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的人……
以前從未有男子當面對說過這樣霸道強勢的話,聞言,施霓心頭的確閃過一瞬的復雜。
可又思及自己眼下不由己的境,不由苦悶更甚,他若是知道是西涼投誠,獻送大梁皇族的禮,不知會不會后悔說出方才這番話。
不過施霓也很快釋然,心里想著,反正他是認錯了人,這些話相當于并不是對說的。
于是沒應聲,只小聲提醒道:“趁著上還涼著,公子快些。”
霍厭以為是害,當下頓生憐意,又將人摟附耳輕語:“嗯,別害怕,我只抱著你,那匕首……暫時也不會傷人。”
“……好。”
之后,霍厭沉沉闔上眼,兩人口著,他借著懷中子的涼微,開始運力毒,施霓知道此刻關鍵,故而任由他抱著不敢輕易開口打擾。
過了大致兩刻鐘的時間,他才眼睫輕抬,有了靜。
施霓趕過去,就見他眼底已然恢復一片清明,而自己側相挨的那把鋒刃也慢慢不見,于是跟著松了一口氣。
“公子是否……好了?”
霍厭溫降了,可呼吸還是沉沉:“暫時好了,只是沒除前,會一直有患。”
這話說完,霍厭就沒繼續霸著,很快把人松開,又代去把外穿上別著涼。
施霓如釋重負,腳底抹油一般趕開溜,可走到岸邊看著自己來的宮裝,作一頓,瞬間不敢穿了。
這服為宮苑特制,樣式鮮明易辨,若一穿,份恐有暴的風險。
而霍厭的做事雷厲風行,穿速度比快得多,他過來時就見施霓依舊只著的單薄里,蹲在草地上抱著一團服不。
再看腳,倒是已經把鞋子穿好了。
他這回耐心多了些,沒催,還把自己上的黑披風解下來,搭在施霓背上。
“蹲在這兒發什麼愣?再不穿,這夜風有你的。”
施霓心虛站起,把服抱一團,避免他看出上面的皇家專屬花紋。
忙搪塞理由:“你轉過去,我再穿。”
聞言,霍厭只當是怯,心頭滿足同時,又對此不以為意,心想反正都是他的人了,還有什麼好赧不敢示人。
可看著施霓單薄纖弱的小板,又聞風聲習習怕當真寒,于是只好先依了,麻利轉過去。
同時開口道:“以后這種事,沒必要避著我。”
既然已經把人家姑娘抱了,霍厭自然想的是負責,在他的認知里,施霓現在已經算是他的人了,不用再拘束這些。
其實,此事對他來說同樣是意料之外。
他是在戰場上行殺戮之事的人,早已生死由天,從未想過過早陷足兒長,可此番意外中毒,加之手下人的自作主張,計劃就這樣被意外打,尤其還是在大破西涼,捷戰之際。
而且他也承認,如果今日荊善找來的是別人,他不會只隨意糾結一下就把人給要了。
既被稱作閻羅將軍,他殺伐果決,當然不是什麼好輕佻的草包之徒,他只是在面對那雙獨特又怯如鹿的瞳眸時,才愿意自我縱一回。
霍厭回攏思緒,心想今日還不能直接把人帶回軍營。陛下的旨意已千里飛書傳到,此番回京他負皇命,要負責把西涼人為陛下特獻的姬一路護送進宮。
西涼人素來狡猾,霍厭對其骨求和的做派甚不恥,自然也對那禍水沒什麼好。
他戒備心強,在心里已認定西涼皇室此番做法,是想用人計來迷蠱圣上,挑撥皇子親緣。
霍厭忠心為國,眼下圣命難違,只能等回了上京,再上書勸諫,將此遣回西涼。
眼下,那西涼已等在匯稽,實為棘手。
而他為主帥,營自然有所相迎陣仗,這種場合下,他實在不宜高調將自己的人一起帶,徒生些許事端。
于是,霍厭從懷里掏出一塊篆刻著‘霍’字的令牌,接著保持背的姿態將其往后遞去,又說道。
“今日我不方便直接帶你回去,這令牌先給你,明日午時后,你拿著這令牌來東郊孑森營找我,到時只需將這塊令牌示出,自然有人會帶你來見我。”
施霓這會兒已經將服倒翻過來穿上了,好在大梁人制水平高超,里也沒有多余線頭,而且這樣穿時那圖案也完全變了樣子,可以勉強遮掩住份。
正猶疑著這樣能否掩瞞,就聽他忽的開口,又把一塊木質的牌子遞了過來。
配合接過,看著上面的字符,卻不知那文字是什麼意思。
至于他代的話,施霓自然沒有認真聽,此刻一心想溜,聞言只隨意地附應了聲,又手將他的披風還回。
霍厭沒接,又對說:“夜風涼,你披著吧。”
“……哦。”重新披好后,施霓忍不住小聲催促,“你先走,我再走。”
他再耽擱下去,阿絳那邊恐怕真的要出事了,此刻施霓尤為心焦。
霍厭看垂眸不敢直視人的模樣,哪里能想到是心虛才會如此,甚至還一廂愿地以為,又是因不好意思才會不敢抬眸看他。
于是他面上依舊強地板著,語氣卻不自覺緩了些:“需不需我送你?”
施霓這回回得快,當下忙搖頭拒絕:“不用。”
霍厭嗯了一聲,轉走了兩步又忍不住回頭,沖再次叮囑:“別忘了,明日過午時來找我。”
施霓心口不一地沖他微笑說好,心想,反正以后都不會有再見面的機會。
就算謊話被識破,他要算賬也找不到人了。
……
軍營,阿絳聽著前營忽傳而至的喧鬧聲響,知道營中一定是來了重要人。
們在匯稽等待多日,就是為了等主帥回城,再一起出發去大梁都城,眼下若營中真的來了大人,無疑就是那位神的主帥將軍了。
阿絳不由在心里祈禱,殷誠希這位主帥將軍千萬別與馮昭大人一般,對們生有偏見,苛責對待,只求姑娘能一路安然到達上京,其余別無他想。
相迎場面的確很大,號角威鳴,槍戟陣陣,眼下幾乎所有人都去了前營列隊致禮,而阿絳一人獨守在帳中,急得額頭冒汗,來回踱步。
施霓遲遲未歸,生怕待會兒有人傳喚們同去拜見將軍,若真如此,那姑娘溜出營沐浴之事恐怕瞞不住了。
幸好,待前營靜稍稍消停了些,帳外突然傳來一道似有若無的輕咳聲,阿絳心有意會地過去,果然下一刻就見施霓腳步急匆,面帶紅暈地掀簾而。
“姑娘,你怎麼才回來,真是要急壞阿絳了!”
看施霓安然而歸,阿絳心頭懸著的一塊重石終于可以落地,湊到施霓邊,又著急關切地一番詢問,“姑娘耽擱到現在,可是路上發生了什麼事,難不是被周圍巡邏的兵士發現了?那他們有沒有為難你,或是對你無禮了?”
施霓慢慢將息平復,方才為了防止男人后悔,這一路奔回來,幾乎沒有一步是敢松懈慢下速度的。
生平第一次遇到山匪,施霓現在回想起來還是覺得后怕,而且他還占了自己那麼多便宜,等心頭懼意稍散,便只剩和惱了。
見阿絳依舊滿臉憂,施霓忙將心緒平,開口寬心:“阿絳放心,我沒被別人發現,只是回來時記錯了路,多繞了好幾圈才找回來,故而將時間耽擱了。”
和那男人發生的意外實在人難以啟齒,施霓自不會與旁人說,也包括自己最信任的婢,阿絳為人沖,難免有不嚴的時候。
而且聽聞大梁民風封戒保守,一向對男之防看得很重,未婚嫁前子與男子有過之親,絕對算是嚴重違之事,以的特殊份,若今日的意外遭遇被人所知,恐怕會引來不禍患。
思及這些,施霓不得不更謹慎些。
們主仆二人正說著話,外面忽的傳來一道陌生聲音,們立刻警惕起來,又聽后話,知曉原是馮昭派來手下人請們過去主營面見主帥。
自們從濰垣過來,就聞主帥將軍有軍務去了臨城,故而們一直未正式見過面,按照慣例,們是戰敗國的獻禮,理應向大梁主將參拜見降。
所以施霓哪怕心有不安懼意,可還是不得不應下來。
正要開口,卻被阿絳忽的攔下,低聲音說:“姑娘,方才馮昭大人查點人數時,我怕姑娘出營的事被暴,所以無奈以姑娘染風寒為由搪塞了過去,所以眼下……”
聞言,施霓反應迅速,既然阿絳以此為由,那這謊還須得繼續圓下去,既如此,恐怕們今日是不宜再去前營面了。
于是施霓點點頭,趕將宮下藏好,又掉上口脂躺進被衾里,面上故作蒼白病容,加之的疲倦不必偽裝,故而的確可達以假真的程度。
阿絳引著進來時,施霓臥在榻上著,還刻意劇烈咳嗽了幾聲,一旁阿絳見狀趕向那求。
“這位大人,我家姑娘子一向贏弱,這次又意外染了風寒,實在不方便起,姑娘的虛弱程度大人也見著了,不知可否請大人通融通融,請見將軍之事暫擱置一兩日。”
聞言,那蹙眉上前,探頭往床榻上看了兩眼,接著面難,只說自己做不了主。
阿絳照著施霓事先代好的話,趁機請求:“姑娘這病發得急,而且聽聞附近村子里有不人都染了這子風寒邪病,雖病癥較輕,卻容易傳人,大人還是離遠點保重貴的好。”
果然,聽到‘傳人’二字,那下意識往后退了兩步,接又抬袖擋住自己的口鼻,一副厭嫌模樣。
阿絳則思量著提議:“大人若是做不了主,幫我們回去通傳一聲也是好的,不然若真傳給營中貴人,豈非是我們的罪過。”
聞聽此話,那認真斟酌了下,似也擔心被牽連,于是板著聲音不算客氣地開口道:“罷了罷了,我回去問問就是,在癥狀未減輕前,你們記住別出來隨意走。”
匆匆離開,大致過去半柱香的時間,才譴來一個位卑的婢子傳信。
那婢似也知曉些,過來后拒不進帳,只煞有其事地站在離們營帳遠遠的位置,然后揚著聲音告知,說主帥已允了們的請求,施霓安心養病,擇日再見。
聞言,施霓和阿絳稍稍松了口氣,溜出營這事,算是妥善翻了篇。
待人走后,阿絳將施霓從被衾中扶起,而后自言著說:“看來大梁派來接我們的主帥將軍也是一寬和之人,以后有他在,馮昭想必也能收斂些,不至于對姑娘再這般苛待。”
施霓卻不敢將希隨意寄托在旁人上,當下搖頭嘆了聲:“大梁此次雖是大勝,卻也的的確確殞了數千兵士,國恨家仇結締著,你想哪個大梁的武將會對我們西涼人悅和?他不因此遷怒于我們,已是幸事。”
聽了這話,阿絳也不由心頭泄氣,們獨來到異鄉,背后無人依撐,的確限,如履薄冰,甚至隨便什麼人不高興了都能來踩兩腳。
這些委屈能能忍,卻舍不得施霓承毫分。
在阿絳眼里,施霓姿容傾城,殊麗絕,原在西涼王殿里就備尊崇傾慕,如神仙子一般的存在。
加之,又有三王子拓跋稷的護,姑娘仿若藏在金屋的人,被人敬著寵著,無論吃穿用度還是金鈿釵,樣樣都著最好的。
前后境遇相比,猶如一天一地,阿絳心頭不免酸,又想都如此,姑娘更不知心里獨承了多委屈呢。
見施霓并無異樣地拉下帷帳去換衫,阿絳嘆了口氣,轉去幫施霓整理方才下的宮裝,正要齊整疊起,卻忽的從里面到一塊的金屬質地的令牌。
阿絳困拿出,才剛剛探究兩眼,就被施霓眼疾手快地奪了回去。
“姑娘,這是何呀,怎看著不像是兒家的東西,眼生得很。”
施霓做什麼事向來都是不不慢的,這還是阿絳第一次見這般慌張匆急,仿若被窺到了什麼不可見人的一般。
“就是尋常配飾而已,沒什麼特別的。”
施霓轉搪塞了句,忙把那紋路復雜的金屬令牌收納進自己的首飾盒中,接又謹慎地按下暗扣,心頭懊惱自己的心大意。
又想那男人的東西不宜再留在邊,須得找個無人間隙理掉才好。
而阿絳停留原地不著頭腦。
姑娘的首飾都是幫忙收整的,這個金屬腰牌完全陌生,但偏偏那上面的黑金符文,卻莫名覺得幾分眼,總覺得在哪里見過。
半響想不明白,阿絳便把這事拋之腦后了。
可們不知道的是,篆刻著‘霍’字的主帥令牌被鎖進鏡匣里,而此刻軍帳外,帶著同樣字樣的霍氏軍旗,正迎風飄凜,好不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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