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山,霧氣繚繞。
其他地界還冰天雪地,此山脈已春暖花開,漫山遍野是生機盎然的桃紅新綠,三千里瀑布飛濺,景象渾然天,鳥雀聲清脆四散。
秦巡深呼一口氣。
他從白鶴背上下來,手中的一次符紙已經支了生命力,變一堆黑灰燼。
他正正經經地問老者:“我已經來了,該怎麼馴服羽族那孔雀?”
他沒有通過神識流,而是直接口發問,老者神一凜:“你忘了這里是羽族?”
秦巡愣了一下,這才發現,前面有一片湖,湖面氤氳著淡淡霧氣,恰好有一只白鶴,姿態愜意地在喝水,目似乎凝視著他們這個方向。枝頭也有幾只彩羽鸚鵡,小爪子拉著枝干,正湊在一起嘰嘰喳喳。
難道……他臉變了。
果不其然,當他們走近,那只白鶴沖他們飛來,口吐人言:“此乃羽族圣地,閑雜人等止,快速速離去!”
話語充滿警告,口氣極為凌厲。
神識一掃可以判斷出,這只白鶴修為筑基期,不在他之下。
秦巡愣住了,心臟砰砰直跳,他用欣賞的目將白鶴從頭掃到腳。
這可不是一次符紙,是真正遨游山野的白鶴仙禽,修仙者劍飛行是常態,可誰不想擁有一只法力高強的坐騎?
見這人類半天沒有反應,白鶴怒了,落地后轉瞬化為了一個面容清秀的年,臉上積著霜寒,“你怎麼不聽話?莫擾了白澤清凈,快點離去!”
年怒喝一聲,傳遍四野,沒等秦巡反應過來,四周茂的山谷間已經滿了羽漂亮的鳥雀,一只只都用黃豆大的小眼注視著秦巡,相繼化為人形后赫然是一個個面容妖冶、純然天真的麗修。
這些漂亮的羽族鳥兒都用怒容注視著他,儼然一副再不走就要打架的樣子。
“我乃歸元宗門弟子秦巡,我沒有惡意,只是前來拜訪……”秦巡拱了拱手,語氣真摯地表明來意,隨后一下子忘記了如何說話。
玉佩老者指點道:“你可以告訴他們,羽族未來要迎來滅族禍患,裴玄已經盯上了他們,你來求見羽族首領,是為了將避禍之法傾囊相授。”
神鳥忠貞不渝,一生一世一雙人,如能馴服,大妖族公子也不至于在未來戰場殉而死。羽族會謝他們出手相助的。
秦巡照說了一遍。
沒想到這群鳥一個字都不聽,“這個人類說的什麼狗屁東西?裴玄那魔頭在魔域待著呢,離白澤之地十萬八千里,他沒事為什麼要攻打我們?”
“姐妹們別信,這個人類看似斯斯文文,剛踏白澤就說要馴服我們,驅使羽族!”
“我靠,人修心腸最歹毒了,上次抓了我們多同類,這次還敢來!?”
山谷之中,場面十分嘈雜擁,一只鳥的嗓門抵得過八百張人,本沒能給秦巡辯解機會。
裴玄是全修真界的公敵,一般來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很容易結同盟。奈何妖族修煉人需要耗費千年萬年,剛開神智的鳥顯然智商不太行,比起遠在天邊的魔頭,他們更想啄眼前的人修一口。
玉佩老者嘆息了一聲,“實在說不聽,那就打吧,先兵后禮。”
秦巡立即拔劍,他是劍修,最擅長越級戰斗,劍一旦出鞘,劍氣便驚鴻如電,磅礴修為裹挾著雷霆之勢,堪稱無人能敵。
可他有憐香惜玉之心,那些漂亮的修一驚恐面容,他的劍便有稍許遲疑。
玉佩老者:“你心疼一群鳥做什麼?這些鳥只是羽族侍,容貌不及王族的萬分之一,你見了大妖王族再心疼不遲!”他對秦巡這個天之驕子百般滿意,可惜對方就是喜好人,這一點小病無傷大雅,就是有時候令人無語。
秦巡吃了一驚,這麼漂亮的修們,份居然只是侍?
那真正的妖族該如何麗?看來他要把在場的鳥雀鸚鵡等都打服了,才能見到王族。他的匕首是“刺骨匕”,劍是“飛霜劍”,全都是境中獲取的神。
“這人果真出狼子野心了!大家快戰!”一群鳥被激怒了,撲騰著翅膀開始打架,漫天飛舞著羽。
秦巡招架不住。
“你放開信念,借老夫一用。”話音剛落,秦巡還沒答應,一縷玉佩殘魂就占據了他的,大乘期的修為一出,一改頹靡的局勢,不鳥雀都傷了。
就在這時,一只巨大的水綠孔雀飛來,華麗長長的尾羽在天邊搖曳,宛若金繡線,瞬間遮天蔽日。
孔雀扇無數的颶風,落地變了一個容貌極為俊的年輕男子,大約二十出頭的年紀,形高挑修長,一襲華彩長袍如山水瑩潤碧綠,遠勝人間無數景的耀眼。
此人正是大妖族公子,未來戰場叱咤八荒的妖君樓綺年。
原形是流有族之的一只孔雀,神鳥一族的后裔。
因此他眉目間既有妖類的勾魂奪魄,又有王族的高貴傲慢,眉心一滴凝固的妖冶之,滲出幾分殺意。
秦巡發現,自己難以形容這個登場初見帶給人的震撼,因為大妖族的公子僅僅站在那里,本就是修真界一段流傳許久的、驚心魄的故事。
神的、遙遠的,流傳自上古的、難以馴服的傳說。
兩萬年前的一則民間記載,三界仙門一修誤闖白澤山脈見了孔雀,從此一顆芳心暗許,失魂落魄萬年,如今見了真人方知,修真逸聞恐怕不假。
而此刻對方神態冰寒,站在高地,細長的眸居高臨下地凝視著他,眼里閃著一抹到冒犯的冰冷不悅,猶似神君不敢視。
全盛期的大乘修為,不是一縷殘魂能夠抵擋的。
老者意識倏然一,一縷殘魂已經躲回玉佩深,讓秦巡獨自承這威。
秦巡自然扛不住,他神駭然,渾發抖,皮疙瘩爬滿了全。
他壽元僅十九,也就是說才活了十九年,親眼見到活了數萬年的神鳥,應該是什麼反應?他難堪地虛在地,被大乘期的威得直接跪下,手如同癲癇不停在抖,無數筋骨在痙攣,讓他本握不住劍,只能仰其風姿。
實際上,秦巡是東陵國八皇子,他也流有皇族脈,是凡間的天潢貴胄、天之驕子。
可縱使他是人間皇族的天潢貴胄又如何。
妖族大公子活了數萬年,地位早已高高在上,他長發袍隨風舞,俯視蕓蕓眾生乃至眼前這個年修士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螻蟻,他一揮袖子,秦巡就當場吐了一口。
同時頭腦神魂震,舌頭麻痹,幾乎無法說出一個字。這般實力強大,讓秦巡心生震撼!玉佩老者果然說得不假,羽族擁有強大實力,如果任他驅馳,他一定能在神州大陸占有一席之地!
“王,你來了。”那只白鶴捂著傷口跑過來,恭敬地單膝跪地,“怪吾等看管不周,打擾了王休息。”
他面上恭敬,心里卻在咒罵:這個人類修士太古怪了,怎麼會有人從筑基期一躍飆升無數個境界,如果不是妖君親來,他們恐怕都要淪為階下囚。
樓綺年頷首,冷冷道:“把人給我丟出去。”
一群鳥立刻沖上去,將人五花大綁,歸元宗是仙門魁首,門修士弟子他們不能殺,揍一頓發泄一下還是可以的。
直到大乘期威散去,秦巡才狼狽地從泥地里爬起來,他臉上全是鳥喙傷口,不用照鏡子他都知道,自己這張俊臉暫時是破相了,他需要服一顆養丹修復,不止是臉,口腔里還有一疼痛蔓延上來。
他慢半拍地發現,是自己舌尖被咬破了。
一鐵銹味。
再回憶一下,貌似是那孔雀登場后,他過于驚駭,一下子咬破了舌頭。
“羽族傲慢無禮,不馴服也罷。”殘魂老者慢悠悠鉆出玉佩,給他找好了臺階。
他不說還好,一說秦巡心就十分惱怒,同時涌上來的遠不是怒火,而是激揚澎湃的野心,他既然是天道欽點的救世之子,那羽族便與他息息相關。
他也心知肚明,此時他的實力機遇還不足馴服這群鳥,他打算日后再來,當務之急是找個地方閉關療傷。
……
白澤山腳下,葉清提著一個竹筐小籃子,在大榕樹下爬上爬下。
他在干什麼呢?
他在采摘雨后小蘑菇。
普通人穿越修真界怎麼掙錢養家呢?
十本小說,九本都要上山采草藥啦!不過葉清在樹叢里索了一圈,哪怕有唐希在一旁指導,他也實在分不清楚草藥和野草的區別,只能含淚不掙這個錢。
只能采摘一下蘑菇糊糊口的樣子。
“唐希哥哥,這個蘑菇能吃嗎?”剛這樣想著,葉清已經蹲在地上,小手準備一個傘帽。
唐希表示很無奈。
我可是金丹修士!
我是來教你寒滌塵,教你煉丹畫符教你如何劍飛行,不是來幫你辨別蘑菇有無毒的!怒!
等等……
“那個紅傘帽別吃,有毒!”
“清清,采蘑菇很危險的,你不要采了。”唐希板起面孔義正嚴詞,葉清的安危可是與整個修真界息息相關。
雖然整座山都被裴玄那瘋子下了神識,葉清的一舉一都在對方的神識范圍,遇到危險也有神保護。可唐希還是希,葉清可以乖乖待在家里,像一樽養尊優的小娃娃一樣。
“不可以,還是要掙錢養家的,你看我爹都不會掙錢。”不明真相的葉清頭也不抬,繼續摘蘑菇。
雖然從一個三歲乖寶里聽到掙錢養家這種事好好笑,可是唐希也不得不嘆一句,嗚嗚崽崽好懂事啊。
葉清慢吞吞地摘了一竹筐,蹲在地上了汗,覺有些累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已進了鳥類的監視范圍。
一群鳥嘰嘰喳喳,實際上在竊竊私語:
“天哪,是人類崽!”、“他幾歲啊,不會剛出生吧?”跟擁有漫長歲月的羽族比起來,幾歲的壽命幾乎等于沒有。
“不可思議,他好小!”
一個小孩,臉埋在茸茸的白狐皮中,顯得致貴,積也不大,坐在樹墩,就像一團的白棉花。
連耳朵都白白的,小巧可。
跟鳥類龐大的原形相比,一翅膀帶出颶風扇出去,這個崽八要翻無數個跟頭。
純真無邪的人類崽,跟人類修士,明明都是人吧,可羽族喜好分明,并不把他們混為一談。
那只守衛白鶴晃頭晃腦地看了半晌,不知道要不要出聲,讓這個在他們地盤采蘑菇的小孩子滾去。
等等,滾這個詞不太好吧。
好像太魯了。
那快點走怎麼樣?
額,人類崽的腳程貌似跟快沒有半點關系,他們沒有翅膀,也不會劍飛行。活了幾千年的白鶴,一時之間,竟拿這種剛出生的、一團的崽沒有辦法。
不知不覺,那個崽已經離他們越來越近了。
葉清走到河邊,河水清澈,他準備捧一點水喝。
卻見到河面上的倒映。
除了一個懵頭懵腦的小孩,水如明鏡,還映出另一個人。
葉清呆了一呆,一雙本就圓溜溜的眼睛更加瞪得渾圓。不敢置信地看著人。
湛藍天幕下,波粼粼的水面上,樓綺年優雅端坐在水邊,他容貌耀眼,琥珀的眸幽暗,連白澤山川最麗的涓涓細流、銀飛瀑都無法蓋過,反是自然影照在他拔側影上,給他罩上了一層世神的外。
他一頭長發烏黑如墨,如流水般披散下來,微風吹來,幾縷發過俊的臉龐,更多的是浸泡在溪流之中,任由水流沖刷,像是有生命力的水草。
仿佛他就是出生在溪流之中,教人移不開眼。實際上如果能看穿原形,這就是一只孔雀喝完水,在河邊懶懶坐著閉目養神,不愿意。
妖族的魅力渾然天,一個三歲小孩看呆了很自然。
你看,手中的小蘑菇都看掉了,咕嚕咕嚕被水流沖走。
在眾人沒注意到的地方,水流中烏黑的長發像是有了生命力,縷縷地蔓延,把那些蘑菇重新勾了回來,放進人類崽的小竹筐里。
“哪里來的小孩,再看把你眼珠子挖掉。”大妖眼微瞇,神似睡非睡,眉間一點殷紅似。
枝頭的鳥雀蹦跶:“王好兇哦!”
“就是就是,活了幾萬年了,我們都看膩了,讓一個人類崽看幾眼怎麼了。”
人類崽似乎被兇到了,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回到家卻興得小臉放。
哇!艷遇!
兒子是被他捧在掌心里的寶貝,這點異象自然被觀察甚微的裴玄注意到了,他眉宇不,淡淡問道:“怎麼了?”
然后他就見到,人類崽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撲到他懷里,小臉兒紅撲撲、答答道:“嘿嘿嘿,今天在山里見到一個很好看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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