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五月, 暑氣越發濃重。

　夏季是容易躁的季節，喜歡上班魚的莫菲菲到了下午更是頻繁地往蕭以歌那里跑。

　這天還沒到下班時間，就拉著蕭以歌要去吃晚飯。

　蕭以歌左右也沒什麼工作, 就往自己悉的西餐廳訂了位子。

　這餐廳正是之前跟程昱哲見面的那家, 只是這次是跟閨來，便在包廂里用餐。

　“嗝……”

　一大塊牛排剛上就迅速下了莫菲菲的肚子, 跟著又灌了一大杯冰果, 打了個響亮又綿長的嗝。

　坐在對面的蕭以歌遞了個嫌棄的眼神，悠閑地問：“今天怎麼不跟魏嘉明恩了？”

　“他啊, ”莫菲菲故作深沉地搖了搖頭, “不行啊他，跟他說聊聊結婚的事，他不是這就是那的, 什麼時候有這麼多工作了他！”

　蕭以歌作優雅地切了一小塊牛排品嘗, 再端起果慢慢地順時針搖晃, 視線跟隨著果的起伏, 沉默片刻后停下作，“最近一直都這樣麼？”

　不知怎麼的, 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

　生日聚會玩劇本殺那天，魏嘉明對蘇杭跟的親劇反應過激, 后來莫菲菲留宿在家要聽講故事, 魏嘉明跟莫菲菲通電話的時候似乎還問到了, 否則莫菲菲不會回一句在洗澡。

　可除了這些之外, 魏嘉明并沒有私下聯系過。

　是的錯覺麼？

　莫菲菲放下果，用力地點頭：“對, 就最近這兩個月，以前他不是這樣的。”說著皺起眉頭思索, 卻又百思不得其解：“可是不對啊……我沒發現他綠了我啊，通話記錄聊天記錄都查過，沒有病啊！”

　蕭以歌的視線過杯子空著的上半部分落在莫菲菲的臉上，思忖片刻后語焉不詳：“多留意他的日常，別著急結婚，領了證才發現問題就遲了。”

　莫菲菲嘆道：“有道理……本可不能讓人給綠了。”

　捧著果跟寶貝疙瘩似的，窩進又寬又舒適的椅背里，開始嘆息著絮絮叨叨。

　“男人就是麻煩，關鍵是我跟他這麼些年了，也還算合適，我也懶得再找了。現在想想都有點后悔當初接他了，我跟你跟珍珠天天吃香的喝辣的不爽麼……誒話說回來！”

　突然坐直，眼睛直勾勾地盯向蕭以歌。

　“你跟杭杭現在到什麼地步了？”

　什麼地步啊……

　蕭以歌又晃起了果，悠聲道：“正常地步。”

　不想把們之間太多的細節告訴莫菲菲，有了實質轉折倒是可以，可們之間哪有什麼轉折。

　那塊木頭大概連是什麼都不知道。

　“正常地步是什麼地步啊？”莫菲菲哪里滿意這種約等于無的答案，不問出個答案來不罷休，“上次問你前一天晚上怎麼樣了，你也不說……我告訴你，有東西你得跟姐妹分，姐妹給你分析，不然哪天突然發現是直的，你不得哭死！”

　莫菲菲抓到話頭就容易停不下來，這也是蕭以歌有時候不想把當下的事立刻告訴的原因。

　但今天卻將這些話聽了進去。

　的意識化一張網，自捕捉了莫菲菲話里的“突然發現是直的”，心里登時就憋了一口氣。

　“我們……”考慮著措辭，深吸了口氣緩緩吐出，“比朋友要親，有很多行為是朋友之間都不會出現的。”

　莫菲菲驚訝地追問：“主要是你還是？”

　蕭以歌喝了口果，放下杯子，“我跟都有。”

　“……”莫菲菲放下果拍了一下手掌，泄氣地靠進椅子里，“完了，你肯定是上直了。”

　“為什麼這麼說？”蕭以歌疑地笑問，這結論下得也太篤定了。

　上次莫菲菲的信息沒問是怎麼看出來的，這次這麼信誓旦旦，有點好奇莫菲菲是怎麼判斷的了。

　莫菲菲拍完手掌拍桌子，再起腰板，跟在講臺上授課一般嚴謹：“我最近一直在研究同的圈子，發現了一個事。就是喜歡同的，大概率在生活中藏得很深，大環境還是異多嘛。

　然后呢，有些直跟同朋友關系很好，很多言行舉止對們來說只是正常的通，但因為你喜歡，敏度被拉高了，這才覺得對你曖昧。所以說，就是個無意識你的直！”

　分析有條有理，蕭以歌也不知不覺蹙了眉。

　莫菲菲這回也不催，跟個算命先生等反饋似的，悠哉地喝了口果潤，“你仔細想想，看我說的對不對。”

　這段時間接的畫面，接二連三地在蕭以歌腦海里播放。

　蘇杭給戴頭盔，蘇杭耳朵發燙喜歡要一耳朵，蘇杭送茶是想見。

　從重逢到前些天的同床共枕，從不近人的蘇總監變躺在懷里的杭杭，像個孩子似的昏沉地念著的名字。

　這些都是無意識麼。

　不對，蘇杭說過是特別的。

　“不是無意識……”蕭以歌的眉頭都快擰了結，將心里的想法坦白，“只對我這樣，而且我基本可以確定，沒有過經歷。”

　莫菲菲眼睛都直了：“你確定沒誤解？”

　蕭以歌回想蘇杭到臨州的第一天晚上，肯定地說：“我確定。我曾經試探過，的回答和表現都很真實。”

　在商場上見過多表里不一的人啊，如果蘇杭是偽裝，一眼就能識破。

　莫菲菲不得不拐了個思路，大膽猜測：“……你要這麼說的話，那可能是彎而不自知啊。但是！”

　蕭以歌的心念剛為的前半句話而，卻又猛地一下被拍回原地。

　“……但是什麼？”

　莫菲菲撿起叉子開始講課：“如果真是這樣，那你要留神了，有些彎而不自知的人觀念里是不接同的。”

　是了，這話跟那天蕭以歌在蘇杭那里的顧慮不謀而合。

　按照目前蘇杭對的種種來看，那本《小王子》最后一頁上抄下來的那句話很可能是在指，但們現在的基礎，不足以支持捅破窗戶紙。

　倘若蘇杭的觀念是不接同相的，那麼這個時候餡，就相當于一切歸零。

　要把這個籠子造得再大一點，再深一點，讓蘇杭再往里走一點。

　那麼到了的意見的時候，即使蘇杭的觀念跟相悖，能獲勝的幾率也比現在要大。

　局面算是明朗，蕭以歌舒開眼眉，端起果跟跟莫菲菲杯，“知道了，改天還請你吃飯。”

　莫菲菲聽出自己這回派上用場了，得意地眉飛舞：“怎麼樣，我都說了讓你別瞞著我。你這人也是，這麼些年也不研究研究這些東西，知道暗了。”

　“是是是，”蕭以歌笑嘆著認了這個錯，起拿手包拍的肩膀，“走啦，逛街去，珍珠今晚怎麼又加班？”

　“誰知道，都說了要來我家公司上班，非要自己斗，把好姐妹當擺設！”

　“要是愿意跳槽的話來我這里比較好，去你那里只有被你拉著魚的份。”

　“放屁！”

　兩個人說說笑笑地拉開包廂門，外廳已經亮起了大吊燈。

　今天的餐廳幾乎滿座，視線環繞一圈，盡是西裝革履的白領跟青春正茂的大學生。

　就在這麼多的客人里，蕭以歌一眼就看到了那個最出眾的人。

　那人就坐在重逢那天的位置，白亞麻襯衫搭配黑闊，腳踩黑高跟鞋，沉靜淡然地扭頭著窗外，不近一分這餐廳里的喧囂。

　可對面那個彬彬有禮的男人分明在和說話，他的臉上清清楚楚地寫著對外形條件的滿意。

　蕭以歌的腳步重若千斤，目分毫不挪，那雙漂亮的桃花眼里再不見水波漾起。

　莫菲菲嘆著氣搖頭，“看來還是分析錯了啊，這直鋼管了啊……”

　話中的鋼管，此刻正盡力按捺著不讓自己流出想離開的意圖。

　對面的男人條件的確很好，三十歲的他就職上市公司主管，外表俊朗，材保持得還算好，聊天時即便只是答話，他也不會冷場。

　“來之前我了解過你的公司，這幾年的設計作品風格都很不錯，特別是你獨自設計的款式。我能覺到你鐘中國風元素，很多中國風系列的主設計都是你。”

　難得有個人深了解的設計，不得不回眸禮貌頷首：“對，我從大學起就在設計中國風……”

　就是這一回眸，余里闖一道以為不會出現在這里的影。

　“以歌……”詫異又喜悅地站起。

　“蘇小姐，怎麼了？”男人也跟著站了起來，看向過去的方向。

　遠在數個桌位之外的人眼里像是鋪了冰渣子，仿佛沒看到一般轉離開，邊上的莫菲菲小跑著去追。

　“以歌！”蘇杭拿上手包要去追。

　對面的男人提醒道：“蘇小姐，我們還沒結束。”

　蘇杭把急切和不近人都寫在了眼睛里，口吻更顯冷淡：“抱歉，現在結束，這次算我請你。還有，我覺得不需要見第二次了。”

　只是任理得再快也需要時間，這短暫的間隙里，蕭以歌打開車門坐了進去，冷著臉啟車子。

　莫菲菲不比高長，氣吁吁地跑過來上了副駕駛，“以歌，你冷靜……臥槽！你慢點！”

　蕭以歌眸冰，閉紅，方向盤一打車子絕塵而出。

　莫菲菲驚魂未定地拽著剛系上的安全帶，心下慨，蘇杭這是在太歲頭上土啊。

　上車那一套雖然猛，但好在上了路車速就溫和下來，只是蕭以歌的神仍舊覆了層霜。

　莫菲菲盯了好一陣，也不惦記著逛街了，盡可能輕松著語氣安：“歌啊，不行咱們就換一個唄，你是只能喜歡的了，還是也能喜歡男的啊？這長得好的這不多得是麼，你是控還是聲控啊？”

　蕭以歌沒說話，目直視前方勻速開車。

　莫菲菲又說：“以前在國外追你的那個學姐呢？看照片不是好看的麼，人還追了你兩三年呢！不過有一說一，你這個學姐私生活真的不行，沒有杭杭……呸，蘇杭安全。”

　蕭以歌抬了抬下，將扣到頂的襯衫扣子解開一顆。

　今天穿了士西裝，凌厲的氣息被松開的紐扣化解，頓時將骨的艷勾出。

　莫菲菲本就是能自娛自樂的子，勸著勸著就歪了路子，“蘇杭長得不錯，聲音也還不錯，材好像也還行，不知道服底下會不會太瘦……玩箭的，應該有點底子吧，這種條件不是好找麼！”

　剛要去拍蕭以歌的大，抬眼一看，蕭總經理上散發的低溫都快把車子里的空氣給凝結了。

　算了，不敢，怯怯地收回手。

　安靜了一會兒，莫菲菲苦惱地長嘆，“我的歌呀，天涯何無人嘛是不是，你要是非得喜歡直的，你可以看看我嘛……我愿意為了你跟魏嘉明分手啊！”

　車子就在這時減速停下，莫菲菲以為說了蕭以歌，哪知蕭以歌面無表道：“你家到了。”

　好家伙，這是要一個人上哪發泄去呢！

　莫菲菲又是擔心又是苦口婆心：“我的歌啊，咱們心不好就好好說，千萬別搞事，你來我家我陪你喝酒，行不行？”

　蕭以歌口起伏，綿長的氣息在里打了個轉，終于放輕了語調：“放心，我自己開車逛逛就回家。”

　不管緒多差，這麼多年來說出的話一定會實現，莫菲菲聽完放了心，也不再多話了。

　“行，”莫菲菲手指了的手臂，“實在心里難你給我打電話，多晚我都陪你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