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安可希扶上手推車的那一刻,“凈雨”的心實際是有些忐忑的。
畢竟方才那個失誤,實在是有些明顯了……在有領主在場的況下,幾乎無視對方,這事放在任何一個投影上,都不算正常。
……但誰讓這個領主穿著人偶的服呢?往那兒一站,一句話不說,他一開始還真以為是個魔人偶來著。
“凈雨”垂下眼眸,盡可能地掩飾翻涌的緒。下手推車已被推,四周場景,開始往后退去。
車子是個小機人帶來的,現在負責推車的卻是那個領主。小機人帶著被他丟在電梯的防護服頭套,搖搖晃晃地跟在旁邊,至于一開始遇到的那個士,則在機人到來之前就已離開,說是要去替他“準備病房”。
說是這麼說,但到底是準備“病房”還是準備“牢房”,這個“凈雨”還真不敢確定。先前的失誤始終讓他惴惴不安——而這種惴惴,在他意識到后人將他推昏暗走廊的那一刻,攀至了頂峰。
無的走廊,唯一的源僅是邊小機人自帶的照明設備。借著微弱的線掃向兩邊,看到的只有空的房間。
怎麼看都不像是正常的領地。反而充滿了陷阱的氣息。
果然…...已經被看穿了嗎。
“凈雨”的瞬間悄悄繃,做好了隨時躍起的準備,只等后人停下腳步,就立刻向后發攻擊。
然而后人的腳步,卻始終沒有停下——不僅沒停,還時不時與他說兩句話。好像很擔心他失去意識。
這種態度,反而讓他有些糊涂了。
不知在這種無的區域走了多久,“凈雨”心頭疑竇也越來越重。在又轉過一個拐角后,明亮的燈卻忽然出現在他眼前,同一時間,他聽到后人如釋重負地開口:
“總算到了。還是建設區看著安心。稍等,我現在就帶你到‘病房’去。”
“凈雨”:“......"
他看看眼前亮著燈的走廊,又看看后大片的無區域,似是明白了什麼,微微張大了。
所以……剛才那一大片區域,并不是什麼陷阱,只是純粹沒有開發而已嗎?
那你們這領地沒開發的區域未免有些太大了吧?
“凈雨”還是頭一回遇到這種閑置荒地比建設用地還多的,一時不由有點懵。不過還是很快就控制住了表,癱在車上,弱弱地“嗯”了一聲。
安可希又寬一句,推著他繼續前行。“凈雨”趁機掃過兩邊的房間,越瞟,表卻越是微妙。
空的、空的、廁所、空的、廁所、廁所、空的……
為什麼哪怕在開發區都空這麼多房間?又為什麼會有這麼多廁所?
一路看下來,唯二兩個不是廁所的房間,竟是投影們的寢室——布置那個簡陋,以至于“凈雨”一開始還以為自己被推到了牢房。還奇怪為什麼牢房里會晾服。
然而即使到了寢室門口,后的領主依舊沒有停下腳步,而是繼續推著他前行。
直到來到一個獨立的小房間。
推門進去,四十平獨立空間。就布置著張沙發,和一個倒扣著的收納箱。
沙發皮都裂了,破舊得很。收納箱上放著杯水,看樣子是當桌子用的。
“行了。”安可希將人扶到沙發上,還拉過件服替他蓋上,“你這兩天就在這兒好好休息。等等會有人來幫你理傷口的。機械師的事我來心。你就不用管了。”
說完,帶上門,就出去了。
剩下“凈雨”一人,騰地坐起來,警覺地環顧一圈四周,檢查了下下的沙發,又仔細回憶了遍來時看到的場景。
旋即從服里出塊防符文石,悄悄擺在門口,又退回沙發上,拿出隨攜帶的紙筆,飛快地寫下兩行字:
【順利潛。】
【已得信任。】
嗯,在其他投影還在打地鋪的時候,自己已經睡上了沙發。他非常確定自己絕對沒有暴。
畢竟對一個連基礎開荒都沒完的領地而言,哪怕是個破沙發,估計都算奢侈品了。
“凈雨”自我肯定地點點頭,旋即又從懷中掏出張正方形的薄片,不住用手拉扯,直至將那薄片,抻了兩個掌大小的薄板。
隨即將那薄板平鋪在收納箱上,又拿出一枚傳送用符文石,和信紙一起放在了板上。
符文石微微發亮,下方的薄板亦隨之泛起微。跟著便見板上一道芒炸開,那張信紙,瞬間不見蹤影。
確認遞信功,“凈雨”立刻收起了所有工,又小心翼翼躺回沙發上,嫌棄地摳了下沙發上的裂,開始認真思考下一步的舉。
*
同一時間。
辦公室。
安可希睜開眼睛,對著面前的息流比了個“安心”的手勢:“他沒發現藏在沙發里的竊聽設備。”
“那就好。”息流似是松了口氣,“時間太了,在下還真擔心沒有藏好。”
藏在沙發中的竊聽設備,是從填星留下的東西里找到的。填星先前得了新機人,不釋手,熬夜蹲在倉庫里研究,從里面拆出不東西。其中正好有竊聽工,他見壞得不厲害,就順手給修了,放在倉庫的角落里,因為息流主管倉庫,還特意和他說了一聲。
息流留了心眼。這次在得到安可希暗示后,就立刻將那東西翻了出來,藏進了領地唯一的一個沙發里,又把那沙發,搬給了那個可惡的臥底。
……就是不知道那個竊聽能派多大用場。
“沒事。能聽到有用的東西是最好,沒用也不虧。”安可希道,“關鍵你挑的那個房間不錯,通風口的位置很好。”
靈視之眼正好可以藏在后面,起到一個監視的功能。
息流輕輕點了點頭,想到那個還假扮著凈雨的人,臉不覺一沉:“其他人那里,我已經打過了招呼。暫時不會出現在那惡徒面前。
“領主,接下去,我們怎麼辦?”
“在進一步搞清況前,別刺激那個冒牌貨。”安可希眸轉,很快就拿定了主意。
“凈雨的通訊可能在他手上,得想個辦法拿回來,在此之前,大家都不要使用通訊的公聊頻道,有事全部私聊。除你以外的其他人都盡量別和他打照面,也別名字。尤其是明燈,他演技最爛。其次,嗯……”
安可希說著,忽然蹙了眉。息流擔憂地看過來:“領主大人,是在擔心凈雨和填星先生的安危嗎?”
“都有吧。另外也有別的一些事……”安可希思索片刻,忽然道,“領地里面,現在有啥需要手完的活計沒有?倉庫清點之類的不算。”
“嗯,很多簡單工程,現在都是由魔人偶和小機人負責的。”息流面沉,倒是很快就跟上了安可希的思路,“何況,就算有,也涉及重要資源,不好讓那惡徒接手吧。”
“確實。不能被他清底細。”安可希點了點頭,面上卻又出幾分不甘心。片刻后,下定決心地一拍手掌:“我記得倉庫里面,是有一些木工基本工的,對吧?”
“是的。”息流偏了偏頭,“領主大人,您是打算……”
“等等派兩個魔人偶出去砍樹。能砍多砍多。”安可希有了主意,“削好的木塊都送到那臥底房間去,讓他去刨。
“啊?”息流愣了一下,“手嗎?”
“對啊,不然呢。”安可希理直氣壯,“占了我們的房間、睡了我們的沙發,以后還要吃我們的飯。讓他刨點木頭怎麼了。人工理,還能省點能源。
“對了,你記得先規劃好尺寸,那木頭到時候正好給你們做家。”
“原來如此。”息流恍然大悟地低頭,很快又意識到新的問題,“可領主,外面拖回來的木頭都有污染,應該要先在凈化花圃里放一陣吧?這時間上來不及啊。”
“放什麼放,意思意思腌個幾分鐘就差不多了。”安可希語氣篤定,“他是俘虜,懂嗎。我們絕不優待俘虜。”
俘虜……之前的定位不還是臥底嗎?
息流心涌起淡淡的困,不過很快便被了下去。又琢磨片刻,徹底了悟,角一彎,朝著安可希行了個標準的禮。
“多謝領主大人。在下完全明白該怎麼做了。”
“去吧。”安可希朝他揮了揮手,“送上門的勞力,不用跟他客氣。這兩天你費點心,多盯著那房間一些……”
“對了,幽老師這會兒在哪兒?幫我一下,我有事和他商量。”
*
幽老師得到領地進臥底的消息時,正躺在那張沙發上舒服地補覺。
為了招待臥底,被迫讓出自己心的沙發。這讓幽老師相當不開心。這點從他踏進辦公室時的氣場都能看出來——睡眠不足的怨氣都快凝了實質。
“幽老師,冷靜冷靜,咱不氣、不氣。”安可希一眼就看出他在為啥事不開心,當即道,“這幾天委屈你先到員工寢室躺躺。如果覺得不舒服的話,你把辦公室的被子抱去睡也是可以的。”
幽老師:“……”
“那還是算了。”幽老師自然不可能要安可希的被子,在“再苦不能苦領主”這件事上,他和其他人的態度非常一致;不過聽到安可希這麼說,他的臉還是明顯好轉很多。
“填星的事我聽說了。本以為需要幫你排解緒,沒想到一見面,反倒先被你哄上了。”幽老師嘆了口氣,站定在辦公桌前,視線一轉,注意到安可希拿在手里的一張紙,“這個是……?”
“勒索信。”安可希嘆息,“就是那臥底帶進來的。”
早在將假凈雨扶上手推車后,安可希就已經悄悄將這張紙從花圃里撿了回來。仔細一看,里面的容也是相當直白:
用通俗的話翻譯一下就是,你們領地的機械師已經落在我們手上了。不按照要求繳納贖金,就撕票。
“贖金?”幽老師蹙眉,“是指資嗎?”
“不止。”安可希打開勒索信,面無表地開口,“食、水、能源石、建材……除了這些必備的消耗品之外,他們還要洗機、電腦、手機、冰箱彩電……還有游戲機。”
說實話,要不是最后面跟著個游戲機,幾乎都要以為對面是拿著喇叭收廢品的了。
見幽老師出茫然的神,安可希主補上解釋:“這些都是我故鄉的東西。”
而且沒猜錯的話,應該都是可以通過“重夢舊日”這個特定的池子到的。記得易板就有不人到現實世界的設備后,會將實或者拆解圖拿出來易。
“還真是令人費解的需求。”幽老師抿了抿,注意到安可希的眼神,又一頓,“還沒完?”
“嗯。”安可希聳肩,“除了上面那些,他們還要經驗石。盡可能多的經驗石。”
“這個倒是可以理解。”幽老師微微點頭,“但不得不說,他們相當貪心。”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很有夢想了。”安可希撇了撇,將紙張放在了桌上。
幽老師沒有接話。頓了片刻,話鋒卻忽然一轉:
“如果我是填星或者凈雨的話,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回到你的后意識宮殿了。
“……”安可希知道他這話是什麼意思——投影在自簽證被破壞,或是被解除之后,是可以直接回歸領主的后意識空間的。
不過回歸之后,所有的實力培養將全部歸零。而且如果簽證是被破壞的,還很可能導致神方面的問題。
此外,這種回歸,也并不保證絕對能夠功——如果和領主的“聯系”太過薄弱,那麼投影也有可能無法回歸,而是直接失去人格和自我認知,以破碎靈魂的姿態重返“池子”。而當領主的后意識空間中沒有空位時,這種事發生的概率就是百分之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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