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釣到了一個督郵
云瑯不知道國人是什麼時候開始通過祭奠來思念故去的祖先的。
想來這個時間段應該非常的長。
站在他來到這個世界的地方,能看到山下小路上的人。
人很多,超乎云瑯想象的多,甚至有車馬行駛在道路上。
這些人都是來祭奠祖先的?
太宰的回答是否定的。
太宰帶著老虎送他出山,一路上絮絮叨叨的,卻讓云瑯到很溫暖。
重新踏上山下的平地,云瑯的神經依舊是繃的。
頭上那束沖天小辮,多有些無害的意思,不過啊,這是他的想法,估計盜匪跟獵夫們可能不這麼想。
同樣驚恐的還有他邊的梅花鹿,好幾次它都扭頭往回跑,不久之后,云瑯發現它又跟在他邊,估計梅花鹿也不傻,回去的路對它來說比前方的路更加的危險。
兩個驚恐的戰戰兢兢的上了大路。
云瑯的薄底皮靴踩上堅的大路的時候,他有一種宇航員在月球上踏出第一步的覺。
好在路上的行人對他并不關注,即便他拖著一只懷孕的梅花鹿。
走了一段路之后他驚恐的心就慢慢落下來了,這里的人最多說他一句“好俊的小郎君。”
這些話都是從馬車里傳來的,大部分都是聲。
至于那些拖著爬犁,或者拖著大車的平民黔首來說,云瑯一士人裝扮,與他們有天地之別,即便是有一兩個年輕的多看了云瑯一眼,也會立刻被老翁或者老溫拉到后。
沒人拿著刀子沖過來砍,云瑯已經很滿意了,一只手搭在梅花鹿的脖頸上,臉上帶著和煦的微笑沿著大路向前走。
慢慢的荒野之地逐漸變,開始有農田出現,一些赤著的人在田地里勞作,準備春耕,即便是路上行人很多,毫不理睬。
云瑯瞅了一眼,發現男的瘦,的干癟,沒有什麼看頭。
勞的麗這個詞云瑯以前聽過,只是無法把勞跟這里的麗聯系在一起。
午飯時間到了,很多人就坐在路邊,吃一點黑黑的云瑯認不出來的東西。
從外形看像是糜子煮之后然后曬干的干糧,就是里面有很多淡綠的絮狀。
相比之下,云瑯的午餐就富的太多了,梅花鹿的背上有一個不大的革囊,出發前,他就給里面裝了很多食。
一份涼拌的野菜,一塊切片的冷豬,兩張雪白的面餅,再加上一壺酒,在黔首百姓眼中一個低調的貴族小郎君的模樣就活的出現了。
事實上這麼裝的人絕對不止云瑯一個人。
能進路邊茅草亭吃飯歇息的人基本上都是這副樣子。
旁邊有一個形碩大的胖子,他面前的食遠比云瑯拿出來的夸張,最顯眼的就是這家伙把半只烤羊擺在桌子上大嚼。
云瑯其實很想在這里際一下,且不論是誰,在山上居住了半年,說話的對象只有太宰一個人,他很想另外結實一些純正的漢人,至要在流中判斷一下這些人的智商,好方便以后跟他們愉快的往。
云瑯的飯菜是放在一張麻布上的,他面前沒有矮桌子,只好跪坐在麻布上,一口一口的吃東西,真正做到了食不出聲,嚼不齒。
這樣的場面就變得很有趣,一個穿金戴銀的胖子,一個干凈漂亮的年人,一個吃飯俗不堪,一個吃飯充滿了貴族儀式般的優雅。
立刻,看到這一幕的人齊齊的對胖子投去了厭惡的目,卻對云瑯充滿了善意。
這就是云瑯想要的效果,一個人在一邊吃的再好看也沒有人會注意,如果邊有一個參照,就能把他的表演拔高至三個層次。
云瑯從自己的食中分出一部分,裝在一個小木盒里,放在茅草亭子外面,還沖著一個努力幫父親推車的五六歲孩子招招手,指指食就重新坐下來吃飯。
云瑯快要被自己的行為弄吐了,如果在他的世界他敢這樣做,估計會被無數人用腳踹的連云婆婆都認不出來他。
但是啊,在這里,就不一樣了,一個英俊的小后生見到一個孝順的孩子,給一點小小的獎勵,這是士必須做的。
不飲盜泉之水,這句話自然不適用于黔首,小孩子在父親的推搡下終于拿走了木盒,當他抱著木盒給云瑯磕頭的時候,云瑯的一張臉頓時漲的通紅,卻強忍著一不。
他的模樣引來其余士人的哄堂大笑,這笑聲卻沒有什麼惡意,只是單純覺得這個小郎君面皮薄,有趣。
懷著愧疚之心的云瑯又在孩子手里的木盒上加了一塊,然后指指母鹿道:“能否幫我給母鹿采些草來,這些飯食就是酬謝。”
小孩子看著激地眼睛發亮,聽云瑯這樣說,連連點頭,然后就快速的抱著木盒回到了父親邊,高舉著木盒要父親吃。
父親只吃了一小片,就把其余的片放在兒子的里,讓兒子吃。
他在邊上的山坡采來了母鹿最喜歡吃的草,放在母鹿的邊,朝云瑯拱手道:“多謝郎君賜食。”
云瑯搖頭道:“這不是賞賜,是換,你幫我喂養母鹿,我給你飯食,非常的公道。”
父親很木訥,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云瑯的話。
倒是旁邊一個留著三綹長須的中年人笑道:“今日出門不算白來,父慈子孝,食者頒獎,當上行下效,各安其道,人心融融,可見陛下教化有方。
年人,可愿意與老夫共飲一杯無?”
云瑯起施禮道:“長者有邀,云瑯敢不從命。”
中年人捋著胡須大笑道:“果然是名門之后,只是你縉云氏有不才子,貪于飲食,冒于貨賄,侵崇侈,聚斂積實,不恤窮匱,天下之民以比三兇,謂之饕餮。
汝當戒之。”
縉云氏不才子實在是太有名了,但凡是讀過《人本紀》的讀書人沒有不知道的。
這也是縉云氏最大的憾,無論是誰都能拿他來訓誡縉云氏子弟。
云瑯恭敬地獻上自己的食,請中年人品嘗,中年人皺著眉頭吃了一片冷豬,眉頭散開,瞅著云瑯道:“于食,果然不負饕餮之名。”
云瑯施禮道:“祖上禍人間,兒孫輩勉力回報天下就是,總有一天我縉云氏依舊會名揚天下。”
三綹胡須的中年人大笑道:“年人如潛龍騰淵,自有鱗爪飛揚之態。
只是要多做,說,而后才能名揚天下,老夫靜候云瑯之名再我耳。”
說完話就遞給了云瑯一杯酒,云瑯雙手接過一飲而盡,還就被躬道:“瑾教!敢問長者姓名。”
中年人仰天大笑道:“人稱鐵面督郵的方城就是老夫之名。”
云瑯拱手后退,這是一名大漢的員,不好再繼續攀談。
吃完飯后,云瑯請辭,方城擺擺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眼看著云瑯牽著梅花鹿離開了茅草亭子,一個戴著面紗的錦子來到方城面前道:“夫郎緣何對次子青眼相加?”
方城笑道:“無他,老秦人子嗣,多教誨一聲沒有錯,只是次子秉孤傲,并未向我求索什麼,且看他日后的造化吧。”
“一介貧家子而已。”
“君一向于刺繡,難道就沒有看出此子的著嗎?”
婦人噗嗤一聲笑了,輕聲道:“自然是看了,綢緞料子不錯,卻是西蜀織造,秦人尚黑,然他一年著黑最是不妥,這套裳應該是用長輩的衫修改過來的。
不過,制的針腳倒是新穎,尚未得見。”
方城飲了一杯酒道:“大漢代秦久已,秦之士族自然會遭滅頂之災,搖尾乞憐者方能存活,然,此類人沒了士人節,最是不能重用。
余者,有不愿食大漢祿米遁深山的,也有離開故土四流浪的。
然,這些人大多是志向高潔的真士人,他們的子弟也不會差到那里去。
僅僅是一頓飯,君當看出兩者之云泥之別。”
婦人瞅了一眼吃東西吃的忘我的胖年,不由得掩著笑道:“夫郎高見。”
與督郵方城一杯酒,就省了云瑯非常多的麻煩。
這一番禮遇不過是發生在路邊的茅舍,看到的人卻不。
黔首百姓距離他更遠了,那些混雜在人群中的獵夫也收起了一些不好的心思。
原本他們在等云瑯落單,好捉回去之后賣與喜好男的貴人,大漢貴族偏好男亦非,即便是當今陛下也與韓嫣朝夕相,不忍分離,如此年可比同樣的值錢的太多了。
云瑯自然不知道自己差點被人綁架,屁遭災,離開茅草亭子之后還在仔細的回味方城這個人。
這是他見到并有流的第一個大漢員,從他的言談舉止上來看,這些家伙的素質很高。
這樣的人僅僅擔任督郵這種小,看來劉徹手下確實有點人才濟濟的樣子。
“不好弄啊。”云瑯哀嘆一聲。
那個治軍非常嚴格的羽林郎已經讓他對大漢的軍隊充滿了期待,沒想到,今天釣魚又釣到了一個督郵,這家伙眼犀利,很不好糊弄,再跟他攀談下去,這家伙就該追問自己的家在何方。
漢末生存不容易,各方爭霸把民棄。階級把控難翻身,升鬥小民又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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