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璣雖然心底震驚，但是好歹也不是第一次認識宋瀾了，所以也能平靜下來……才怪！

過了片刻，等人數到齊了，公孫璣才有些不自在地咳嗽了幾聲。

「這次的行，先從南方的青蕪城開始。青蕪城氣候溫平，盛產藥材，我不管你們用什麼方式，反正老規矩，三公，沒意見吧？」

眾人都搖了搖頭。

宋瀾心下好笑又有點複雜。

這些正規軍，都被上梁山，走土匪的路子了。

都是窮鬧的啊。

公孫璣說完，珍之又珍地從口袋裡取出一張紙。

這張紙看似只有輕飄飄的一頁，但是公孫璣卻必須兩手用力托著才堪堪能拿穩。

朱序臨似是看出宋瀾的不解，低聲向解釋，「這是大儒的文寶，這次公孫先生帶了兩張過來。一張是『天換日』，一張則是『一日千里』。」

什麼是大儒？

三品境及以上，且有文名在外，世人認可，才能當得起一聲大儒。

而且只有大儒方有註解經義的本事，否則，旁人本無法在聖人經義上落筆。

這次，公孫璣先拿出來的是一日千里。

他將這張大儒文寶揚起，紙張便化作一艘小舟。

小舟轉眼間便載著所有人，化作虛幻的芒殘影，朝城門外的朔北方向遁去。

公孫璣坐在小舟上，看著周圍人驚嘆的眼神，捋了捋鬍鬚，笑呵呵道，「這只是二品境的大儒文寶而已。」

「傳說中，書聖下筆一個『車』字，便能幻化出寶馬雕車，此神車上可九天攬月，下可五洋捉鱉，千里之行，不過轉瞬之間。如此偉力，方可稱為聖人。」

宋瀾覺自己像是在聽神話故事。

果然，現在八品境不過是小打小鬧罷了。

正在這時候，朱序臨悄悄拉了拉宋瀾的袖，傳音道，「到時候，我們倆和馮伴……馮爺爺一塊走。」

宋瀾投來一個疑的眼神。

朱序臨向解釋，「我們修為低，公孫先生他們要去城打家劫舍，肯定不帶著我們。按照以前的慣例，咱們估計也就在城外挖挖草。你想去挖草嗎？」

宋瀾遲疑片刻，「我雖然最近……手頭有點。若是就我一個人，拼一拼倒也無所謂。」

怕的是，他們這麼做，會連累公孫先生一行人。

況且，這些人裡面還有他老爹呢！

朱序臨聽到這話，臉一垮。

他挪挪屁，趁著宋瀚海沒注意，坐到宋瀾附近，展開手掌，上面有一道印刻的墨漬。

這墨漬恰好連四個大字——「」、「天」、「換」、「日」。

只是這四個字的神韻，似乎又與公孫先生帶來的那張「天換日」有所不同。

宋瀾只覺得，似乎朱序臨手上的……要更不凡一些？

朱序臨齜著白牙，笑呵呵道，「這是聖人留下的筆跡，有這四個字在，我們混城，那是輕而易舉的事。」

宋瀾只覺得……自己這個新同桌的後臺，不是一般的。

兩人正說著悄悄話的時候，公孫璣突然出聲提醒道，「要進妖蠻境了，小心！」

他低聲音，甩出那張天換日的大儒文寶。

就在這一瞬間，疾馳的小舟兩岸的景，似乎一下子變得朦朧起來。

在這朦朧中，宋瀾頭一眼見的就是天際那條倒流的天河之水，滾滾之水從天上降下，似是蓬萊仙境、瑤池聖景一般。

再放眼去，就是書中所記載的蔥蘢葳蕤的十萬大山。

傳言，十萬大山中的妖，一般屬於中立派。

他們不參與妖蠻與人族的戰爭，甚至有時候還會在妖蠻和人族之間反覆橫跳，以此撈夠足夠的好。

十萬大山中同樣存在妖祖，也就是人族聖人境的存在。

這也是為什麼，哪怕他們為牆頭草，也一直能屹立不倒。

除卻十萬大山和天河之水，對於宋瀾衝擊最大的，就是沿路的妖蠻部落，以及越往北，愈發集的妖蠻城池。

沉默中，公孫璣突然說話了，「這次去青蕪城，我們先打頭。宋瀾，你和小朱暫且在城外接應吧。」

這話說得，和朱序臨估算得一模一樣。

朱序臨朝宋瀾拋了個眼神：你看，我沒說錯吧？

宋瀾面如常，「公孫先生，我知道了。」

公孫璣又將眼神放在朱序臨上。

這次他看起來就沒那麼好說話了，而是冷著臉，「先說好，不許惹幺蛾子。王爺還在城中，要是這次你惹出什麼幺蛾子，下次就別想來了。」

朱序臨一口氣堵在心口。

行，算你狠！

等小舟到達所謂的青蕪城后，公孫璣等人收走大儒文寶，頂著一張「天換日」，愣是在城門口，諸多妖蠻必經之，大搖大擺地走到城。

只有宋瀚海心中依然憂慮，「公孫璣，我閨他們不會出事的吧？」

公孫璣神一笑，「放心吧，有那位馮公公在，就算我們都出事了，他們也不會出事的。」

城門外。

朱序臨渾散發幽怨的黑氣，找了個罕有人際的地方，蹲在城牆下拔草。

與其說是拔草，倒不如說是在破壞生態。

因為沒過多久，那一片土地就變得坑坑窪窪，看不見一塊好地了。

宋瀾也一臉認真地開始拔草。

不過多時，所過之，真的只剩下了雜草。

但凡有點用的藥材都被摘下來，放到背後的葯簍里。

馮德全將這一幕盡收眼底，角不由得了。

他現在算是明白，為何天照帝總說，朔北苦寒，將士生存不易。

看宋瀾這勤儉持家的樣子就知道，若不是手頭，誰想出來拔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