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寧宮。

皇后依然托著雪腮，慵懶地側臥在玉椅上，俯瞰著走至臺階前的年，淡淡道：「到我邊來。」

年並沒有，而是道：「我還不是皇帝，你也不是我的皇后。」

空氣里安靜了下。

皇后道：「你果然變了不，為什麼？」

年沉默了下，道：「生死之間有大恐怖，所以我變了。」

無懈可擊、卻是早就想好的回答。

空氣又安靜了下來。

年問：「玉京城外，到底怎麼樣？」

皇后饒有興趣地打量著他。

這一無是到除了當傀儡，再無半點用的人渣竟然掉了過去的形象，而換上了一副新模樣，要不是能完全確定這年就是司馬白，還真以為是個假貨呢。

也罷，既然今後此人會為新皇，相時間還漫長，那麼...即便他真是個廢，也該讓他去看看外面是什麼模樣了。

皇后問：「想看嗎？」

夏閻沉默了下，抬頭道：「想看。」

他當然想看，原本他以為外面的世界就是古代城鎮，待到冬狩，一匹快馬，一些銀兩，便可以天高任鳥飛，海闊任魚躍。

可剛剛皇帝的表現，還有此時皇后的表現，都讓他有一種不妙的覺。

再聯想到他在宮裡看到的雙頭獅子，他自己變的鬼，還有那無面人，以及一些宮詭異的死亡，他不妙的覺越發濃郁。

皇后長翻，金舞之間，已端端莊莊地坐好，冷冷道：「今日不用上朝，本宮帶你去看看。」

「什麼時候出發？」

皇后沒回答，而是用毒蛛步足般的黑金尖指套敲了敲桌面道：「小青，車。」

黑暗裡，一個青跑了出來，喊道：「*%！」

...

...

距離冬狩不過兩日。

夏閻卻提前出了宮。

這次的馬車並不是小車廂，而是樓車。

廂如樓閣，其中奢華，皇後端莊地居中而坐，神里滿是冷。

夏閻靜靜坐在一邊。

兩人也沒什麼話說。

若放在前世，面對皇后這麼一個大人，夏閻必然會心跳加快，可現在他有的只是平靜，皇后不過是個不死的老梆子，經歷過不知多事，本不能被當作人看。

即便再，再冷，再如何地不可侵犯，老梆子終究還是老梆子，就連上的皮也是幾百年的老皮了，看起來雪白，又如何？

可惜他看不上皇后，皇后卻更看不上他。

不止看不上，還看不起。

不過是個在歷代司馬家帝皇里排行倒數第一的小廢而已。

說不定，還是個短命的小廢，於而言，也許就是眼睛一睜一閉的功夫，人就沒了。

就算幡然醒悟，有些和過去不同了，可也太晚了，不會有什麼太大變化。

三歲看大，七歲看老。

這小廢的命已經定了。

之前，只是饒有興趣，並不是真的看好。

空氣沉默地嚇人，唯有窗外喧鬧的嘈雜，還有近轂轉的聲音。

眼見著就要出皇宮了，夏閻忽道：「雖然我很想去城外看看，但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就三個人。而...冬狩，就快到了。」

皇后看也不看他，冷笑著哼了聲，高高地昂著頭，似要用鼻子看人，卻不回答。

顯然，對這份提醒很是不屑。

話不投機半句多，夏閻也不再說了。

奢華而高調的樓車在經過皇宮城門時稍稍頓了頓，繼而又往皇城而去，在經過皇城大門時再度停了停，繼而出了北門，一路往北。

...

...

這高調的樓車前腳才走，後腳...太子就歡快地跳起來了。

一蹦三丈高！

「好好好！妖后出宮了！還把三皇子也帶走了！這是要一家人整整齊齊地上路啊！！」

他太開心了，以至於口不擇言，連風度都不顧了。

他實在沒想到在這最要的關頭，那妖后竟然犯下了致命的錯誤。

今天他本來還在苦惱，因為他想把三皇子騙出來，然後再由無面人殺掉。

可一早，他得到消息，說是三皇子被皇後傳去了天寧宮...

頓時間，他惱怒無比，因為他的計劃失敗了，皇后必定會將三皇子放在邊，而他則再無下手的機會，只能按部就班地等著冬狩之日，在冬狩場上進行一番廝殺。

而現在，他的心才剛跌落谷底，就又飛上了天。

太子興地在東宮來回走著，忽地拉了拉鈴。

沒一會兒，三個侍衛走了進來，這是太子心腹。

太子迅速地安排任務：「你，以神行符出城去尋燕王，告訴燕王，妖后出宮了，是往北門去了！」

那心腹行禮道了聲：「是！」

太子又吩咐道：「你，去告訴楊將軍，讓他領三千太子軍悄悄出城，萬一燕王未曾殺死妖后，讓他務必不能讓妖后和三皇子活著回來。」

第二個心腹也行了個禮，「是！」

太子又看向第三個侍衛道：「伱讓尹將軍把剩餘的兩千太子軍整頓好，一見宮裡信號，立刻宮勤王。助我掌控宮廷局勢。」

「是！」

三人迅速下去。

太子張地挲著拳頭，眼神里閃爍著銳利的。

殺局，從來都是起於疏忽，於迅疾，再看已然功。

「明朝，便是我司馬楚掌控皇朝之日！」

...

...

馬車裡依然很安靜。

小廢和老梆子各做各的，誰都不想和對方聊天。

老梆子則是優雅地坐在一張茶幾前，泡了些茶水，完全無視小廢地喝起來。

而小廢則是心事重重，在靜候著看到這個世界真實的一面，從而決定之後到底該怎麼辦。

在這般的默然里，馬車已經快到北城門了。

天已暮，而第一個反常的景出現了。

城門，是關著的！

正常來說，玉京城的四方城門，白晝之時必然會開啟，而到夜晚夜了那才會關閉。

可現在，天還沒黑，居然就關了。

又或許...一直是關著的。

小青亮了亮牌子，城門看守這才小心翼翼地去開城門。

而這時...

皇后突然問：「你知道為什麼玉京城這麼大嗎？」

夏閻搖搖頭。

皇后道：「因為，玉京周邊方圓千里，再無一座城鎮，村落。」

夏閻：......

吱嘎~~~

刺耳聲響里，北城門小心地打開了一條剛好夠馬車通過的隙。

小青車出了城。

而那城門隙又迅速關閉，好像外面有什麼可怕的......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