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啊爺,我的意思是,這是正常的。我要是夫子,我也把你趕出來。”
柱子還沒明白自己作為一個小廝,和爺有啥區別。所以有話都說的比較直接。
謝來也不和六歲的孩子計較,他道,“什麼意思,我也沒做什麼得罪夫子的事吧。”
柱子道,“你不是逃學摔了腦袋嗎?姨娘沖學堂里來找夫子拼命。說夫子拿了錢,不把你看好。說要是你不好了,就在學堂這里吊死。”
“當時好多人看熱鬧。我娘帶著我妹在這里看了半天熱鬧,都沒回家吃飯。把我妹給的哇哇。”
謝來:“……”
好吧,破案了。他親娘來鬧過了。難怪夫子看著他就和看仇人一樣。
這年頭讀書人那是能得罪的嗎?
就算是在他以前那個時代,去找老師也不行啊。但是也不能怪姨娘,失去兒子,對來說大概就是和沒了命一樣的。還包括兩個兒的下半輩子的依仗。
“爺,咱要不回去找姨娘再來鬧。”柱子還想看熱鬧,順便回去把他娘和妹都喊來一起看。
謝來心里想著,千萬別和孩子一般計較。
然后又想著,自己真要努力當地主。要不然就柱子這個腦子,給別的地主當佃戶,估計地主不會愿意把田地租給他種。
夫子這條路肯定是走不通了。
謝來也沒在門口跪著認錯的決心。而且他覺得應該沒啥用。
就剛夫子那個恨不得將他一腳踹飛的嫌棄樣兒,大概也不會對他多寬容。
關鍵是也沒時間啊。誰知道譚家人什麼時候來要人。他那風的老爹突然又風把他給送出去了。
況急,謝來想了想,又去敲門。
夫子把門打開,怒目而視,“你這朽木,還來干什麼,老夫教不了你。你看到那墻角的爛泥了嗎,這種爛泥扶不上墻。”
謝來:“……我是想說,夫子,我的書能不能還給我。”
夫子:“……你等著!”
說著轉,然后怒氣匆匆出來,將一個書包往謝來脖子上一掛。轉又關上門。
這一次比上次還生氣,門都要壞了。
謝來都從關上的門里,看到了他三哥謝來壽那胖乎乎,笑的一臉得意的小臉蛋了。
他今天被夫子趕出來的事兒肯定又要傳開了。
罷了罷了。
他又沒那個能力打臉。
謝來把書本拿出來,里面的字不是繁字。還是橫豎撇捺這種筆畫,但是組合一起,他就不認識了。
所以,他現在就和文盲一樣。
這里和他那個世界不一樣,在謝家村這種地方,找個讀書人不容易。
要不然他爹譚玉那德也不至于被人這麼捧著。
謝家村也就他爹和陳夫子是讀書人。
他爹是不可能教他的,就算教,他也不敢往他爹面前湊,就怕被盯上了。陳夫子也不會再教他。
謝來現在有一顆向學的心,也找不到人教……
他現在深刻的覺到了種花家的九年義務教育多麼偉大!
不……好像還有一個人可以教教他。
謝來靈機一,趕兒往家里方向跑。
柱子捧著自己裝著糖水的竹筒跟在后面。時不時的打開看看糖水。聞聞味道。忍著沒喝。
再看看前面火急火燎的爺,他覺得爺可憐極了。想讀書都讀不了。
不像他,完全沒這方面的煩惱。反正他們莊稼人不用去讀書。
其實柱子還有一個遠大的夢想沒有告訴爺。
他娘說了,要是以后爺家里再添個妹妹,就送他去念書。這樣以后可以贅。
所以柱子一直祈求,姨娘千萬不要生小小姐。他不想念書。
“二哥!”
謝來回了家里,就直奔二哥謝來祿的房間。
謝來祿是謝家老二,今年才滿十三歲。是吳姨娘的獨生子。聽說當年吳姨娘和錢姨娘同時懷胎。但是錢姨娘已經生了長子謝來福。吳姨娘力很大,就想拼命先生下兒子,而且老二正好是來祿這個名字。吳姨娘覺得很好,注定是要當的,有出息。
而錢姨娘也想生下老二。這樣老大和老二都是從肚皮出來的,以后勝算更大。
結果吳姨娘技高一籌,愣是天天在院子里走來走去。爭取先把孩子生下來了。
為兒子贏得了來祿這個有氣的名字。
這名字似乎天生帶著氣,反正謝來祿念書確實不錯。從小被吳姨娘管教的很嚴格。人長的高高瘦瘦的,也很有一書生的氣質。在家里很得嫡母的看重。
但是也很清高,有些看不起其他兄弟。包括只會打算盤的謝來福。以及和他同歲,但是只會吃吃吃的謝來壽。最最瞧不起的就是老四謝來。這個連名字都一個字的兄弟。
不過他也有自傲的資本,他十三歲,已經完了在村里私塾的課程。如今嫡母已經在為他請夫子回家里教學了。
謝來找他的時候,謝來祿正在練字。聽到聲音,筆下沾了墨水。
他眉頭一皺。“吵吵鬧鬧,像什麼樣子?”說著,把筆一放,手往后面一背。
看著和學堂里的夫子特別像。
謝來覺得他這二哥以后不愁飯吃,以后去當個夫子有前途的。
“二哥,我今日突然特別想念你,就來看你。”謝來滿臉笑意看著二哥。
雖然十三歲在這時代算快年了。但是終究才十三歲嘛,哄哄就好。
謝來祿鄙視道,“不需要,俗話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離我遠點。”
“……二哥,你說的太對了,所以我一心想跟著你學好。所有的哥哥里面,我最崇拜你了。”
謝來祿提了提角。小夫子一樣的,“孺子可教。”
“所以能教我嗎,我想變得和二哥一樣優秀。”
“不能,連夫子都說你朽木不可雕。在讀書這條路上走不通。我若是教你,就是辱沒了圣賢書。”
謝來:“……”咱現在才八歲,八歲!一個個的能不能給個機會?
好吧,只能用終極絕招了,他哈哈一笑,“二哥,你是不是怕我?”
謝來祿看傻子一樣看他,“怕你?”
“難道不是嗎?”謝來笑道,“我知道,我長得好,招人喜歡。人也聰明伶俐。你們一直都怕母親疼我不疼你們。我能理解,畢竟不招人妒忌是庸才。”
謝來祿心里有一嘔吐的沖。
“你別不承認,要不然你為何不敢教我?就是怕我在讀書這事上面超越你了。你就連這唯一的優勢也沒了。是吧,我說中了吧。”
謝來祿道,“不是!”這老四是不是不要臉了?!
“就是!”
“不是!”謝來祿臉都氣紅了。
“那你是不是敢不敢教?”
“不是!”說完之后,謝來祿差點咬了舌頭。
謝來立馬一臉敬服,“不愧是我二哥,就是有膽。好,那就從今日開始吧。我把課本也帶來了。”
謝來祿:“……”
才十三歲的年,第一次遇到這種況。能咋辦呢,當然咬著牙教了。
“我告訴你,我只教一遍,你要是記不住。你就離我遠遠的!”謝來祿咬牙切齒,清瘦的臉都要扭曲了。
謝來打心眼里激他,“二哥,我會報答你的。等我有一日高中狀元,飛黃騰達,我一定好好報答你。”
謝來祿面無表。
做夢吧你,連名字都一個字的謝小四!
謝來祿其實也不會教人,他是準備學夫子那樣教謝來的。
但是謝來沒時間啊,就讓他直接教自己怎麼讀字就行。
謝來祿越發看不起他了,心說這是你讓我這麼教的,回頭你學不好,是你自己的事。到時候給我麻溜的滾蛋。
然后拿著書本,搖頭晃腦的開始教起來。
謝來如今才八歲,啟蒙階段。學的書也是最簡單的啟蒙讀。
是當朝一位有名夫子編寫的《開蒙大集》。里面集合了各種朗朗上口的文章。
謝來祿甚至都不需要看書,就能完完整整背誦下來。
他邊搖頭晃腦,閉著眼睛背書。
謝來就手快的開始標拼音。
筆太大,寫的十分艱難。得了,還得練字。
謝來祿搖頭晃腦的功夫,已經念了好幾篇文章了。
謝來也記下來了。
謝來祿道,“記下來了嗎?”
“要不你再多讀幾首?”
謝來祿生氣道,“貪多嚼不爛。”
“沒事,我喜歡一口氣吃個胖子。”
“……”無恥之徒。
謝來祿繼續閉眼背書。一心沉浸在圣賢書中。沒辦法,他怕自己睜開眼看到這個弟弟,就氣的把圣賢書都給忘了。
記下十來篇文章,差不多就是學堂里學的進度了,謝來才喊停。說要回去先把這背誦下來,然后再來請教二哥。
謝來祿道,“背誦?你這都認識了?”
謝來點頭,“覺差不多了,還是二哥教的好。二哥讀的時候,我就覺得耳聰目明。”
“真的?”謝來祿驚奇,自己還有這等能耐?
“二哥,是真的,可能這就是緣分,你天生就該做我的開蒙老師。”
“……”謝來祿咳了咳,背著手道,“其實這只是小道,我剛也沒怎麼教。”
謝來道,“二哥這更說明你的能力。二哥一定要勤念書,日后桃李滿天下。”
謝來祿被哄的角上揚,臉還有些紅。
馬屁拍完,謝來就跑了。
謝來祿還嘆氣,沒能再多聽一些。
他覺得這個四弟雖然是個蠢,但是說話還是中聽的。
謝來一走,吳姨娘就來看兒子了。
吳姨娘長相屬于小家碧玉型的,材瘦小,但是人看著明。因為從小跟著夫人一起長大,看了點世面,所以對兒子的期也很大。別的幾房只想讓孩子們繼承家業,卻希兒子以后當。這樣以后其他孩子都要看兒子的臉。
本來是在廚房為夫人燉吃的。聽說老四跑來兒子了,趕就跑來了,就怕老四帶壞自家兒子。要是一起去掏鳥蛋怎麼辦?
看人走了,這才滿意,“自己走了就好,下次不要讓人進來了。免得帶壞我兒。”
“姨娘,小四是我兄弟。”別看謝來祿很瞧不起兄弟們,但是作為讀圣賢書的人,他對統還是很看重的。
他是宗族的擁護者,很認同一筆寫不出個謝字這個道理。
“兄弟?”吳姨娘笑,“很快就不是了。”
謝來祿道,“為何?”
“夫人要給他改姓了,以后他就和你爹一個姓了。以后也許還要回譚家去,當然不是兄弟。”
謝來祿一聽,心突然有些失落。
不是為了一個兄弟,而是因為圣賢書中的讀書人都是隨父姓。他覺得這才是正統。
“姨娘,若不然,讓我改姓?”
吳姨娘聽了立馬捂住他的,“說什麼傻話,你這要是讓夫人聽到了就完了!”
“可是就算我改姓,夫人也是我的嫡母。我日后也會奉養的。”
“這能一樣嗎?你可真是讀書把腦子讀傻了。”吳姨娘氣死。這兒子讀書是好,可是人世故半點不通。
“別讓我再聽到你這話了,否則我不認你這個兒子!”吳姨娘直接放狠話。
畢竟這可關系到兒子的未來。
讀書可是要銀子的。沒有夫人支持,日后哪里來的銀子讀書趕考。
以后上任當也要打點。
方方面面都要銀錢。
真是的,該提醒夫人趕把老四送老譚家去了,把事兒定下來才好。
這方面倒是可以和姓錢的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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