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神之間的戰爭從未平息。

　金鵬沒有在這個村莊停留太久，在他確定栗茸沒有因為那日的風雪生病之后，他便帶著慢慢往夢魘魔神的領地走。

　他不想太快回到夢魘魔神的領地。

　那里有太多不愉快的回憶。

　但是魔神的傳召比他預料的更早到來。

　夢魘魔神不太管手下平時都去哪里，掌控夢魘的能力可以迫使他們順從命令。

　金鵬在聽到魔神傳召的時候，臉上出了掙扎的神。

　掙扎且痛苦，但是又無能為力。

　栗茸注意到了這一點。

　握了金鵬的手，盡管因為手掌小，手指也短的原因，最終也只握住了年的三只手指。

　指尖有源源不斷的熱量傳來。

　金鵬聽說過“十指連心”這句話，從前他并不怎麼相信。

　在他剛剛被夢魘魔神捕獲，抗拒服從命令的時候，他曾被關進暗無天日的囚牢，被一點一點將夢和那些好的回憶從腦中離。

　夢魘吞沒了他。

　黑暗像是洪水一樣朝他涌來，讓他落水，讓他窒息。

　他反復敲打墻面，試圖用指尖將那些巨石壘起來的墻摳開，寄希于逃離牢籠，從而逃離那些讓他無法呼吸的夢魘。

　但唯一的結果就是磨破皮，十指和掌心悉數鮮淋漓。

　疼嗎？

　好像并不怎麼疼。

　至他覺不到。

　但現在，他頭一次相信了。

　這暖流沿著他的管，沿著他的骨骼，一直往上傳遞，經行，仿佛長夜已盡，撥云見日，天忽明。

　他的心口有一塊已經凍上百余年的陳冰，此時竟緩緩化卻。

　那片荒蕪了太久太久的心田，如有春風過岸，而后，花草破土，葳蕤茂盛。

　金鵬緩緩閉上眼睛。

　他聽到栗茸對他說：“不要難過呀，我會一直陪著金鵬哥哥的。”

　——自從他答應了會帶著在邊，小姑娘就順桿往上爬，開始喊他哥哥。

　金鵬：他總不能對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姑娘冷臉。

　于是對全無辦法，只能隨去。

　金鵬再睜開眼睛的時候，視野有一點兒模糊。

　他快速眨了幾下眼睛，沒讓栗茸看到方才眼眶積攢的潤，然后說：“不行，你不能一直陪著我，戰場上很危險，我要先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去。”

　栗茸：“……”

　換一個世界也還是不被允許靠近戰場呢。

　死亡微笑.jpg

　早晚有一天，咬牙切齒地對自己說，我一定會到那種比版本答案還版本答案的主C金手指。

　或者就是克服穿越困難，直接帶著本到任務世界來，以龍的形態嘎嘎殺。

　畢竟，只要把敵人都解決了，要保護的人也就安全了。

　《某種輸出型輔助》

　先前沉寂了一段時間的系統突然冒出來：【親親，這邊建議做夢，速度比較快一點。】

　栗茸：“……”

　懂不懂什麼說話的藝？？？

　有時候是真的怪想把這個系統揚了的。

　滿心都是輸出的栗茸在金鵬面前只能化乖巧小鵪鶉一只。

　畢竟上說得再怎麼好聽，這還是個實打實的脆皮。

　就算算上金手指的能力在，也不過是個神系的治療。

　專克夢魘魔神，對付別人那是一點兒用都沒有。

　識時務者為俊杰，前期慫只是戰略。

　還得猥瑣發育呢。

　金鵬想要把藏在自己平時的棲之地。

　但是……他從前似乎都只在餐風飲。

　他還能在天空中自由飛翔的時候，族群的巢建在高，那些險峻陡峭的懸崖峭壁之上。

　那里很安全，但是高不勝寒。

　金鵬又掃了一眼邊的小姑娘，心想：

　小魚大概吹不了那麼冷的風。

　但夢魘魔神也沒給他一個固定的居所。

　偏偏金鵬對生活條件也沒什麼追求，困了在樹上找一牢固點的枝條，蹲著也能睡著；了喝山泉水，的話，采點清心琉璃百合也能吃飽，甚至，就算不吃東西，他也不死。

　金鵬一時陷沉思。

　他頭一次意識到，自己好像……

　無長。

　住所是不可以沒有的。

　畢竟，人類脆弱的軀并不能習慣風餐宿。

　現在開始造恐怕是來不及了，只能買。

　金鵬就近找到了一座因為恐懼而信仰了夢魘魔神的村莊，翻遍全上下之后總算找出了一包已經曬干的清心。

　清心是可以藥的，在這個缺食的年代，大部分的病都是靠清心花和琉璃袋熬煮藥進行治療。

　這一包曬干的清心功換來了一間兩室的小房子，賣家著急手，就將家全都送給了他們。

　換房剩下的那些錢，金鵬都換了糧食屯起來。

　“這些應該夠了，我會很快回來的。”

　正常況下，應該不到一個月就可以解決敵人。

　金鵬不懂凡人每天需要消耗多東西，問了糧食鋪的老板之后，又自己按照最壞的況算了幾遍，覺得差不多夠了，勉強放心下來。

　他下意識抬手想要一栗茸的腦袋，手舉到一半突然反應過來自己的作似乎有些唐突。

　金鵬有點尷尬，了鼻子，作略顯僵地放下手。

　栗茸把他的小作都看在眼里。

　眨了眨眼睛，學著脈傳承中族的小龍朝著長輩撒的模樣，主把自己梳順了長發的腦袋湊到金鵬的手邊，用頭頂去蹭他的掌心。

　小姑娘的頭發很細，發質也很，和掌心接的瞬間，的讓他險些下意識回手。

　金鵬控制住了下意識的反應。

　他作有些笨拙地用手指梳了梳栗茸的頭發。

　“如果遇到危險的話，你就喊我的名字，我一定會聽見，然后過來找你。”

　這是十級好同款待遇。

　栗茸心中的小人到淚流滿面。

　這可比辛辛苦苦帶著角鋤大地打副本升得快多了。

　但在開心之余，難免也有點擔心：“那如果我喊你名字的時候，你在和強敵戰斗呢？”

　會傷嗎……

　金鵬看著的眼睛，那雙金的眼眸中難得浮起一點兒輕松的笑意。

　他搖頭：“不會的，只要我想，他們都打不過我。”

　金鵬在安頓好了栗茸之后便要走了。

　離開之前，他還有點愧疚。

　之前明明答應過小姑娘會陪著的，但現在卻還不得不離開。

　栗茸的理解反而更讓他覺很不好。

　——他自己像這麼大的時候，應該是沒有這麼乖巧聽話的。

　金鵬心里有數。

　沒有什麼天生乖巧的孩子，善解人意，只是因為會無條件縱容他們的人不在邊了而已。

　等這次的戰爭結束，金鵬想，他想試試讓變個不乖巧的孩子。

　年出低矮的門檻，站在門檐下，轉低頭，對要把他送到村口的小姑娘說：“不用送了，一會兒天就要下雨了。”

　此時的天空還是晴朗的，但金鵬很確定一會兒一定會暴雨傾盆。

　這次夢魘魔神的敵對魔神掌握的權柄和雨水有些關系，為了讓自己的軍隊獲得勝利，祂一定會布下大范圍的雨水。

　栗茸不明所以，但現在的人設就是聽話。

　于是，乖乖點頭，沒有再往外走，只是靠著門框站著，看著金鵬的背影，雙手抬至邊，比劃出喇叭口的造型，朝著他大聲喊：

　“一定要早點回家！我會想哥哥的！”

　金鵬的腳步頓了一下。

　隨后他化作一道青的，遁向遠方。

　唯有風溫溫地將他遁走之前的承諾吹到栗茸的耳邊。

　“我會的。”

　*

　金鵬走之后，栗茸便陷了無事可做的狀態。

　不需要為食發愁，任務進度……

　任務對象都不在邊，還談什麼任務進度。

　搬了張小凳子坐在門邊，一邊啃昨天多烙的蔥油餅，一邊看門外的天氣。

　原本晴朗的天空在片刻之后布滿了云，黑沉沉的像是要墜下來，將所有人齏。

　不過一眨眼的功夫，云中躥過紫白的電，隨即暴雨傾盆，雷聲自遠方傳來，震耳聾。

　系統：【你現在看上去有點兒像是留守兒。】

　栗茸：【那確實，我現在就是留守未年龍。】

　系統嘆了口氣：【本系統素來好心，我來陪你聊聊天吧。】

　栗茸本就百無聊賴，大雨還打消了去和村民嘮嗑的想法，于是點頭答應下來：【行啊，你要聊什麼？】

　系統：【聊聊你的任務？任務對象都跑了，你打算怎麼完任務啊？】

　栗茸雙手托腮：【任務不著急，磨刀不誤砍柴工。】

　系統：【那你和我解釋解釋，什麼甜的，是甜的磨刀？】

　栗茸回頭看向陳設簡單到幾乎簡陋的室，抬抬下：【喏，這就是磨刀。】

　系統長“嘶”一聲。

　【不行，】它沉默一會兒后說，【盡管我通過的圖靈測試，我還是不能理解你剛剛的那句話。】

　栗茸：【你有沒有想過，這和圖靈測試沒關系？】

　系統：【……啊？】

　栗茸忍著笑：【只是你不夠聰明而已。】

　系統：【……】

　系統憤怒了：【你禮貌嗎？】

　系統也是有統格的！

　不能隨便侮辱！

　【好啦好啦，本龍不逗你了。】

　栗茸從小凳子上站起來，掩上門，防止外面的雨濺到室。

　【我的任務不是改寫魈的命運嗎？】

　系統點頭。

　【魈之所以是強慘角第一名，主要是因為他心始終懷揣著自我犧牲的想法。當然，這種想法也是日積月累的結果。】

　栗茸將床上的被褥攤開，隨手拍開了幾棉花不怎麼平整的地方。

　【除了解除夢魘魔神對他的控制之外，還要給他一個家嘛。救贖文里面都是這麼寫的嘛。】

　治標治本，總要有點東西把魈，也就是現在的金鵬，和紅塵綁在一起才行。

　系統遲疑片刻：【那……你的意思是？】

　栗茸想了想：【要想富先修路，生孩子多種樹。】

　估計局長也沒想到。

　時管局還能和種田標簽扯上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