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聽雨認為,錢靜說的這句話比深夜看恐怖片更驚悚。
兩人手挽著手往生宿舍方向走去,錢靜還在滔滔不絕,“你別看我沒太多的經驗,但我看過啊,反正我覺得那個徐朝宗對你肯定有意思,他看你的眼神……嘖,一點兒都不清白。”
孟聽雨只能保持沉默。
曾經時,也患得患失,總會追問他,他為什麼喜歡,喜歡什麼呢?
他總會沉思片刻,搖了下頭,不知道。
這個回答自然是不滿意的,總會把他的胳膊掐紫來抗議。
后來他可能也無奈了,嘆了一口氣反問,那喜歡他什麼?
或許在剛萌芽時,他們都知曉答案,譬如被對方的外表/氣質吸引,可隨著加深,這個理由好像也就不那麼恰當了。男之間,當到達某種濃度時,確實講不清楚對方什麼。
所有的理由都是理由,但又都不恰當。
錢靜腦大開,問,“那如果徐朝宗也追你,那你會選他,還是選盛韜?對呢,你剛才是不是說過,他們兩個人還是室友來著?這也太刺激了吧!”
孟聽雨:“……”
錢靜因為腦補過度臉上都泛起了激的紅暈。
仿佛已經預見到那兩個男生為了孟聽雨大打出手。
兩個男生肯定會在寢室里互相冷嘲熱諷、直到再也忍不了揮拳相向吧?!
孟聽雨被逗笑,又收斂了臉上的笑意,語氣清淡:“沒那種可能。”
了解徐朝宗,他最厭惡惹麻煩,也厭惡別人給他帶來麻煩。
像這種無聊的三角,徐朝宗是躲避不及。以前追劇時,他偶爾也會掃一眼,明顯很看不上男主男配為了主競爭的節。他的時間太過寶貴,用在對他人生毫無幫助的事上,那就是三個字——不可能。
“如果呢?”
“如果?”孟聽雨語氣堅定,“那我還是選盛韜。當然,如果他們愿意排排坐讓我選擇的話。”
徐朝宗?
得了吧!一盤菜吃了十八年也膩味了,如果要跟徐朝宗在一起,那離婚是過家家嗎?如果選擇徐朝宗這盤陳年老菜,那重生什麼?
簡直是子放屁——多此一舉!
孟聽雨撲哧笑出聲來,“別幻想了,那是不可能會發生的事,這種話千萬不要被第三個人聽到,否則自狂這個綽號我是逃不掉的。”
錢靜也跟著樂呵,“哎呀不要那麼認真嘛!咱們聊天不就是瞎聊,反正徐朝宗跟盛韜都行吧,屬于是盲也不虧的。”
……
孟聽雨就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很快地迎來了元旦假期。盛韜跟孟聽雨對彼此都還新鮮著,這樣的假日自然是要黏在一起,街上人洶涌,盛韜一直都牢牢地牽著孟聽雨,他的手掌溫暖干燥有力量,盡管他才十九歲,可被他牽著過馬路、穿過人群,也會有安全。
兩人來了百貨商場,盛韜都不敢看,眼神飄忽,“馬上我媽生日了,你幫我參考一下,給選個禮怎麼樣?”
孟聽雨悉一切,依然笑瞇瞇地看他,點頭。
來到珠寶專柜,盛韜視力不錯,極快地掃了一眼展示柜里的珠寶標簽,心里悄悄地松了一口氣,他家境不錯,父母給的生活費足夠他平日的開銷,除此以外,每年的歲錢他都自己存著,時間長了他也有了小金庫。喜歡一個人恨不得將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如數奉上,他早就想給買禮了,卻不知道喜歡什麼。
以前倒是給前任買過護品,但那是前任自己挑選的。
他不想也不愿意再買一套送給孟聽雨,他怕知道,他曾經送過別人相同的禮。這是不用心的表現。
這次他的預算在一萬,即便是上班的年人,這個價位也不算便宜,應該能買到合適的禮。
導購員熱招待他們,“請問你們是想買點什麼,戒指?還是項鏈,我們這里都有。”
可能是商場的暖氣開得太足,盛韜手心都在冒汗,飛快地看了孟聽雨一眼,含糊說道:“聽的。”
孟聽雨故作不知,有意戲弄他,“阿姨平常喜歡佩戴什麼呢?項鏈手鏈還是戒指。”
盛韜差點口而出“不是給我媽買是給你買”,他將話努力咽了回去,“……我也不知道,如果是你,你希收到什麼禮?”
導購員火眼金睛,這一出戲碼是理清楚了。
什麼給媽媽買禮,那都是借口,明明是要給小朋友買,要給人家驚喜。
可憐人家媽媽,還被拉出來當借口。
導購員憋住笑。
“我啊?”孟聽雨說,“其實都可以,你媽媽看重的是你的心意,就算你送一張你自己做的賀卡,肯定也會很高興。”
導購員就指著今天多開幾單,果斷為盛韜的助攻,“話是這麼說沒錯啦,不過帥哥有心,也可以考慮一下我們家的首飾,今天店里做活,買一送一,還有獎哦!”
盛韜震驚:“買一送一?”
這麼劃算的?
這些商家的套路孟聽雨早就看得夠夠的了,“買什麼送什麼,要講清楚哦。”
以前就上過當,也是打著買一送一的旗號,結果送的是一雙子。
最后還是商家的套路深。
導購員抿道:“正價商品買兩千元以上就能買一送一,那邊是銀飾專柜,兩百元以任你挑選,以此類推,買三千元三百元的贈送。”
盛韜:“……”
孟聽雨其實知道盛韜是什麼心思,他在面前就是一張白紙,他心里想什麼都知道,但對這些珠寶首飾的確沒有興趣。曾經擁有過那麼多的名貴珠寶,怎麼可能會對這些品牌流水線飾品側目呢?所以讓選,真選不出,并不是說跟盛韜客氣,是真沒看得上的。
但盛韜的心意很寶貴。
拉著他到一邊,踮腳,他微微彎腰,在他耳邊聲道:“我覺得你沒必要買這些送你媽,你不知道你媽的喜好,我肯定也不知道。去年我爸出差給我媽買包,也是花了幾千塊,我媽本就不喜歡,都放在柜里落灰,后來我媽每次看到那個包都要念叨我爸。”
盛韜暈乎乎地。
只覺到的氣息縈繞在他耳畔,甜甜的。
就沒聽清楚在說什麼,他只會乖乖點頭,“好,好,我聽你的。”
等孟聽雨拉著盛韜走出珠寶店后,他才清醒過來,一臉茫然,“怎麼了?怎麼不繼續挑了?”
孟聽雨:“……”
傻子。
清了清嗓子,“我覺得給你媽買香水會更好,基本上也不會出錯。”
盛韜:……不是給我媽買啊……
這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最后,盛韜乖乖地跟著孟聽雨來了香水專柜,孟聽雨給盛母選了香家最經典的五號香水,盛韜只能退而求其次若無其事的讓孟聽雨又挑了一瓶喜歡的,孟聽雨便沒有拒絕,也算是皆大歡喜。
盛韜還是憾。
準備了一萬塊,結果也就花了兩千塊不到,很郁悶。
孟聽雨也知道他沒那麼高興。不愿意收首飾,一是沒看得上的,二是,跟盛韜還沒到那份上,他也還是跟父母手要錢的學生,幾千甚至上萬的首飾就很貴重了。
如果是真正的心都是十八歲,那肯定會幻想跟盛韜天長地久,就像當初幻想跟徐朝宗白頭到老一般。
可無論怎麼融到大學生群中,也無法改變其實比他們多出十幾年的人生經歷這件事,也因為如此,不管再跟任何人發展一段,都沒有信心能跟這個人在一起很長時間。這是人生常態,多人年輕時都認為能到天荒地老,實際上不出一兩年就一地、你恨我怨。
只能保證自己這一刻是喜歡他的,只要他們當下的這一份快樂就好,沒有必要提前考慮未來。
因為那樣很有可能面對一個窘境——未來還沒來,人就散了。
所以,該收的會收,無論是意還是禮,但不該收的,絕不會要。
*
徐朝宗是下午時分來了章家補課。
他來的時候,孟父孟母都在。孟章兩家關系極好,逢年過節都要一起過。他進次臥時,還聽到章父在憾,“聽雨今天怎麼沒來,上次推薦我幾部電視劇我都看完了。”
孟母輕哼:“說跟同學出去玩兒了。孩子越大就越往外跑,在家里吃一頓飯那都是稀客。”
孟麗珍哈哈大笑,“誰年輕時不是這樣,我那會兒也是,三天兩頭不回家,我哥挨家挨戶的找。”
徐朝宗幾不可察地蹙眉。
等他從章一鳴房間出來時,天已經黑了,冬天晝短夜長,六點左右夜籠罩。
孟父孟母已經走了,孟麗珍夾著手機在客廳翻找,“找到了,手機落在了沙發角里。放心,沒丟沒丟,要不這樣,明天我讓老章送過去?哥,不是我說你,你現在記也太差了,丟三落四的,難怪嫂子罵你!”
徐朝宗站在一邊,孟麗珍掛了電話后,見他出來,笑容滿面道:“下課了?小徐,我包了點餃子要不要嘗嘗?”
“不用,謝謝。”徐朝宗瞥向手里的手機,語氣自然而平緩,“孟姨,孟叔他們家住哪里?要是順路的話,我可以幫您把手機送過去。”他停頓了一下,似乎是為自己找借口,“最近氣溫低,路面結冰,我下午過來時見到街上有通事故,章叔才拿駕照上路沒多久,這幾天最好還是不要開車,畢竟不太安全。”
孟麗珍想想也是這個道理。
哥嫂也還沒退休,元旦假期跟丈夫工作也忙。
“小徐,我就是怕麻煩你。”仍舊遲疑。
徐朝宗臉上是恩的笑容,“您太客氣,您跟章叔都對我太過關照。”
他回學校,路上正好會經過孟聽雨家。
當然現在的他還不知道孟聽雨家在哪里,但他這個理由,孟麗珍是不會懷疑的。
徐朝宗現在說話都是半真半假。孟麗珍跟章父對他是非常關照,上個星期又給他加了時薪,還總是留他喝湯,每次還會送他一兜水果,于于理,他幫忙送一個手機這太正常,也很合理。
最后徐朝宗拿著孟父的手機以及地址離開。
等他來了孟家后,發現孟聽雨還沒回來,此時已經七點。即便從容如他,也難免坐立不安,找不到留下來的借口,只能在孟父孟母的目送下離開。
與此同時,孟聽雨跟盛韜在離家還有一公里左右時從計程車上下來。
這是盛韜要求的,他希能跟在一起久一點,再久一點。
走在冷冽的寒風中,孟聽雨只覺得臉上好像被鈍刀子刮一樣,燕市的冬天冷且干燥,晝夜溫差極大,一點兒都不想從計程車上下來散步啊!!偶爾盛韜的熱還有突發奇想,也會招架不住,就像現在,想到自己還要走起碼一公里,就為自己這張臉擔憂,要是吹出來高原紅,盛韜現在的九十分絕對要扣二十分!
走著走著,盛韜停了下來,鼓起勇氣,見周圍沒人,才手去的臉。
他有些詫異,“很冷麼?”
孟聽雨無奈了。
大哥你要不要看一下現在室外溫度有多低啊……
又不是他。
像盛韜這個年紀的男生就跟火爐一樣。
盛韜果斷地拉下羽絨服的拉鏈,要將自己的服披在上為取暖。孟聽雨趕忙制止,“別,你了羽絨服肯定冒。”
盛韜滿不在乎,“不會的,而且我每次冒睡一覺第二天就好了。”
“那也不行。”
“那……”寒風中,盛韜姿拔,渾都散發著年氣息,他也有這個年紀的躁不安,但更多時候,他在面前都是炙熱且包容,此刻,他的忐忑都看得到,他小心地問,“我抱你一下,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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