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卷起幾枚落葉, 在們之間起舞。

　兩個人相對而視，周圍路人寥寥，無人去注意們。

　這幅猶如青春電影的唯一幀, 只有最中心的們是清晰的。

　不安、猜測、難捱都在這一刻全然消弭, 蕭以歌輕聲失笑，“要跟我在樹下聊麼？”

　原本沒有約的這個晚上, 到最后還是相見了。

　蘇杭角微漾起笑：“我沒騎車來, 但我有想帶你去的地方。”

　蕭以歌期待地挑了挑眉，晃了一下車鑰匙再牽起的手腕, “走。”

　午夜前的幾個小時往往是人們最活躍的時候, 上了一天的班和課，就等著這短暫的間隙舒緩和尋樂。

　街道人洶涌，往來不絕, 蕭以歌的車子往們曾共同度過三年時的高中開去。

　凌海中學是全市重點中學之一, 學校周邊各類設施齊全且繁多。

　蕭以歌以為蘇杭要帶去學校附近的小吃街, 那里可堪稱是上學時學生們最喜歡的地方。

　但出乎意料的, 蘇杭帶去的是小吃街旁邊那個清靜宜人的小公園。

　公園口有棵花圃圍起來的高大香樟樹，花圃后面兩道階梯順斜而下, 中間隔了道扶手，往下便是公園部。

　有老人借扶手來鍛煉, 也有剛下班的青年疲憊地靠在扶手上, 煩躁地拽開整齊的西裝, 卻跟手機對面的人報喜不報憂。

　階梯橫面寬, 蘇杭從車上拿了兩張報紙，跟蕭以歌挑了個干凈的角落坐下。

　旁邊有路人經過, 蕭以歌懷念地著這個場景，“怎麼會想來這里？”

　“想跟你一起看我們的以前, ”蘇杭笑了笑，話里裹著濃濃的舊味道，“從前放學的時候，很多同學都會從這里穿過公園走捷徑。”

　這里連通著另一條路，從公園走會比繞過公園節省很多時間。

　當然，這僅僅指的是跟普通同學。

　蕭以歌放學有家里的司機來接，只有寥寥幾次特殊況才會過這里。

　其中的一次，就是那個彩排結束的夜晚，看著蕭以歌邊有男同學圍著，便沉默地護送蕭以歌回家。

　蕭以歌意會地笑說：“我們也有一起走過這里。”

　同一段記憶被再次回想起來，們相視而笑。

　蘇杭問：“還沒到放學時間，會不會覺得無聊？”

　“會啊，我還有點了。”蕭以歌可憐地眨眨眼，角的笑卻那麼。

　其實一點也不無聊，跟蘇杭在一起干什麼都好，只是看著蘇杭總是正經的臉，忍不住想逗一逗。

　“等我。”蘇杭了的長發，然后就起往階梯上走。

　蕭以歌了脖子去看，奈何蘇杭挑的位置離第一層階梯稍遠，怎麼也看不到蘇杭去了哪里，只得轉回來拿出手機打發時間。

　先回復了莫菲菲的信息，又想著可能會擔心，簡單概括了自己現在跟蘇杭在一起的過程。

　【莫菲菲：？？？】

　【莫菲菲：！！！】

　【莫菲菲：你看看蘇杭頭頂有沒有打雷，有的話就是直。】

　蕭以歌笑著回復：“什麼意思？”

　【莫菲菲：直姬，天打雷劈！！！】

　蕭以歌才回了個表包，沒來得及打字就聞到剛出爐的糕點那香甜蓬松的味道。

　“好香啊……”蕭以歌收回手機，順著香味扭頭看。

　蘇杭端著個紙盒回來坐下，香味正是由此而來，“那家梅花小蛋糕還在，還是以前的味道。”

　打開蓋子，里頭滿滿地裝著一整盒梅花形狀的小蛋糕，還升騰著白霧。

　是看著就能想起從前放學時，學生們都圍在攤點前，幾塊錢就能買一鍋的熱鬧景象。

　蕭以歌深嗅了一下香味，被勾起更多的回憶，“那個時候菲菲也常吃，不過我沒怎麼看到你買。”

　蘇杭用竹簽串起一個蛋糕送到邊，看挽住耳邊碎發低頭咬住，才輕聲回答：“因為那個時候我在攢錢，不必要的東西盡量不買。”

　蕭以歌的心瞬間被什麼，慢慢咀嚼著蛋糕安靜地等。

　“要聽麼，”蘇杭眼睛里有親昵的在月下閃，神里的溫來得那麼猝不及防又那麼應景當下，“聽完你就知道，為什麼今晚我要理的事沒有那麼重要，但我還是要去做。”

　這是蘇杭敞開心扉的標志，也是蕭以歌能名正言順了解蘇杭的唯一渠道，不再只是通過毫無溫度的調查結果來蘇杭的過去。

　語調低地說：“好，我要聽。”

　蘇杭又串了個小蛋糕，自己咬了小小的一口，微弱的香甜味道在空氣里彌漫，將聲音里的苦化解得只剩惆悵：“上次你說覺到我跟程家不和，其實不止是這樣……我跟程昱哲是同父異母，他擁有的東西，八歲前的我也短暫擁有過。

　這一切的變化，是從我兩歲開始的。我外公的公司就是在那個時候破產，他的經不住打擊進了醫院，囑里把剩余有價值的個人財產都給了我媽媽的兩個哥哥，我媽媽只分到了一點錢。只因為已經是程家的一員，所以外公不愿意多給什麼。”

　這是個沒什麼特殊的豪門紛爭故事，這樣的事在們的商業圈子里并不見，只是細節略有不同，整上大同小異。

　只因為這件事是蘇杭的過去，蕭以歌才聽得認真仔細，不愿錯過哪一個環節。

　手去握住蘇杭的手腕，在香樟樹葉被風吹過的簌簌細響里，把自己的溫度送給蘇杭。

　蘇杭搖頭，輕淺笑道：“從那以后，程之昂對我們母的態度在慢慢改變，我聽到他罵我媽媽，說媽媽什麼也沒給他帶來。后來他總是不回家，我媽媽堅持了很久，以為可以修補這個家庭的裂痕。

　再后來，這件事慢慢地傳了出去，現在的程太太葉薇就帶著程昱哲上了門。程之昂欣喜若狂地安排驗DNA，而我媽媽幾年的堅持徹底變笑話，終于決定跟程之昂離婚。

　堅持要把我帶走，幸好，程之昂本不想要我。我記得我跑了一路回家，想要問我們為什麼分開，他卻狠心把我趕出去……”

　用最平常的語調勾畫出這段被埋藏的過往，可再怎麼猶如旁觀者回，總也遮不住話里不自覺地流淌出悲傷。

　蕭以歌握蘇杭的手腕，“杭杭……”

　親口訴說的過去，其中的酸甜當真比調查結果來得更仔細，也更加折磨。

　這些事已經過去了，可卻在蘇杭的生命里留下了難以擺的后癥，就連今天還要著牽連，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忽然后悔，剛才竟不由分說地離開餐廳，不愿意聽蘇杭一句解釋。

　蘇杭釋然地笑，繼續說道：“往后的事就簡單多了，我媽想攢錢買個大房子留給我，我們就租了很多年的小房子住。高中的時候家里要還貸款，我年齡不夠不能出去兼職，平時都是能省則省，盡量規劃日常不多花錢。”

　“怪不得……”蕭以歌聽得心酸，陡然想起一段遙遠的記憶碎片，“我們同桌的時候，你有一天早餐費掉了，著肚子捂著胃，還是我把早餐分了你一半。”

　當時還在想，這個人真是極端不合群，都疼這樣了也不跟人求助。

　明明曾經幫助過，又在邊，就是咬牙關不跟說一句話。

　好在被蘇杭送回家那天之后就被蘇杭吸引，總是有意無意地觀察蘇杭，這才發現這個人不適，連忙把從家里帶的早餐分了一半。

　蘇杭的淺笑在角匯經久不散的，輕聲說：“這麼多年里，我總是記得那天……不止那天。”

　心間酸被驅散，蕭以歌失笑著手了的臉，“別打岔，這些事跟今天有什麼關系？”

　這件事大概沒有那麼讓蘇杭難過，只嘆了聲氣，說：“我媽心疼我這些年不能像別的孩子一樣快樂，不希我的生活剛好起來沒多久，又要為家庭勞累，但又擔心以后沒有人陪我，就想著替我找個不家不生育的男朋友。”

　蕭以歌聽完就笑了，“那就是找個搭伙吃飯的。”

　蘇杭也輕淺笑開：“是這個意思。但我不喜歡相親，很答應。”

　很答應。

　蕭以歌抓住了這個重點，也就是說，在臨州看到的那次跟這一次，要麼是同一次，要麼蘇杭只去了這次。

　心里好像有個結被悄悄解開，主拿了竹簽，笑著串起一個小蛋糕遞到蘇杭邊。

　這寵來得突然，蘇杭睫都了，斯文地張含住。

　若無其事時，耳朵可能在發燙。

　蕭以歌了些話音問：“那以后打算怎麼辦，我記得你說過想象不到自己有人的。”

　蘇杭吃著小蛋糕點頭，正經中又帶著些可：“我媽想要安心，我就偶爾空去見，時間長了會放棄的。”

　蕭以歌放回竹簽，眼神亮亮的，上卻委屈地低語：“那就是以后我們見面的計劃還會被打的意思咯？下午看你說嗓子恢復了，本來要找你看電影的，你這幾天要我好好休息，都不跟我見面。”

　眉眼那樣，氣稍顯一分都惹人心，更何況今天一士西裝襯出干與凌厲，陡然卸下這對外的模樣，更是添了些難言的。

　蘇杭縱然重逢以來見過多次，也依舊抵擋不住心忽漲，不自覺地了下，“……或者下次我盡快結束，然后去見你。”

　目的達，蕭以歌眸中含笑，故作思索：“這樣也耽誤時間，等你的時候我什麼也干不。不如我陪你去，見完就繼續玩我們的。”

　蘇杭考慮片刻，“我只是應付對方而已，見的時候可能會無聊，你不介意麼？”

　蕭以歌莞爾：“不介意。”

　當然介意蘇杭相親，但聽過剛才的傾訴以后，覺得與其等蘇杭一個人去應付那些男人，倒不如陪著一起，還能及時應變突發狀況。

　讓自己的獵獨自在別的獵人面前，可不放心。

　“好，再有下次我你，”蘇杭輕勾起，手去拈起的一縷長發，聲音低低的，“我喜歡跟你在一起。今晚我會去那個餐廳，坐那個位子，都是因為那天我們在那里重逢。”

　蘇總監真的很會說話，而且是只對這麼說話。

　“故事講完了，我還沒吃飽……”挽住蘇杭的手臂，把子依偎過去，眼底都是愉悅和溫。

　蘇杭遷就著，低頭用竹簽串起一個個小蛋糕，含霜似水的好聽嗓音只為滲溫：“還沒吃完，不夠我再去買。”

　凌海中學的下課鈴聲在這時響起，淹沒了蕭以歌悅耳的輕笑，卻淹不去眼里的粼粼水。

　等再次開車回家，蕭以歌幾乎忘了今晚第一次回來的時候是怎樣的心。

　看著手機上的信息，從車庫到主宅一路都面含微笑。

　【蘇杭：給你的禮快做好了，但我這幾天都要去公司，再給我一點時間。】

　【蕭以歌：正好我這幾天也有項目。】

　【蘇杭：那過幾天確定以后，我約你。】

　【蕭以歌：好的，等你。】

　【蕭以歌：[熊熊搖尾.jpg]】

　的手指在屏幕上跳躍得輕快，收起手機要上樓的一瞬間，卻見客廳沙發上的蕭曼儀跟高文淵深意滿滿地笑看著。

　高文淵先丟出引信，跟妻子笑瞇瞇道：“你說，寶貝是不是有什麼好事了呀，最近總是盯著手機也不知道是在跟誰聊天。”

　蕭曼儀玩著自己的一縷頭發，神滿含興味：“唉，誰知道呢，也不跟我們說。”

　“以我的經驗吶……”高文淵摟了摟蕭曼儀，用著說悄悄話的模樣，可音量卻不減一分，“這肯定是有好玩的事，就是非得藏著掖著，可能是怕我們把的寶貝給搶了。”

　這生怕聽不到似的，蕭以歌都被惹得笑起來。

　蕭曼儀則是意味深長地笑：“那是跟熊熊一樣笨。”

　蕭以歌聽到這里，眉心微，蕭曼儀這神太悉了。

　但凡要干點什麼事，沒有能逃過蕭曼儀眼睛的，三兩句話就能把的皮給剝個干凈。

　現在察言觀的能力也是蕭曼儀教的，的父母雖然把公司的權利慢慢移給，但這兩個人絕對是耳聽六路眼觀八方的。

　蕭以歌頓時心神通，“媽，爸，你們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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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以歌：一個人出柜，可憐，弱小，又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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