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老頑用快板來對付黃藥師的碧海生曲這東西,戚尋其實也是經過了深思慮的，倒不是真就想整個活。

　誰讓在原著里，黃藥師考驗郭靖和歐克所出的第二道試題,正是讓兩人給碧海生曲打節拍。

　郭靖對音律一竅不通，只能靠著用竹枝擊打枯竹卡在黃藥師的音律節拍之中，憑借功抵抗簫聲，敲出與音律曲調格格不的聲響。

　老頑的功，即便他并不一定承認，也顯然在這為人所囚的十五年中突飛猛進，絕不可能遜于郭靖,尤其是還未開始修煉九真經的郭靖。

　只可惜他心有雜念，不像郭靖一樣對碧海生曲有抵抗力,所以戚尋也只能給他另辟蹊徑了。

　普通的敲竹子這種對抗，看起來老頑是不太行。

　那同樣是竹子，打快板總行了吧！

　就快板那個魔且洗腦的“呱嗒呱嗒”,碧海生曲的白浪連山、風嘯鷗飛估計被這麼一對沖就只剩下個水上蹦迪了。

　再加上老頑這個家伙，十五年里除了和黃藥師“斗智斗勇”外加上和桃花島上的聾啞仆人自說自話之外，就幾乎沒有有機會說話的人，早憋著一肚子話想說了。

　這種很有話嘮潛質的人配上了這個伴奏神，除了“絕配”，戚尋竟然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至于打快板這種藝對上碧海生曲的曲高和寡,到底有沒有點尷尬的覺,戚尋只能說——

　反正又不是去打快板！

　現在在黃藥師這里的形象明明是遠道而來拜訪，因為年氣盛先給他出了一道難題的神來客,可不是拎著快板呱嗒呱嗒走街串巷的逗比。

　老頑就不一樣了。

　不都說自由價更高嗎？能離開桃花島何必管用的是什麼方法。

　顯然老頑也并不是很在意自己的形象——

　否則戚尋看到的就不該是這麼個頭發蓬長眉長須的樣子。

　以習武之人的本事,要以指力修剪眉胡須也并不是很難的事。

　在戚尋翻下樹,給他講解了快板的用法,又取出了一冊提前寫好的快板唱詞給他之后，老頑的眼神越來越亮。

　“這說不定還真能勝過黃老邪。天知道我被他的那個簫聲煩得有多痛苦。”老頑眉都要豎起來了，“我一向知道黃老邪這個家伙武功也稀奇古怪，卻不知道他把這上乘功融簫聲之中，還不就有長進，能這麼煩人。”

　“不過現在倒是不怕了。”老頑把玩著戚尋丟給他的快板，靈活地撥著竹片，來回試驗了幾次就敲出了點節奏來，“他黃老邪有武我老頑也有武。”

　“是樂……”戚尋努力糾正了一下老頑的說辭。

　“樂和武也沒什麼區別，反正都要命的。”老頑越看越覺得這就是個針對黃老邪的絕佳武。

　戚尋送給他的打快板要訣，也就等同于是一本武功籍了。

　等到學之日，就是他老頑翻打臉的時候了。

　這麼一想老頑覺得這個等價換有點難辦。

　就像戚尋之前所想的那樣，他能教給人的武功和不能教給人的武功，別看他這人混不吝得很，又整天笑嘻嘻的很有個孩心的樣子，其實心里是有一桿秤的。

　戚尋來歷神，上來就丟了條竹蛇嚇唬他，更是能瞞著黃老邪跑到桃花島的這個地方來，臉上又戴著這麼個說遮掩份也不像、說在玩鬧更不像的面——

　老頑反正是不太敢把全真教的武功當做換籌碼的。

　可惜跟戚尋預料有區別的是，他其實覺得空明拳和左右手互搏這兩樣武功比不上能克制黃老邪的妙招。

　誰讓他靠這空明拳也沒打贏過黃老邪。

　所以老頑自覺想到了個妙招。

　“小姑娘，我想了想該當用什麼來回報你。”老頑得意地抬了抬下，越想越覺得自己當真是個天才人，能想出這麼個絕妙的主意來當做回饋，“我們義結金蘭如何？”

　“……？”戚尋打出一個問號。

　“我的武功都是我師兄王重教的，全真教的那些個馬鈺丘機，雖然看我沒什麼長輩樣，不拿我當長輩敬重，但按輩分還是要我一句師叔的。”

　老頑掰著手指像是在數全真七子的名號，繼續說道：“我苦思冥想也覺得拿得出來的武功都配不上這個換條件，還不如你我結義算了，全真教那些個在江湖上行走的，怎麼算都要低你一輩，雖然不一定聽你指揮，但真遇上了什麼麻煩，不違背道義的況下還是可以讓他們幫幫忙的。”

　“當然我老頑從桃花島上之后，也可以給你當兩天打手。你說這個主意是不是很妙？”

　老頑覺得還有一點好就好在，現在戚尋拿出來的是個快板，明天可能就能拿出什麼更新穎的東西。

　他這個人，怎麼說呢，行事就是圖一樂、圖個隨，否則后來也做不出跟歐鋒對賭去跳海喂鯊魚，又騎著鯊魚滿大海地跑還自得其樂的事。

　有意思的結義“兄弟”當然是越多越好。

　可惜當年他師兄對他這個認結義的行為表達了十二萬分的抗拒，找丘機那些人又很沒意思。

　老頑現在才算是找到了一個目標。

　“……”戚尋覺得不怎麼樣。

　真要想要個好用的工人大侄子，早就應該去開夢版本的英·五福聯盟，還用得著跟老頑結拜，讓長春真人丘機、丹道長馬鈺這些人也喊一句師叔嗎。

　何況在這個世界撐死了也就是待個一個月的景，下一次若還有希再來，大約也并不是這個時間線了，有七個大侄子大侄也用不大。

　謝系統沒有在這個時候刷出一張的卡牌，不然戚尋倒是要猶豫一下，現在就可以拒絕得很坦了。

　“這倒不必了，你說的什麼配不配得上我倒是無所謂。”

　戚尋袖中百丈含綾忽然出了手。

　暗室石窟之中，這道袖里飛綾在出現的一瞬也仿佛凝結著一抹流，華畢之時綾緞已經擊中了一塊邊角的石塊。

　老頑原本還沒看懂這個舉的用意何在，卻忽然看見這塊被擊碎的石塊中黑白澤不一的石塊雜質，隨著綾紛落，赫然分了兩堆涇渭分明的末。

　豁，這招式還怪有意思的！

　這一招正是天羽奇劍之中的第十七式分曉。

　天羽奇劍的創建者宋自雪當年將這一招示范給方歌看的時候，用的陳年枯骨，同樣是分作黑白兩堆。

　戚尋一度覺得這招很有幾分趣，灰姑娘但凡會這一招都不必擔心挑紅豆綠豆這種問題了，但等真正練到了這一招又意識到為何天羽奇劍以這第十七式作為分界線了——

　因為這一招的髓正在一個掌控力。

　當然從老頑的視角看來，大概就跟戚尋最開始覺得的用途差不多。

　“我這人一向不喜歡走常路，你有沒有這種有意思些的招數，作為換便也夠了。”

　老頑拍手笑道，“你這話就問對人了，我還真有一個有趣的招數。你若同我一樣被關在這種見不著外人的地方，也會想出這樣的花招來的。”

　“你且看著。”

　老頑一邊說一邊就以自己的左手右手出招相互打了起來。

　他這麼一張胡須蓬的臉，在出招用出自己最為妙的武功的時候，帶上了幾分得意的笑容，反而不讓人覺得邋遢了。

　要戚尋說來，他倒是當真有些得意的資本的。

　以自己左手打自己右手，右手招架左手，往往容易出招攻就是攻，守就是守，甚至顧此失彼，老頑卻兩手互相攻防拆解，就仿佛左手是一個人而右手又是另一個人。

　戚尋能得到水母姬的教導，眼界本就不比武林世家出的子弟差多。

　如何看不出來，老頑的左右手互搏之，確實不只是左手右手各畫方圓這麼簡單。

　“小姑娘，你看這個功夫可有趣？”老頑收招回來，左右手一扣，得意地挑眉而笑。

　“確實有趣。”戚尋回道，“就教這個吧。”

　“那你可得當心了，這招數不是一般人能學會的。”

　老頑的武學天分確實不差。

　而王重對他的教導可并不只是讓他有了力有了招式就夠了。

　周伯通看似混沌，像是個不通文墨的人，實際上可多有點冤枉他。

　他研讀的道家典籍其實并不。

　戚尋先聽他說起了《道德經》中飯碗中空、門戶空的道理，才知道他這雙手互搏各自為招，看似打得拆解激烈，實際上各自留有余地。

　但這個余地卻不是為了防止打傷自己，而是以虛勝實，招在空明。

　也無怪乎老頑的七十二路空明拳正是在自己的雙手對打之中琢磨出來的。

　看這個帶著狐貍面解決了自己大問題的小姑娘，在聽到他說完這左右拆招的核心要訣，和空明拳前三招的要后，找了個角落負手沉思的樣子，老頑又覺得有點沒勁了。

　“你別自個兒研究，你這樣，你跟我試試對打，我有兩只手，你也有兩只手，這不就是四個人在打架了嗎，那多熱鬧！”

　免得戚尋拒絕他這個提議，老頑眼珠子一轉來了主意，“你若不答應跟我打，那我……我就打快板吵你，讓你沒空思考。”

　反正戚尋還沒學全，肯定是不會走的。

　既然如此他就干脆點撒潑了。

　試試就逝世啊……

　戚尋的長原本就在比常人積累更快的功，以及明玉功的低消耗跟人打持久戰，論及拳腳功夫又哪里比得過老頑這種打出來的經驗。

　即便左右手互搏的鍛煉下，老頑這絕對能算得上是出手最有分寸的人之一了，戚尋還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要不你先算一個人……我們算三個人打架？”老頑撓了撓頭，生怕戚尋輸得太慘就不想打了。

　好不容易有個人能陪他一道玩耍，卻被打跑了，那就沒意思了。

　“不必了。”搖頭回道。

　有力才有力。

　若是現在就打退堂鼓，那還學什麼左右手互搏，一個人當兩個人用，趁早回去神水宮，免得石觀音因為兩個兒子的緣故來找麻煩算了。

　得虧沒對自己的習武天分抱有什麼不切實際的期待，尤其是這種需要一心兩用，技含量不低的功法，而是先給黃藥師找了個分心的東西。

　否則在這桃花島上一住數日，跟著周伯通學練武功，早就應該被桃花島的主人發現了，哪里有這麼自在的。

　戚尋給自己點了個贊，同時遠程表示了一下對提供大周天絕神陣的日后娘娘的真誠謝。

　好在所謂的習武天分不那麼高，是跟那種過目不忘，一看招式就能模仿出來的相比的。

　若當真是那種點撥不開竅的，就算是水母姬，都要懷疑當時以天羽奇劍劍招砍斷黃魯直胳膊的那兩劍，到底是怎麼來的。

　系統可以給裝載武功，卻不能讓真正融會貫通，這一點上靠的還是自己。

　江湖行走，現在挨打還是以后送命的決斷中，戚尋果斷選擇了前者。

　隨著對掌招余地和卸力的把控越來越嫻，和老頑留了點手的過招也能打的有來有回了。

　不過……

　“你能不能不要在我單獨練習的時候打快板……”戚尋絕地停下了手里的作，看向了越玩越起勁的老頑。

　他這個快板還沒坑到黃藥師，要先坑到了。

　拆招對招的時候忽然多出了個呱嗒呱嗒的背景音，戚尋差點左手出掌打右手的時候，打出個節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