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

　蘭遐直起，右手不聲微微用力，神力一閃，注化月華般的齏，從他指慢慢灑落到地面上。

　“我出來氣。”

　他右手自然而然垂在了側，金黛軻再一看，干干凈凈的，好像剛才在老師指尖看見的一點寒芒只是個幻覺。

　金黛軻目遲疑：“我剛才看見……”

　“嗯？”

　蘭遐理了理袖子，銀袖扣在月的下折出一抹冷，抬眸溫聲道：“怎麼了？”

　“……沒事。”

　眨眨眼，說不上來哪里不太對勁，于是撓了撓頭，“哥哥見老師您沒有吃東西，讓我找過來，給你送一點。”

　說著，將手里的的盒子遞了過來。

　普通干凈的鐵盒子，里面的糕點卻不普通，細膩，甜香撲鼻。

　“這是在硅藍城一家很有名的點心店買的，都給老師。”金黛軻笑瞇瞇，湊過來小聲說， “老師是不是不喜歡吃燒烤才躲起來的？”

　蘭遐一愣，隨即笑著點頭。

　他確實偏甜食。

　“謝謝黛珂。”

　“小事啦，原來老師也挑食。”小姑娘一副肯定保的樣子，笑著走了，麻花辮在后晃出快樂的弧度。

　甜點……

　蘭遐低頭，片刻后，沒忍住用指尖了下點心，理智來說，他現在不能進食。況且剛注完營養劑，也用不著進食。

　三秒鐘后。

　蘭遐果斷起里面的最小塊——

　旁邊的甜點碎屑。

　他就吃一點點。

　……

　硅藍城中心基地。

　軍用醫療室。

　空氣里彌漫淡淡的藥味和腥氣。

　基地負責人戰戰兢兢推開門進來，親自將請罪文件放在了桌子上。

　上將眼中瞧不出喜怒，軍裝披在肩上，沾的襯衫已經換過，除了有點蒼白之外，看不出毫虛弱。

　負責人只瞄了一眼就趕低下了頭，了額間的冷汗：“屬下監管不力，請上將懲罰！”

　他心中已經恨死了那個被人救走的肅屠主！還有救人的惡徒！竟然讓上將在他硅藍城了傷。

　剛聽到消息的時候，上將已經被他邊的副扶著進來了，心口連著半個肩膀都是。

　上將軍帽的帽檐得很低，還戴著面，他看不清上將的臉，可他邊那副掃過來的眼神冰涼至極，他一，險些跪下去。

　傷的那可是埃蘭斯諾，聯邦軍權的代名詞！

　他這種偏遠地區負責人就是芝麻大小的，一輩子都不一定能看見一次。

　上將在他這里中槍的消息要是傳出去，別說他的頂頭上司，怕是羅什陛下都不會放過他。

　負責人越想越怕，加上埃蘭斯諾一直沒說話，竟撲通跪了下去，那一聲結結實實，聽得人牙酸。

　宮渡回過神，默了默，在識海道：“不好意思，剛才走神了，有錄屏嗎？給我回放一下。”

　兩三秒后。

　小團訕訕道：“……我也走神了。”

　宮渡表示理解：“燒烤好香。”

　小團：“哎。”

　本和馬甲同互應。

　蘭遐那邊篝火燒烤的畫面，全息投影一樣，還原到了宮渡腦中，小團被迫觀看深夜食檔節目。

　科打諢三兩句，宮渡打起神，看著都快跪不穩的負責人，對旁邊的士兵揮了揮手，他們人待下去。

　“教教他，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

　士兵領命：“是。”

　他們把負責人從地上拎起來，負責人嚇破了膽子，邊哭邊嚎，很快被拖了出去，沒了聲音。

　康犬：“上將，這里都打點好了，您傷的消息不會傳出去。”

　第一軍團鎮守西北星域邊界，上將在硅藍城傷的消息要是傳出去，不知道又會招來多暗殺。

　宮渡嗯了一聲，站起來：“回基地。”

　軍艦在幾分鐘后準時飛離了硅藍城。

　上將傷的消息雖然要全面封鎖，但是第一軍團基地負責給上將治療的軍醫那里，卻不用瞞。

　神力S級進化者，是被譽為‘活武’的存在。

　只是‘活武’再強，也是正常的之軀，會生病、死亡，的傷也不會憑空愈合。

　凱恩是埃蘭斯諾上將在第一軍團的專屬軍醫，他從上將十四歲的時候，就跟在上將邊理傷口。

　那時候，聯邦證據混，反聯邦組織因為神憐殿被大火燒毀怒而起義，羅什皇帝卻像是開玩笑一樣，授予了一個十四歲的年將軍令。

　沒有人相信一個十幾歲、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孩子的年能夠力挽狂瀾，直到上將在第一場戰役里大獲全勝，軍裝染，踩著戰艦尸骸，將聯邦的軍旗在了對面首領的頭顱上。

　從那之后，埃蘭斯諾是S級神力進化者不脛而走，一場接著一場的勝仗，以狠辣的手段極快挽回了聯邦的劣勢，那雙紫瞳了無數人的噩夢。

　凱恩給埃蘭斯諾理完槍傷之后，就提著醫療箱從他的辦公室離開了，沒走兩步，就遇見了代理公事回來的康犬。

　康犬停下來，詢問道：“上將傷勢有好轉嗎？”

　凱恩如實回答：“那子彈制作糙，穿過肩膀的時候，在上將骨骼和經絡那里發生了輕微炸，源鐵礦渣輻殘留，這兩天上將會有持續高熱、厭食、四肢無力等狀況，注意不要過度勞累，保持緒穩定。”

　“好，我知道了。”

　見康犬認真聽進去了，凱恩才算放心，他剛才給上將看上的時候，也叮囑了一番，但上將那心不在焉的樣子明顯沒聽進去。

　有康犬看著，那就好太多了。

　康犬抱著文件進埃蘭斯諾辦公室時，環視一周卻沒發現人在哪，他微微一愣：“上將？”

　……

　洗手間里的水流聲一停。

　這里的格局布置，是軍隊里的統一規格。

　唯一不同的是，埃蘭斯諾這一間的洗手池前沒有鏡子。

　從未在人前摘下過的面被放在了臺子上。

　埃蘭斯諾臉上沾著水滴，水漬順著下頜線沉默著往下流，他上半赤/著，左肩上纏著厚重的繃帶一直蔓延往下，在腰腹間打了個規整的結，銀白的長發將后背上大大小小的傷疤遮住了大半。

　這是一年男人的，紋理走向極，斑駁陳橫著的疤痕承載著和硝煙的榮譽，以及無數人的謾罵唾棄。

　他站在洗手池前，前面潔的灰鐵墻面映著他模糊的影廓，看不清五。

　那雙紫的眼睛和從不在外人面前摘下的面，似乎了這位聯邦上將的標志，誰也不知道面下的那張臉長什麼樣子——

　包括他自己。

　肩膀上的上作痛，埃蘭斯諾又想起了那個在他手里搶走守冰的人。

　蒙了一層霧般的淺金眼睛，很特別的。

　他們兩個極其挨近的那一瞬間，那種覺……有點疼，但不是子彈穿過肩膀的那種疼。

　他說不上來。

　埃蘭斯諾對著前面冰冷墻壁上自己的影子出手，卻在到自己面目廓的前一秒，驀的停住。

　他呼吸遽然急促起來，手指開始輕，僵持了兩三秒之后，他倏地收回了指尖，抵在突突直跳的太。

　良久。

　埃蘭斯諾將搭在一旁的軍裝重新穿好，用冷水潑了潑燒到有點發燙的額頭及眼角，整理完畢后戴上面，遮住了蒼白到不正常的臉。

　剛才那雙紫眼睛里淺淺的茫然，像是霧里探花的錯覺。

　……

　宮渡推開門，對著已經等了一會的康犬道：“都理好了？”

　康犬頓了頓：“嗯，已經按您的吩咐去追捕了，A級追捕令。”

　追捕令，只抓人不傷人，和上將之前的手段比起來，簡直稱得上是溫和，更別提這次追捕的還是打傷上將的那兩個人以及肅屠的主。

　“知道了。”

　他帶來的文件都放在了桌子上，都是副職位沒有權限批復的，宮渡一份份打開看。

　康犬仔細觀察著上將的神，目落在對方有點失的上，想起凱恩醫生說過的話，提醒道：“上將，您這幾天應該多休息。”

　“沒有必要。”

　宮渡抿了口放在手邊的咖啡，苦的滋味在舌尖綻開。

　忽的，他頓了下，指尖點了點杯沿，毫無預兆地抬眸對康犬道：“今天的午飯換燒烤。”

　康犬：？

　他想也不想：“不行！您的胃還沒好。”

　宮渡：“不疼了。”

　“您傷了，一切重油重味食。”

　“副！”

　康犬面不改：“您可以不吃代餐糖，飲食恢復正常，但是燒烤不行。”

　宮渡：“……”

　固執。

　兩人僵持片刻，宮渡手腕上的腦突然閃了起來，他抬手一看，眼神微凝。

　是羅什皇帝的傳訊。

　宮渡：來了，補考，讓我們為即將要上演的一場大戲鼓掌。

　識海里的小團很給面子的鼓掌三秒。

　……

　接到通訊的那一剎，埃蘭斯諾上所有的散漫收的一干二凈。

　他立即站起來，接通后行了一個軍禮，恭敬道：“陛下。”

　康犬也沒想到羅什陛下會突然傳訊，連忙在埃蘭斯諾后行禮。

　羅什皇帝的影出現在虛空，他打量了一下埃蘭斯諾，片刻后，角浮現一抹溫和寬厚的笑：“埃蘭斯，第一軍團的事務很忙嗎？”

　埃蘭斯諾：“已經理的差不多了。”

　“既然這樣，那就趕帝都一趟，行政催你回來的詔令已經發了不知道多道，再不回來，他們該懷疑你有二心了。”羅什皇帝語調和緩，邊笑意加深。

　“埃蘭斯永遠忠于陛下！”上將毫不猶豫單膝跪下，“行政一直和我不對付，我以為這次召我回去，是和之前一樣聽他們的廢話，沒想到是陛下的命令。”

　“既然是陛下的命令，埃蘭斯這就出發。”

　羅什皇帝沒再多說什麼，只是道：“那就盡快到帝都來一趟吧。”

　“是！”

　通訊切斷之后，埃蘭斯諾轉往外走，沉聲吩咐道：“備好軍艦，去帝都——”

　腦中再次突兀傳來刺痛，因為傷口發炎而溫高于平時的上將，暗紫的眼瞳散了一瞬，在站起來的那瞬間微微晃了晃。

　“……！”康犬下意識做出了反應，極快扶住了他。他做副這麼多年，細心程度僅次于凱恩醫生，立即出手背了一下埃蘭斯諾的額頭——

　滾燙。

　因為距離拉近的緣故，他還聞到了一縷淡淡的腥味。

　偏偏狀況糟糕的本人沒有任何自覺，只是再次站直，康犬能到他掌下，埃蘭斯諾手臂上的有多麼繃。

　副的職責之一就是照顧好上將，康犬開口道：“您現在不適合……”

　聲音戛然而止。

　他對上了一雙不含任何的暗紫眼睛，沉冷極了。

　埃蘭斯諾一點點拂開他的攙扶，手指已經搭在了腰間的槍套上，冷冰冰緩聲道：“我說，準備軍艦，立刻。”

　冷漠偏執的像一個執行命令的機械，偏偏眼底著一團極不穩定的暴戾，埃蘭斯諾一瞬間變得極其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