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標強已經送去了公安局，后面會怎麼定罪，那是公安局的事。

　衛良忠給大伙稍了一點信息，就讓大家散了，人散后，衛良忠去了趟周柄貴家，讓他明兒找兩個人，跟他去一趟東大隊。

　朱標強在左河灣孩子，還被抓了個正著，這種事，他這個做隊長的，自然要為隊員出頭。而且，周柄貴家三娃子況不大好，得住院，這事是朱標強弄出來的，醫藥費什麼的，得讓他們朱家出。

　待完事，衛良忠回家吃了口飯，又踩著夜路，去了一趟良山大隊村支書家，想讓村支書明天和他們一起去東大隊。左河灣只是一個生產小隊，和別的大隊對上，自然需要村支書和大隊長出面，不然，他冒然過去容易吃虧。

　次日，天公作，又一次放了晴。

　晨起初驅散山澗薄霧。

　一大早，吃完早飯，衛子英就被周桂塞了個小背簍，讓衛志勇兄弟帶，一起去后山割豬草。

　今兒是臘月二十四，掃塵日，每家每戶都會很忙，周桂沒時間照看衛子英，所以，干脆讓衛子英跟著兄弟倆上地里去。

　穿過來幾天，衛子英第一次正式出門干活。

　衛子英很新奇。

　手里拿著刀，背著個小背簍，顛顛跟在大哥、二哥后。邊走，大眼睛還邊打量著的新工——刀！！

　雖然記憶中這些東西都有，但第一次拿到手，前生為系統的崽崽還是很好奇的。

　不，凡是第一次眼的東西，都好奇。

　手上的刀，有兩個門牙大的缺口，黑黝黝的，還生了銹，衛子英都有點懷疑，這刀利不利，能不能割得上來豬草。

　衛志勇和衛志輝對這一片很悉，出了家門，往石灘壩后面走了十幾分鐘，就來到了一坡地上。

　年末，冬春替，西南的冬天并不蕭條，反而因著即將開春的緣故，地上還萌發出了不綠悠悠的小草。到了地兒，衛志勇與衛志輝把背簍一擱，起袖子，就麻利地干起了活。

　“小妹，你就別割了，把我和你二哥割好的豬草，抱到背簍里就。”衛志勇蹲在地上，專挑坡上的青蒿割。

　這些青蒿都才剛沖出地面，悠悠的，看著特別好看。

　衛志輝：“大哥，咱們快一點，等會別人來了，這片青蒿就要被搶了。”

　衛子英有點沒反應過來，大眼睛盯著地上的小綠芽，呆呆問：“豬草又不是人吃的，怎麼還有人搶？”

　衛志勇：“當然搶了，這青蒿煮了，豬最吃，吃得多長就快，大家都喜歡割這喂豬。”

　“豬吃？”衛子英眨眨眼：“那我先割，等會兒割完了一起放背簍里去。”

　家里那頭豬是的最，吃的喝的，伺候的比人還細。前兒還說，這幾天喂好點，不定到殺的時候，還能多幾斤。

　為了那幾斤，統統拼了。

　衛子英蹲下，蹙著眼睛，看了一會兒衛家兄弟，就學會了怎麼用刀。

　人小，手掌也不大，一掌都握不住刀柄，割起來磕磕，還險些劃傷了手，這會兒衛子英特麼慶幸，給的是把鈍刀，今兒，但凡刀稍鋒利一丟丟，的小爪爪都得見紅。

　但就算如此，小丫頭也做得很認真，速度雖慢，但那個只比兩哥哥屁大一點的背簍，還是讓給填滿了。

　衛家兄弟速度更快，衛子英小背簍剛剛滿上，兩兄弟的背簍就，裝了滿滿一背。

　衛志勇本來想先回去一趟，不想正要走的時候，山坡下，幾個和他們差不多大的孩子，也背著背簍上來了。

　他一看，就知道這群人的目標，也是這一片地的青蒿，他眼睛一轉，不走了：“志輝，等會再回去，你趕割，我去弄繩子。”

　說著，他抬眼四瞅了一瞅，然后把刀柄到腰上，走到坡上的一棕樹下，像只猴子似的，蹭蹭蹭爬上樹，從上面砍了兩張棕葉下來。

　農村的娃，會的技真的很多。

　衛子英就那麼睜著眼睛，看著大哥，撕碎兩扇棕葉，麻利打結弄出兩長長的繩子，綁到了背簍后面。

　然后，他們的背簍突然間就升級了，能裝的豬草比沒繩子時，足足多了一大半。

　而這時衛子英也終于見識到，搶豬草是怎麼回事。

　野草無主，那幾個小孩一來，就麻利地搶了起來。似乎要是慢上一點，這地上的青蒿，就會被人拉完般。每個孩子，都想多往自己的背簍里撈一點。而這其中，手腳最麻利的，要屬角落，一個比衛志勇他們大一點的孩。

　這孩是后面來的，的背簍也是一群孩子中最大的，是人用的背簍，只比人矮一點點。

　很瘦，頭發枯黃，通沒一崽該有的靈，暮氣沉沉的。連衛子英這做人沒幾天的，都能看出，的上仿佛了什麼東西。

　有些不合群，大家雖然在搶豬草，但都有說有笑，唯獨，獨自占據一腳，自一界。別的小孩也全都不往那里湊，誰也不去找說話。

　衛子英覺得有點怪怪的，烏黑的眼睛時不時往這個孩上瞄。

　瞄著瞄著，也不知道是不是驚到了對方，埋頭干活的小孩，忽地一下抬起了頭。

　一抬頭，衛子英就撞進了對方那雙空又布滿了仇恨的眼睛里。

　衛子英被這雙眼睛嚇到了，腦袋宕機了一秒，然后咻得一下，躲到了衛志勇的背簍下。

　“英子，你咋了？”

　衛志勇剛把豬草攏好，便見自家小妹，跟個小老鼠一下，到背簍下面。

　衛子英又往孩上瞄了一眼，小聲問：“大哥，那個姐姐是誰？”

　這個孩，衛子英不認識，連臉都稱不上，也就是說，這個孩從來沒在的記憶中出現過。

　左河灣村就這麼大，這是衛子英第一次遇上不認識的人。

　衛志勇眼睛往衛子英視線所看地方瞥了一眼，旋即一手，將衛子英的小腦袋扭過來。“那是呂和平的三姐，英子，以后看到，離遠點。。”

　衛子英：“為啥？”

　呂和平的三姐，那不就是呂老婆子的孫……

　衛志勇把刀撇到背簍上，道：“還能為啥，伙同別村的人，咱們這兒的孩子，咱們當然不和玩。不止是，以后凡是姓呂的，咱們都不和他們玩。”

　衛子英小臉恍悟。

　敢大家孤立，是因為呂老太啊……

　恩恩，既然哥哥說不和玩，那統統就不和玩。

　而且……這小姐姐，統統害怕。

　小小年紀就恨意深深，仇恨甚至都把的眼睛浸染，看著好別扭。

　奇怪，一個沒長大的崽，怎麼會有這麼強烈的恨？

　誰惹到了？

　衛志輝聽到大哥和小妹的對話，兩條小眉一揪，道：“哥，做壞事的是，又不是，咱們這樣，會不會不好？”

　“什麼不好，昨兒晚上還待過，咱們別和姓呂的一塊，你敢不聽的話。”衛志勇眼睛一橫，睨著衛志輝。

　果然沒說錯，二弟就是個拎不清的，不行，以后得多看著一點才行。

　衛子英了衛志輝的腰：“二哥，咱們要聽的。”

　衛子英雖然也覺得孤立別人不好，但是，崽就得聽大人的話，才是他們家的老大……

　不聽的話，要挨罵。

　嚴重了，甚至還不給飯吃。

　前兒養傷的時候，二叔就惹到了，被了一頓，留了個紅薯，發現了，還連也一起罵了，晚上甚至都沒蛋花吃。

　持反對意見的衛志輝，一聽大哥和妹妹把搬了出來，忙不迭點頭，“對，我得聽的。”

　“……？？”

　衛子英看著前一句話，還說不好，結果眨個眼就變卦的二哥，懵了。

　這轉變得也太快了吧。

　三兄妹小聲嘀咕了幾句，就背起豬草，離開了山坡。

　衛子英背簍小，衛志勇只往背簍里塞了幾把豬草，背得輕輕松松，倒是衛志勇和衛志輝兩兄弟，豬草的重量，超出了他們的負荷，回去比來時慢了許多。

　衛子英走在哥哥倆后面，也不知咋的，總覺得，背后好像有只眼睛在盯著看。

　這種覺讓衛子英很不舒服，仿佛有人在用眼神剝的服，快要走下山坡時，這種眼神再無藏，打量的越發強烈。

　衛子英小眉頭皺啊皺，到底沒忍住，頓住腳步，往山坡上看了一眼。

　一眼過去，便見半坡，呂家三姐撐著一柏樹，定定地在看。

　距離有些遠了，衛子英看不清臉上的神，但就是覺得，看的眼神飽含深意。

　衛子英：“……？？”

　這個小姐姐怎麼回事，不會是因為昨天揭穿朱標強，導致呂婆子被抓，記恨吧？

　衛志勇走著走著，發現妹妹沒跟上，他彎著腰，往后瞅了一眼。

　“哦！”衛子英側回頭，應了一聲。

　小短一邁，忙不迭跑到了兩個哥哥前面，借著他們的，把自己擋住，不給山坡的呂家三丫頭看。

　“小妹，你咋了？”衛志勇覺得自家小妹有一點怪，疑問。

　衛子英撇撇，道：“二哥，后面呂家姐姐在看我。”

　衛志勇側頭，往后斜了一眼，見呂家三丫頭果真在看衛子英，蹙了蹙眉頭，道：“別理，咱們先回去。”

　衛子英乖乖點頭。

　那位姐姐有點滲人，統統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