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驚一場，衛志勇安好妹子，繼續割草。

　左河灣生產隊一共有六頭牛，牛吃的草多，一天得吃好幾多草。它們吃得越多，小孩子們能掙的工分就越多，有工分掙，衛志勇干勁十足，到了傍晚時，兩兄弟的背簍都冒了好大一個尖。

　要掙工分，那量就得足，不然隊里會扣工分。所以這一次，衛家兄弟是真真將吃的力氣都用上了，才將兩背簍的草背了起來。

　衛子英說是干活，其實就是一個打醬油的。

　那個只比屁大一點的小背簍，兩把草就能塞滿，不頂啥用。背著小背簍，膽心驚地看著前面的兩個哥哥，心里復雜得不行。

　嘶——

　大哥，二哥還這麼小，就使這麼大的勁，以后，不會長不高吧。

　的數據庫里有提過，人類崽小時候被重力迫過度，是會影響骨骼發育的。

　——哥哥們好苦啊。

　做了幾天人的衛子英，過了一開始的新鮮勁，其實也慢慢發現了這個年代的艱苦。

　吃，吃得不算好。

　穿，就更別說了。

　全家人的服上，就沒有一件不是打了補丁的。

　據記載，農村的這種苦日子，得到二三十年后才會稍有好轉，而唯一能改變這種日子的，便是過些年去城里打工，或是讀書走出農村。

　衛子英有點惆悵了。

　讀書……哥哥們倒是在讀書，但要憑著讀書走出農村，那也是好多年后。

　哎，還是太小了，要大點，就好了。

　衛子英心里慨，背著尖尖一背草的衛志勇，走著走著，也不知看到了什麼，忽地停下了腳步。

　“老二，幫我把背簍接下來，我去看看。”衛志勇眼睛盯著左前方的一個墳疙瘩，對衛志輝道。

　衛志輝不明所以，但他一向聽衛志勇的話，扶著衛志勇的背簍，兩兄弟合力，慢慢將一背草擱到了地上。

　“你和小妹離遠點。”放下了背簍，衛志勇回，將衛志輝的背簍也放到地上，然后推了推他，讓他把衛子英帶遠。

　“大哥，咋了？”衛子英抬起小臉，疑地看著大哥。

　“小妹，你剛才可能沒眼花，呂三丫不定還真捉了條蛇。”衛志勇瞅著墳疙瘩一，被火熏過的地方。

　被熏的那地兒，是墳腳，哪里有一個，看著就像蛇。衛志勇環顧了一下，從地上撿起子，小心翼翼地靠了過去。

　他盯著蛇看了一會，拿起子就捅進了里。

　離老遠的衛子英和衛志輝夠著腦袋，張地盯著他們大哥，生怕里突然爬出來條蛇，把衛志勇給咬了。

　等了一會，也不見靜。衛志勇把木出來，丟到一邊。

　“這里沒蛇，不過，有人熏過這個。”

　衛志輝：“肯定是呂家三丫，膽子好大。”

　嘶——

　他都不敢捉蛇，每次看到蛇，就不了，這呂三丫竟敢熏捉蛇。

　“三丫姐姐捉蛇干嘛？”衛子英迷糊，就算饞，也沒必要冒這麼大的風險捉蛇吧。

　衛志勇：“不關我們的事，甭管，天快黑了，先回家。”

　呂三丫捉蛇，跟他們沒啥關系，三兄妹奇怪了一下就背上牛草，往隊里的牛棚走了去。等記工分的趙大勇把工分給記上，兄妹三就準備回家了。

　在快要出子時，衛子英看到了潘玉華。

　衛子英喜歡潘玉華，一見到人，就開心的喊了一聲：“玉華姐姐，你在干啥。”

　一笑，角兩個梨渦就暈了開，看著愈發可了。

　潘玉華手里挽著幾谷草，坐在院門前，埋頭不知道在編什麼東西。聽到衛子英的聲音，忙不迭抬頭：“在打草鞋。”

　“草鞋？”衛子英愣了愣，乎乎的小臉上浮出夸張的佩服。

　“玉華姐好厲害，還會打草鞋。”

　衛子英甩在小背簍，顛顛跑到潘玉華邊，睜著烏黑的大眼睛，稀奇地看著手上半品的草鞋。

　潘玉華一笑，見衛子英好奇，順說：“要學嗎，我教你，一雙草鞋五分錢，學會了，咱們一起打草鞋去鎮上賣，要是打的結實，一雙可以賣到七分。”

　草鞋是農民的消耗品，等到開春，放眼去，大家穿的幾乎都是草鞋。這年頭雖然不允許投機倒把，挖公家墻角，但賣手工活，卻是提倡的。

　草鞋沒啥本，一把稻草就能做。這種鞋，最難的是編織，想要編出一雙結實耐穿的鞋，沒那點手藝還真做不出來。

　潘玉華重生回來，急切的想掙錢，帶媽去市里醫院檢查一下。因為再過兩年，媽就會突發疾病，癱瘓三年多。后來雖然能下床了，但行卻了限，甚至都沒能活到結婚。

　媽會癱瘓，是因心腦管的問題，想帶去檢查一下，趁著沒嚴重，趕醫治。

　重生回來的潘玉華有很多事想做，但耐何年紀太小，做什麼都出格，想來想去，就只能做手工活。

　前幾日拆了爸一雙草鞋，把草鞋每一稻穗的長短與結扣，通通記了下來，試著做了兩天，編廢了十幾雙才找到了竅門，這不，閑下來時，便開始打起了草鞋。

　這作，可看呆了左鄰右舍。

　當時就是在院門口拆的草鞋，又做廢了那麼多雙，大伙都看到了，這會兒哪怕會打鞋了，大家也只慨一句，說聰明，手巧，倒是沒往別的方向想。

　“掙錢？”衛子英眼睛亮了，小臉上的佩服愈發明顯。

　哇，小姐姐好厲害。

　都會掙錢了。

　“想學。”衛子英小腦袋猛點。

　學，學，學，當然想學，學會了，也能掙錢了。

　潘玉華一笑：“明兒沒事，你來我家，我教你。”

　“謝謝玉華姐，那我明天過來需要帶什麼東西嗎？”衛子英瞅著地上的谷草，琢磨著，明兒過來，要不要帶上一捆谷草。

　潘玉華：“不用帶啥，你過來就。”

　剛才也就順一說，沒想還真興趣。不過小丫頭年紀還小，能不能坐得住還難說，全當過來玩吧。

　“那我先回去了，明天早上我來找你。”衛子英很高興，蹦蹦跳跳，追上衛志勇兄弟。

　三兄妹出了子，才走進到河灘竹林，便見他爺杵著拐杖，蹣跚著往石灘壩上面走。

　三人喊了一聲衛良峰，拔追上去。

　“去牛草了，怎麼樣，趙大勇沒算你們工分吧，要是算了，給爺說，爺去找他。”衛良峰原地等了等幾個孫子，等他們追上來，便問道。

　小孩子不比大人，割牛草總是大半背簍，就背回來讓計工分，趙大勇每次都會按倒出來的草積算工分給孩子們，很多時候，都會算半個工分或是一個工分。

　衛良峰怕幾個孩子吃虧，習慣地問了問。

　衛志勇搖頭：“沒，趙三叔一共算了我們四個工分。”

　“爺，你去哪了？”衛子英跑到衛良峰邊，昂著腦袋，問這個時候才回家的爺爺。

　衛良峰：“去了一趟你大爺家。”

　衛子英眨眨眼，小腦袋一轉，好奇問：“爺，大爺今天不是去東大隊了嗎，結果怎麼樣，朱家有沒有賠償柄貴叔家？”

　“哎呦，小英子還關心這些。”衛良峰聽到小孫的問話，有點發樂。

　衛子英點頭，一本正經道：“關心，我也有參與打壞蛋的。”

　“這些事，可不是你該關心的，走走走，回家了，再不回去，你又得吼了。”衛良峰一笑，沒打算給孩子們說這些。

　衛子英跟上去，綿綿地喊了一聲：“爺爺……”

　衛良峰不理，單手抱起衛子英，把塞進衛志勇的背簍里：“志勇，背帶你妹妹回去。”

　衛志勇嗯了一聲，顛了顛背簍，就先爬上了石灘壩的石梯。而衛良峰則慢吞吞跟在他們后，一邊走，一邊琢磨著在衛良忠那里打聽到，有關朱家的消息。

　今兒衛良忠帶前上周柄貴，還有村支書幾個，一起去了東大隊。

　東大隊干部倒是好說話，知道自己大隊的隊員干了缺德事，毫不猶豫就帶著衛良忠幾個去了朱家。

　但朱家就難纏了。

　幾個人一去，那朱老頭和他婆娘就橫了起來，還提著刀子要和衛良忠他們拼命，說他們左河灣冤枉朱標強，哭天喊地的說朱標強昨天只是來左河灣看他老姑而已，本就沒小孩。

　朱家在東大隊那邊有不親戚，這些個親戚信了朱老頭和他婆娘的鬼話，差點把衛良忠和村支書他們扣了下來，連東大隊的干部，都招呼不住他們。

　要不是后來鎮上公安去東大隊調查況，證實了朱標強小孩的事，衛忠良他們今兒怕還回不來。

　周柄貴家的三柱，這次算是白遭罪了，因為朱家本就不愿賠償，朱家老兩口渾得很，當著公安的面就敢說，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反正就是不賠錢。

　聽老大語氣，朱老頭很在乎朱標強，這朱標強若真吃了槍/子，朱老頭不定還真會做出點啥。

　看來，他得防備著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