沅的背后像是長了眼睛似的,總能準確地躲開。
羅秀云是從家長群里得知高三月考結束的消息,之前裴言績很好,每次考完試都會有其他家長來跟閑聊,打聽補習班或是學習方法。
但這次不同,居然有家長狀似關心地問,是不是有些疏于對孩子的管教了?
羅秀云這才知道,裴清沅在這次月考里表現得很隨便,卷子都是寫一通上去的。
大吃一驚,頓時張起來,甚至已經想到了這個孩子愈發墮落的未來,可和裴清沅完全說不上話。
羅秀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便抓著曾經那個最聽話的優等生裴言傾訴,裴言耐心地安,還約出來見面。
這是兩人分開后的第一次見面,羅秀云很高興,特意選了一看起來最神的服。
可當來到和裴言約定的地點后,看著眼前氣氛靜謐音樂悠揚的咖啡廳,霎時覺得束手束腳起來。
以前從沒有和裴言一起去過這樣的地方。
儀態優雅的服務生將領到預訂的座位,裴言已經提前到了,他坐在窗邊,上是剪裁得的襯衫配英倫風背心,被秋日暖融融的照著,竟像是一張遙遠的畫報。
在羅秀云陌生的咖啡香氣里,這個曾經無比悉的孩子,慢慢轉過視線,神溫順,向出分寸恰好的笑容。
“阿姨,你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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