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四弓著腰指尖漫無目的互相角力，屁只坐在椅子前半邊目不轉睛地看著李易，表面做出傾聽舉。他跟李易在學前班時候就認識，從小班到大班，從小學到高中一直以來都是同班——即時他們打了不止一次架，即時他們鬧了許多矛盾，他們最后都會一起回到家，蹲在小賣鋪前吃冰。

　本以為會一直這樣下去，就算大學各奔東西，最后總能一起聚一聚。但那個夏天毀了李易，如果不是李易推開自己，一切都可能換位。

　忽然，趙四有點不敢看李易的眼睛，一會兒點頭擺弄領，一會兒上廁所，一會兒去倒水。

　“....后來我搞清楚何為靈臺，靈臺就是給自己神魂做個房子，用于保護儲存法力。”李易忽然停下敘述靜靜看著趙四，讓趙四猛然回過神來，呼氣中一滴汗水落。

　“小四，想說什麼就說吧。”

　不知何時，他臉上汗已經完全潤。而李易比他從容得多，明明他才是被宣判那個。

　李易還是和以前一樣，哪怕吵架也是穩如泰山，始終理智，始終平靜，仿佛道觀中的老道。不，現在的李易更加平靜了，以前他好歹會被白石雪見打哭過，現在的他仿佛真的和自己幻象中一樣離一切凡塵俗。

　像仙，不像一個人。

　“易哥.....那個...那個..”趙四指尖微微用力，指甲都被他扣下來了一點，“該醒醒了。”

　趙四強迫自己出笑容，仿佛這樣子能讓自己不那麼張。

　“你們家沒有那個錢繼續住院，這十年叔和嬸都過得蠻艱難的，連都沒吃上幾回。為了給你湊齊醫療費，親戚好友都借斷了，我家也是這樣子。”

　“為了給你治病，李叔辭掉教師的工作進了水泥廠，一直干到得了塵肺才不得不離開，現在干不了重活在工地給人打雜。嬸嬸以前在外地一人打三份工，兩年前摔斷了不舍得治，落下了殘疾在家坐紡織工。”

　趙四五指抓住，越來越近，甚至抓到自己的也不愿意放手。此刻他在想，如果哪天他沒有李易出去，沒有為了前友找人打架，那李易是不是已經了狀元，錦還鄉。

　“十年過去了，你在床上睡了十年！你已經不是那個有狀元的天才，白石雪見沒有嫁給你，你沒有揚名天下——”

　這幾天李易所說的一切，在他虛構的世界中都有映照，幾乎是那現在的翻版。唯一不同的是他沒有因為飛來橫禍而一蹶不振，反而高歌猛進，踏仙途，唱長生。

　但那是夢，該醒了。

　他深吸一口氣，吐出了自認為最殘酷的話：“你只是一個高中都沒畢業的植人.....”

　“我知道由我來說很惡心，但我還是要說。易哥求求你醒醒吧，就算為了叔和嬸你也要向前看。”

　“對不起....對不起....一切都是我害的，我毀了你的人生。易哥你本來應該考上帝京宗耀祖的，你本應該在帝京見到白石雪見的。我那時見到了，的失幾乎讓我想跑，這本應該是你......”

　說完，臉上的更多了，可能是汗水，也可能是眼淚。

　他沒有說出對著鏡子預習多次的“一切可以從頭再來加油”，荒廢的時間是沒辦法從頭再來，就如時間一樣帝京大學是一個單程票，只有一次機會。

　李易已經無法從頭再來。

　“對不起.......”

　在等待審判降臨前的恐懼，他心底前所未有的放松，解。

　“小四。”李易的聲音沒有想象中的憤怒，怨恨，與之相反的輕巧聲，“你考上帝京大學了嗎？”

　“嗯....”趙四點頭，當年可能是為了履行約定，可能是為了連同李易的份，他考上了本來希渺茫的帝京。多年來，他一直認為這是對李易的竊取。

　他竊取了李易的人生。

　“那就好，恭喜你。”李易角咧到耳，笑得很輕，很。

　趙四的眼睛仿佛被刺到一樣，他只能低著頭，用手臂遮掩年人最后的尊嚴。

　“我想爸媽了，小四幫我辦理出院吧。”

　李易盤坐了數天的緩緩展開，直，最后躺下，他已經五千年沒有這麼躺下了。

　“我看夠了，該回家了。”

　尋仙的李長生該休息了，他現在是李易，有父母，有朋友，隨可見的平凡人。

　待趙四干眼淚，李易已經側躺著閉眼睡，鼻息平緩，千百年來難得的安眠。

　。

　。

　。

　“易兒........”李父眼中噙著的淚珠落臉頰，他上前想抱李易，可剛剛到服又不敢繼續上前。

　他怕弄臟兒子，這十年來他都沒有弄臟。

　李易張開雙臂抱去，睡了十年的軀本沒有那個力氣，他只能向前倒去。李父連忙抱著，終于得償所愿。

　“爸，我回來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嗚嗚嗚....”

　李易聞到父親上的汗臭，手抱得更。明明以前很注意儀表的老爸，現在已然是一個農民工。

　除了修行以外，在這個世界他還有父母。世間繁華他也看夠了，現在也該回家了。

　。

　。

　。

　夜晚，青州首府某小區。

　趙四剛剛從玉城開車回來，安排好李易的復健醫療后又過去了一周，此時李易正在玉城的醫院復健，預計一個月就可以出院。

　來到家門口剛一打開門，立馬看到了未婚妻的臭臉。

　“結婚那些錢怎麼沒了20萬，你用去哪里了？”

　趙四如實回答：“借給朋友了。”

　“朋友！”未婚妻的聲音忽然拔高，“拿我們準備結婚用的錢借給朋友，趙老四你腦子是不是有病！”

　“人家真的急用，我能怎麼辦。”趙四皺眉，這些錢說是結婚用的，但實際上都是他賺的。

　“那你跟你朋友結婚得了！”

　未婚妻猛然關上房門，趙四想再次打開，發現門反鎖了。

　“艸！”

　趙四怒罵一聲，扭頭下樓，鉆到了車子里準備在這里睡一晚。

　說來奇怪車子反而比家更加讓他安穩，特別是停在地下車庫的時能讓他心都攤在椅子上。很多時候他下班回家都喜歡在車子里待上一會兒，刷手機，煙，甚至是發呆。

　無聊間，趙四打開了某乎，映眼簾的第一個話題就是【上岸第一劍，先斬意中人】

　看到這個提問，趙四立馬想到了李易的故事。

　那個所謂修仙的故事幾乎是李易人生翻版，年得志，飛來橫禍。哪怕后面轟轟烈烈的修仙，也離不了悲劇的底，比起純粹的臆想他更像是故事。

　【謝邀，分我朋友編的小故事，他出生于一家農戶中，從小如范仲淹般聰慧，8歲生，13歲秀才，可謂是年天才.......后因為關系很親近的郡守牽連到朝堂之事被流放，而他也失去了科考的資格，回村教書婚.........】

　趙四很不要臉的將李易的話，原封不的打上去。

　【.......修仙后不見凡俗的丈夫，實際上和‘上岸第一劍，先斬意中人’一個質。一旦其中一人實現‘階級飛躍’，那麼他們的條件不匹配了，另外一方就開始淘汰這個人了，（我現在是仙人了，有更好的選擇，你就是累贅）。】

　【傳統婚姻觀中一直有門當戶對的說法，哪怕現代也非常普遍。如果你是一個絕世仙，你會回去跟一個凡人過日子嗎？不要把七仙的故事當真，在仙人眼中凡人臉上可能都是蠕的螨蟲，在某些上岸的人眼中我們可能也是如此。或許有，但很有能飛躍階級。】

　剛剛發出回答沒幾分鐘，趙四就看到點贊到了一百多，而他也沒有再理會放下手機，放平靠背閉眼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嘀嘀嘀！

　不知過了多久，趙四被手機接連不斷的響聲吵醒，他記得自己明明沒有設置鬧鐘。

　他惱火的睜開眼睛，拿起手機一看發現都是WX的@提示音，消息已經99+，是一個同行的群。

　【青州首府心理科】

　【趙四】：大清早的，艾特你爹我干嘛！？

　【朱蒙】：出現了，預言家出現了。

　【寧博雅】：老趙你火了，快看某乎，你的回答都快霸榜了。

　【趙四】：啥玩意？

　趙四打開某乎一看，滿屏都是昨天那個話題，點開熱榜赫然看到自己回到排到了第一，熱度3560萬。

　“臥槽！怎麼回事？我就編了個小作文，怎麼熱度這麼高？”

　他連忙切回【青州首府心理科】群聊，發現自己信息都被刷上去了，又一群人艾特自己。

　【朱蒙】：老趙，你是不是認識大秦三軍首領，神州飛將衛兮？不然為什麼昨天寫的故事和今天發布的一樣？

　【甘元緯】：臥槽不會吧，那可是打到羅馬的狠人，看不出來老趙這個濃眉大眼的竟然認識這種大人！？

　【寧博雅】：衛兮，掛大秦軍隊首領！的年齡才不過30，本來以為是哪個世家豪族的小姐。但五年前，人家一槍一刀用軍功打了所有人的臉，西域36國滅了20國，名聲在西方聞風喪膽，可止小兒夜啼。

　【朱蒙】：老趙，你說句話啊！？

　【趙四】：我現在很懵，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那個吊大的給我說明一下。

　接著一大堆信息被人發出來，有新聞，有視頻，有文章，幾乎神州包攬了大部分互聯網平臺。它們有一個共同特點，標題都有【衛兮傳】這幾個字。

　點頭其中一個視頻，視頻里一雙細膩雪白的手在用筆書寫，字很漂亮，用的是秦國小篆簡化，和夏國所用有些差別但還是能看出來。

　吾夫長生鑒.......

　視頻一共20分鐘，前十分鐘是信，后十分鐘是一大段文字，大致意思是衛將軍有一個丈夫，名李長生，接下來的發展與自己的回答一樣，常人看著像編故事，只有趙四看得心驚跳。

　看者

　日期：5071年9月16日，時間昨晚11點，比自己的回答晚了一小時。

　易哥和自己說這個故事是1個月前，易哥好像稱呼自己幻想的妻子.......兮兒！

　“臥槽臥槽臥槽！”趙四只覺腦子腦子嗡嗡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