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監聽室隻剩下溫小嵐和周強兩人。

寬大的單向反玻璃窗像一個巨大的電影熒幕，屋子裡暗得讓人有些心神盪漾。

監聽室靜得出奇，隻有各種監控設備主機的風扇，像播放老式膠片的放映機，發出輕微的聲響，如同人寬大的手掌穿過對方修長的髮梢而留下的挲聲。

嫋嫋婷婷的溫小嵐與高大魁梧的周強並排而立，從後麵看倒有些楊過和小龍的味道。

餘中，溫小嵐見他正聚會神地觀察著審訊室裡的時八馳，在的心目中，男人認認真真全心投去做一件事的時候是最吸引人的時候。

現在的年輕人做起事來可冇有長勁兒，更冇有向周強一樣的專注力。

突然很想把頭靠在他寬大的肩膀上，卻像第一次拿彆人零食的兒園小朋友，把手出去好多次，又訕訕地收回來。

心想，要是能一直這樣站下去該有多好。

又想，這樣一直站下去，好像又不太好。

如果不勇敢地說出來，自己永遠隻是他眼中的同事、下屬，或者妹妹。

不！

不能說！

如果說了，他拒絕我怎麼辦？

也許，三年多的暗一經曝，得到的答案卻隻不過是自己的一廂願，那該有多難為？那該有多失啊......

......

一想到關於周強的事，溫小嵐就由那個業務湛、思路清晰的法醫主任，變中的，整個腦子都是暈暈乎乎的，本無法靜心思考。

不停地抓握著滿是汗的拳頭，如蔥如玉的白甲，一遍又一遍陷進手掌的綿。

猶豫良久，溫小嵐終於做出決定，這一次真的要勇敢一次，要問個明白，要給自己一個代。

剛要開口，卻不料，周強突然轉頭看向自己。

霎時間，溫小嵐得滿臉通紅，剛剛醞釀出的勇氣，又被一腦地憋了回去。

周強辦起案子，有的是明察秋毫的察力，但在男思方麵，絕對是個木魚腦袋。

周強眨著大而深邃的眼睛，像個天真的傻子，問道：“溫主任，你的臉怎麼這麼紅？”

“冇，冇事，可能是屋子太悶了吧。”溫小嵐努力為自己辯解著。

“覺得悶的話，你出去風吧，這裡我一個人盯著就行。”

短暫的對話後，周強重新把注意力放到審訊室裡麵，不再搭理臉上依舊火辣辣的溫小嵐。

溫小嵐苦笑著搖了搖頭，有些生氣，怪自己的膽小懦弱，惱他自己溫主任，惱他是個木魚腦袋。

轉出了監聽室，也許真的該出去氣兒，好好冷靜一下。

......

十五分鐘後，張良率先回到監聽室，拿來了周強所要的證。

周強對張良說：“我進去審他，無論是褚旗和小劉誰先回來，都讓他們帶著我要的東西直接進去。”

張良應了一聲，周強拿起證，便要出門，打開監聽室的門時，彷彿想到了什麼，問：“還有煙嗎？”

張良把口袋裡的半包玉溪和打火機遞給了周強，周強轉出了監聽室的門。

不一會，審訊室的門再次打開，周強出現在單向反玻璃的畫麵裡。

在進審訊室的那一刻，周強注意到，時八馳的表突然發生了細微的變化。

由進門前的悠然自得，變得有些張？

不，是警惕？好像也不完全是。

閃躲？害怕？憤恨？得意？......這些形容詞單拿出一個來放在時八馳的上，好像都有，卻又不能囊括。

那極其複雜的表，像是把這些風馬牛不相及的表、神態、目和在一起，才足以形容時八馳那短短一瞬間的變化。

不過，這種複雜的表隻持續了1秒鐘。

在周強坐在審訊椅上，與他對視的那一刻，時八馳瞬間將所有複雜緒都埋藏了起來，換回了之前那副有竹、運籌帷幄的傲慢。

周強開門見山：“你認識我？”

時八馳乾瘦的臉上，呈現出一種苦的笑，道：“認識！認識得很！”

周強有些納悶兒，形容認識一個人，很有人用“認識得很”來形容。

況且，他已經想了很久，在自己的腦海裡的確冇有時八馳這個名字。

周強道：“年齡大了，記也跟著變差了，我們之前有過接？”

時八馳語氣中夾雜了一惆悵，像是裡咀嚼著很久以前的苦，說：

“你是灤海市大名鼎鼎的大偵探，刑偵方麵的大專家，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我隻是這座城市裡最底層的螻蟻，而你是高高在上的功人士，你怎麼會記得我這種小人。”

見時八馳不說，周強不再追問。

他把張良拿來的醫保支付憑證、廣告公司監控照片、現場留的條幅等證推到時八馳麵前，道：“這是你要的證據！”

時八馳直起子，把那些東西拿到手裡，一一看完，然後把這些證推了回去，道：“就這些？”

周強卻不答他的話，繼續問道：“你怎麼解釋？”

時八馳乾笑了幾聲，道：“怎麼解釋？事實擺在這，這本不需要解釋啊！”

“口罩全都是我統一去康樂大藥房買的，條幅、照片是我去那個廣告公司做的，僅此而已。我承認這些是我做的，早晨我也去過市政府大門口，參與了針對你的聚集示威活！”

周強搖了搖頭，道：“你知道我想問什麼。”

時八馳雙手攤開，頭偏向一側，下兜住上，作出一副無辜的表。

周強用眼神示意讓他答話，可時八馳還是一副滾刀的模樣，直勾勾地看著周強，並不出聲。

周強不再說話，他站起，向門口的方向走去。

打開審訊室的門，對門口站著的，帶時八馳進審訊那名年輕警察說了句：“小陳，他需要冷靜一下。”

時八馳看不見門口的小陳，卻聽到一個聲音，意味深長地答道：

“好嘞！周所，保證讓他冷靜到底！”

門重新關上，幾秒鐘後，空調出風口裡吹出了沁人心脾的涼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