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竹炒，還在噼里啪啦進行，回到家的周桂，心不錯，做起了一家子人的晚飯。

　晚上是稀飯配玉米面餅子，再加一碟咸菜。

　玉米面有些割，周桂看著摔了后，就一直乖得不像話的孫，嘆了口氣，從面缸里抓一把白面，又給衛子英單獨做了一碗面糊糊，把從錢二家來的蛋，給打在了面糊糊里。

　衛子英統生第一次吃到人類的食，澄澈清亮的眼睛里，竟出現了一種周桂看不懂的東西。

　周桂就覺得，被摔后的孫，好像哪里不對。

　不過就吃蛋面糊，怎麼從眼睛里，看出了拜菩薩的虔誠……

　周桂：“……？？”

　腦袋不會真摔出問題了吧。

　“英子，頭暈嗎？”周桂老眼盯著衛子英，擔心地問。

　醫生有說過，頭暈或是嘔吐就是出問題了，得送去市里醫院檢查。

　衛子英慢吞吞咽掉里的面糊糊：“不暈。”

　周桂眨眨眼：“那你是在想什麼？”

　衛子英：“沒有，我在吃飯。”

　地里種出來的五谷，和母生來的蛋……

　在星際，人類的食多是以各種基因培育出來的，這種原生態的東西，只有對宇宙貢獻極大的人類才有機會吃到。

　但現在，一個系統，竟吃到了有的人，一生都吃不到的谷和蛋。

　統生值了……

　嗯嗯嗯，其實，做人也不差。

　周桂見孫能正常回答的問題，提著的心放了下去。

　轉，走到院壩里，扯著嗓門，沖左河灣子那邊大喊了一聲：“永民，死哪去了，吃飯了。”

　衛永民沒跟周桂他們一起回來，這會兒飯都做好了，卻還沒見著人，周桂有些不悅，這不，喊起了人。

　喊了幾聲，也沒人回應。

　倒是衛家那對在鎮上讀書的雙胎胞，踩著夜路回來了。衛家兩兄弟一回來，周桂就讓他們趕吃飯，自己也盛了碗稀飯，就著玉米餅子，吃了起來。

　西南地區山高路遠，幾個大隊聯合在一起才修了一個學校。良山大隊沒有學校，離得最近的學校一個是鎮上小學，要翻幾座山，才能到達另一個小學。兩邊路程差不多，反而是鎮上小學更方便走一些，所以，衛家便將兩兄弟送去了鎮上讀書。

　每天，這兩兄弟花路上的時間，就得兩三個小時。夏天還好，可一到冬天，這對兄弟差不多就是黑在上學。也因為上學難，左河灣生產隊這一片，上學的娃，雙手雙腳就能數完。

　“，英子怎麼了？”兩兄弟一回來，第一眼，就瞅見了被剃頭的妹妹。

　頭就算了，頭頂上竟還包了紗布，一看就是了傷的。

　大哥衛志勇第一個發現妹妹頭上的傷，飯碗剛端起來，就放了下去，忙不迭跑到灶臺看妹妹。

　周桂咬了口餅：“被周大柱和錢二牛幾個小混蛋推田里了，傷到了頭。”

　衛志勇一聽，眼睛猛得一鼓，：“王八羔子，敢推我妹，老子打死他。”

　“你打誰呢，趕吃飯。”

　衛志勇要打人的話剛出口，頭上就挨了衛良峰一筷頭。

　“志勇，給英子出頭是對的，但不許打人。打人要是能解決問題，還用得著你手。”自己就先手那幾個皮小子一頓了。

　周桂也不贊衛志勇打人。

　雖然也覺得那幾個小混球該打，但就算打，也不能是他們家的人去打。

　不然，他們就是有理，都要變沒理了。

　衛志勇扶著被敲痛的腦袋，倔強地看著敲他的爺爺。

　見他爺勾著眼睛在瞪他，他抿抿，哼了一聲，小聲道：“不打就不打，我有的是辦法收拾他們。”

　衛良峰瞅著大孫子不服氣的橫樣，樂了：“小屁孩，你能有什麼辦法。”

　衛志勇不想理敲他腦袋的爺爺，“反正我有辦法就是。”

　“妹，疼不。不怕，大哥等會兒就給你出氣。”衛志勇哼哼兩聲，看著妹妹的小頭，就覺得眼睛犯痛。

　可惡的周大柱、錢二牛，趁他和志輝上學不在家，就欺負他們妹妹，當他們兄弟不是人啊，回頭看他怎麼收拾他們。

　衛志勇說完，蹲在衛子英邊，三兩口喝完稀飯，又吃了一個餅就出了衛家。而什麼話都沒說，眼神一直心疼地黏在妹妹上的衛志輝，見大哥走了出去，也趕忙跟了上去。

　隔壁院子中。

　錢家人回來的晚，錢二媳婦還沒有做好飯，男人錢老二這會兒正坐在大門口的石墩子上，有一口，沒一口地著水煙。

　走到院子里的衛志勇，也不知道生了什麼鬼主意，站在自家院子中央，沖錢老二說了句：“二表叔，你的煙斗真好看。”

　“是吧，這是新買的，以前那不知被我放哪里去了。”隔壁錢老二抬頭，笑呵著回了一聲。

　衛志勇適時出詫異：“啊，不見了。我上星期還看到二牛在河邊，拿你的煙桿當劍，和大柱他們玩來著，怎麼就不見了？”

　錢二牛一楞：“啥，拿我煙桿當劍玩？”

　“對啊，二牛可厲害了，還能把煙桿耍花。”衛志勇點頭，還順夸了一句錢二牛。

　“他厲害，他老子比他更厲害，黃荊都能挽一朵花。”錢二牛眼睛一瞪，拔了一口煙，猛地一下從石墩子上坐起來，沖著屋里大吼一句：“錢二牛，你給老子滾出來，你說，是不是你把我的煙桿給玩丟的。”

　錢二牛剛被他媽揍了一頓，打嗝聲還沒消呢，又被錢老二給拉著削了一頓，哭聲再一次響了起來。

　而只說了幾句話，啥也沒干的衛志勇，聽到錢二牛哭爹喊娘的聲音，笑了笑，轉回了自家。

　“這小子，是跟誰學的？”

　聽到院子外面，大孫子與錢老二對話的衛良峰，有些詫異地問周桂。

　周桂：“誰知道呢，反正不是跟我學的。”

　一旁，衛子英水溜溜的眼睛一鼓：“……？？”

　騙人，明明就是跟你學的。

　剛才錢二牛被他媽打得那麼慘，敢說和你沒關系。

　“哥，二牛被打得好慘。”長著一張和衛志勇差不多臉的衛志輝，聽到隔壁二牛的哭聲，有點心的道。

　衛志勇睨了他一眼：“他慘什麼慘，咱妹腦袋傷，頭發都被剃沒了，比他更慘。”

　衛志輝眨眨眼，認真的想了想，點頭附和：“可不就是，妹妹比他更慘。”

　系統衛子英：“……？？”

　統統的家人，好像哪里不正常！！！

　今兒左河村揍孩子的人家有點多。

　石灘上這邊有人揍孩子，隔了個石灘的左河灣子里，也有不人家在揍孩子。今兒，凡是出現在田梯那邊的娃，就沒一個能逃掉的，全挨了揍。

　當然，潘玉華除外。

　衛永民不知跑哪里去了，一直到衛子英洗完臉和腳上了床，他都沒有回來。

　小孩子瞌睡多，衛子英核是系統，但卻是人類小姑娘，腦袋又了傷，到底沒挨得住困，上床就睡了過去。

　衛子英養傷，這一養就養到了年底。

　這期間，周桂像薅羊似的，天天都要去別人家薅一個蛋回來，給衛子英補。小孩子康復能力強，七八天過去，不但頭上的傷好了，小臉蛋也被喂得胖了一圈。

　左河灣生產隊已經完全停工，并在臘月十八這天，組織員，把隊里的任務豬送去了甘華鎮收購站，然后便是等著臘月二十三分紅。

　衛家只養了兩頭豬，大的那頭是任務豬，準備抬去收購站賣掉，另一頭則打算等臘月二十八，衛永華兩口子回來了再殺掉。

　這年頭，豬膘實一點，也只能賣上□□十塊。勤快點的人家，家里一般都養了有兩三頭豬，除了任務豬，剩下的就是自己的，不管是殺還是賣，都由自己理。

　臘月二十三很快就到了，天公作，了六七天的天氣，今兒竟放了睛。

　冬日，暖暖。

　石灘壩這邊，早早就聚了不村民過來，今年收不錯，大家迫不及待想知道今兒能分到多錢。

　石灘上也多了不小孩子。

　衛子英在養傷這段期間，也有了自己的小伙伴，那就是潘家的潘玉華。

　潘玉華家在左河灣子里，距離石灘這邊，有一兩分鐘的路。

　潘玉華在衛子英傷第二天，就拿了兩個煮的蛋，來了衛家，說是給衛子英補。

　這個年代，資稀缺，蛋已經算是家里的好東西了，衛子英吃了潘玉華兩個蛋，周桂轉，就在自家自留地里，摘了幾個桔子給潘玉華，并裝了幾個白面饅頭，讓潘玉華拿回去，給潘家老太太吃。這一來二去，兩小姑娘關系就變得好了起來。

　也許是穿越過來，第一個對自己釋放善意的人，衛子英很喜歡潘玉華。這不，出來石灘上看熱鬧，都像個小尾似的，跟著潘玉華。

　這是衛子英穿過來后，第一次出門，看哪，哪都新奇。

　現在就覺得，做人比做系統好。

　雖然也沒做幾天系統……

　石灘壩的大樹下，衛子英剛從潘玉華里，弄清楚什麼是分紅，旁邊就傳來了道小孩囂張的聲音。

　“喂，賠錢貨，衛志勇呢，衛志勇在哪里，他敢給我爸告狀，害我被打了好幾頓，你他出來，我要和他單挑。”

　最近這幾天，凡是那日出現在梯田邊的小孩，總會時不時挨一頓大人的揍。

　揍了幾天后，這群小屁孩總算是發現，他們被衛志勇給告黑狀了。這不，有幾個氣不過的，就開始找正主算賬了。但衛志勇賊頭，從不落單，也不給他們下手的機會。

　于是，這一拖再拖，就拖到臘月二十三這天。

　衛子英還不大懂賠錢貨是什麼意思，但卻知道，這不是個好話。

　因為前些天晚上，聽到家后面院子里的老太太撒潑，就在說什麼賠錢貨……

　衛子英歪頭，看著幾步外聚過來的幾個小男生，一本正經地懟回去：“你們才是賠錢貨。”

　“呵，還敢頂，欠收拾了。”

　有個男孩眼睜一鼓，像只猴子似的，咻地躥到了衛子英跟前，手欠的，一把將衛子英頭上戴的帽子給掀了。

　衛子英傷剃了頭發，周桂擔心冷到，拆了舊服，給了一頂小帽子。

　這會兒帽子一被掀，衛子英還沒長出頭發的腦袋，就暴了出來。

　腦袋上的傷雖然愈合，但針的醫生技有限，拆了線后像條蜈蚣一樣，趴在左邊腦袋上，帽子一被掀，那幾個小男生就哄笑了起來。

　“賠錢貨小頭了，丑死了。”

　“哈哈，衛子英是沒有頭發的丑八怪。”

　衛子英：“……！！！”

　難怪大人們這麼樂忠于打崽崽。

　也好想打崽崽，怎麼辦。

　“呂和平，把帽子還給英子。”一旁的潘玉華，見衛子英帽子被拍了，赫地一下站起來，瞪眼大聲道。

　“潘玉華，要你多管閑事。”

　“我就多管閑事了，怎麼著，英子傷才剛好，要是帽子丟了，著涼又生病了，看衛二婆婆怎麼收拾你們。”

　這個呂和平的小屁孩，聽到潘玉華搬出大人，哼了一聲，隨手把衛子英的帽子丟到地上，帶著另幾個不服氣的跑了。

　潘玉華哼了一聲，把帽子撿起來，給英子帶到頭上：“英子，別聽他們瞎說，等頭發長出來，就不丑了。”

　喜歡的小姐姐給自己出頭，衛子很高興。

　嘟嘟的小一咧，角兩邊出小梨窩：“我本來就不丑，他們才丑。”

　統統漂亮著呢。

　剛才晃眼掃了一下，整個石灘上，所有崽，就屬最好看。

　就算頭，也是好看的頭。

　“對，你是最漂亮的。”潘玉華被衛子英這一本正經的小模樣給逗樂了，了的小臉。

　這話可沒算說。

　小英子五有幾分像若楠姨，現在雖小，但五卻像洋娃娃般，很致，長大了絕對比媽媽還好看。記得，四十年后，若楠姨也是一個漂亮知的子，而二哥衛志輝，更是溫文儒雅，宛如水墨畫中走出來的人般。

　小英子是若楠姨的兒，又怎會不好看。

　可惜……

　想到這里，潘玉華眉頭一，目下意識追向了跑遠的呂和平。也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道：“英子，以后離呂和平遠一點，要是他單獨你去玩，你可千萬別去。”

　呂和平……

　呂家唯一的兒子，記得，上輩子衛家出事前，曾有人看到呂和平和傻了的英子，在石灘上面的墳地里出現過。

　那一年，英子八歲，呂和平十二歲。

　希是多想了，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