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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齋大善人》 第五章 口含天憲

 汪氏覺頭腦一陣的眩暈,隨即,腦海中映現出了一段無比真實的畫面。

 畫面之中總共就有著兩個人,一個是鶴發的道士,另一個……

 赫然是的丈夫吳貴!

 向來堅強的丈夫,此刻正淚流滿面,跪在老道的前不停的叩首,苦苦地哀求。

 丈夫前的這老道也讓覺有些面,仔細一想,原來是對丈夫有養育之恩的那個老道長,他們夫妻二人親之前,自己還見過這老道長一面。

 “師父,您為何要殺我娘子,求您放過吧……如果我娘子有得罪師父的地方,就請您懲罰徒兒吧!徒兒愿意代替我家娘子去死!”

 “我殺你有何用?你是純嗎?你死后會生出濃重的怨氣嗎?”

 老道面帶冷,開口呵斥道:“我輩修行之人,求的是長生大道,豈能被兒所束縛!癡兒,你當真以為你們倆是三世姻緣嗎,若非我當年看中是純,焉能讓你娶!”

 丈夫的哭訴聲戛然而止,一臉不敢置信的抬起了頭:“師父,難道我和娘子的姻緣,是您……”

 老道冷然一笑:“看來你已經明白了,不錯,你們二人從相遇到相知,再到親,全都是為師的心謀劃。

 我反復代你好好待,為的就是讓對你死心塌地,最后好由你親手將殺死!

 只有如此,才能讓孕育出化尸魔所需的怨氣,為我修煉《化尸大法》的養分!為此我已經足足準備了五年,決不允許事出現哪怕一的紕!”

 “站起來,按我方才所言之法,回家把你妻子殺死,之后將碎尸萬段,丟到書院后山的葬崗去!”

 “師父,請恕徒兒不孝,不能答應您!我的命是您救下來的,您可以隨時取走,但你要傷害我家娘子,我絕不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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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丈夫面堅決的想要起子起到一半,忽然間一團青氣裹住手掌,夾雜著風雷之聲,猛地抬手朝著老道小腹拍去!

 老道猝不及防,被丈夫一掌拍中了小腹,子卻只是微微一,臉上的表卻沒有一的變化,只是用冷漠的眼神盯著的丈夫,聲音毫無波的道:“你可真是我的好徒兒啊,為了一個子,居然連養你長大的師父都要殺。”

 說話之間,一團黑氣從老道上冒出,瞬間將丈夫籠罩進去,下一瞬,丈夫的表變得異常痛苦,劇烈搐起來。

 “師父,你休想用迷魂大法控制我的,就算是死,我也不會讓娘子變尸魔!”

 丈夫用盡全力從牙出字來,跟著一掌朝自己口拍去,隨即全臟腑盡毀,七竅流的倒地,再也沒了生氣。

 “哼,你以為自己死了,為師就無法將尸魔,就可以活下來了?真是愚蠢至極。我的蠢徒兒,為師的這只尸蠱,就是為了防止你不聽話,特意煉制出來的。”

 老道著丈夫的尸發出一聲譏笑,從袖子里掏出一只紅的甲蟲,放了丈夫中。

 隨著甲蟲進丈夫的尸,已經死去的丈夫再度爬起了來,兩眼無神的站立在了老道前,尸已然完全被老道所控。

 隨著老道在丈夫眉心一點,丈夫的尸變作了一臉憤怒的表,撿起地上的斧子藏袖中,大步朝著家所在的方向走去……

 腦中的畫面至此終結,然而著甲蟲的汪氏卻沒有回過神來,反而是整個人如同木頭人似的,靈魂出竅般僵立在了原地。

 謀,一場心策劃的謀……

 汪氏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自己和丈夫從相識、相、再到親,居然都是老道士心策劃的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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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陷謀漩渦中的和丈夫,就像是一個笑話,即便連兩個人的生死,也被老道玩弄于掌之間。

 一陣的悲哀與憤怒過后,的心中居然升起了一的慶幸,慶幸的是,的丈夫從來也不曾辜負過

 若是乖乖聽老道士的話,前來將殺死,丈夫是能夠活下來的,但他卻寧愿放棄自己生還的機會,去和老道士拼個魚死網破,也不愿意傷害自己……

 半晌后,汪氏沉默的低下了頭,將甲蟲捧在手心,重新恢復清明的雙眸,和甲蟲的雙眼對視在一起,兩行淚水止不住的從的眼眶中落。

 看著手中的甲蟲,汪氏滿眼都是丈夫吳貴的模樣,腦海中不浮現起往昔和丈夫在一起時溫馨的畫面。

 的丈夫從來沒有辜負過,即便是在死后,魂魄都附在了甲蟲上,一直陪在邊,只是老道士法限制,無法離開他的那尸骨,前來告知真相。

 可憐的丈夫,只能藏甲蟲之中,經日曬風吹,酷暑寒冬……

 一既甜,又心疼的覺涌上心頭,汪氏眼含淚與掌心中的甲蟲對視著,忽覺的眼前恍惚,過甲蟲的眼睛,又一次看到了丈夫溫的笑容,這笑容依舊和煦,暖如春風……

 看到丈夫足以融化寒冰的笑臉,汪氏淚眼模糊的一笑,上的怨氣逐漸的化開。隨著怨氣一同化開的,還有漫山的濃霧。

 與此同時,看到汪氏對著一只甲蟲又哭又笑,和瘋了似的,張秀小聲嘀咕道:“好好的一個人,怎麼說瘋就瘋了呢……”

 汪氏聽到張秀的低聲嘀咕,這才意識到旁還有個大活人,朝著門外看了一眼,開口說道:“公子,外面的霧氣已經散開,沿著門前的道路一直向西走就能回到書院,趁著天還未全黑下來,你帶上趙公子趕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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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秀見恢復正常,心中微微松了口氣,接著好奇道:“咦,你不是剛和趙吉好上嗎,怎麼現在就要趕他走?”

 “我……”

 心中怨氣散去后,汪氏已經恢復了生前的理智,也不想再吸男人的氣了。

 看著張秀費解的樣子,心中不由得一陣愧和尷尬,但也于跟張秀解釋,狠心一咬牙,說道:“因為我是干仙人跳的,現在我不想干了!”

 說完,的心中一陣的哭笑不得,被人到承認自己是干仙人跳的,這種鬼,估計有史以來也是獨一份了。

 “……”

 張秀愣了愣神,表頓時變得古怪了起來,張了張,還沒說出話來,忽聞不遠響起“哞”的一聲牛

 抬眼看去,就見趙吉趴著的草窩里一,似乎是睡著了一樣。一頭老黃牛用屁對著趙吉的臉,正在用牛尾有節奏的打著他的臉頰。

 “老黃,我在這里!”

 張秀驚喜的朝著老黃牛揮了揮手,跟著快步來到了它的邊,起它的腦袋:“你這老家伙,居然現在才找來,你要再晚來一會兒,我可就趕不上書院的宵夜了!”

 “哞——”

 老黃牛用腦袋親昵的蹭著張秀的手掌,一雙清澈明亮的牛眼隨意的掃了一眼汪氏。

 只這一眼,汪氏瞬間就到一來自靈魂深的恐懼,僵立原地,軀不控制的微微抖起來。

 接著,老黃牛低頭俯下去,腦袋微微晃,似乎在示意張秀騎到自己上。

 張秀笑著拍拍它的脖頸,斜眼看向了昏睡在雜草旁的趙吉,無奈的搖頭道:“唉,怎麼在這里就睡著了呢……”

 說著,他將昏迷的趙吉放到了老黃牛的背上,自己也騎了上去,扭過頭,和站在門口一也不敢彈的汪氏告別:“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告辭了。另外我那只小可就送你了,看你怪喜歡它的,以后你們倆也算彼此有個伴兒!”

 說完扭回臉來,騎著老黃牛緩緩西去。

 在張秀說完話的一瞬間,汪氏忽然間上好似一道無形枷鎖被解開似的,整個人都變得輕松了許多。

 就在不明所以,滿心茫然的時候,丈夫溫的聲音忽然在耳畔響起:“別看了,咱們也得趕走了。”

 汪氏驚喜的扭過臉來,看到丈夫的鬼魂出現在自己面前,滿心激道:“相公你……”

 丈夫微笑著牽起了的手,向了張秀的背影,滿是激道:“托這位公子的福,在他把尸蠱送給你的一瞬間,這只尸蠱就已經了無主之,我的魂魄也因此擺了尸蠱的限制。”

 “口含天憲,言出法隨,這位公子哪里是什麼書生,分明就是一位活神仙吶!”

 說罷,他握住了汪氏的手,深對視一眼,夫妻倆并肩走了茫茫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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