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宿主，你明明可以直接搶，還給了他一顆定風丹。”

　三十萬上品靈石的價格一出來，不可一世的霍三沉默了。

　不知是不是錯覺，林子里鳥不了，風不刮了，好像整個世界都倒了一口冷氣。

　這價格顯然大大超出了霍三的預算。

　他的大鼻孔劇烈地一翕一張，呈現出心劇烈的掙扎。

　“你當我冤大頭呢！”他冷笑道。

　戚靈靈：“贗品賣三萬，真品三十萬算貴嗎？這價格已經很公道了。”

　霍三陷沉思，這話好像沒病，但又有種說不出的不對勁。

　戚靈靈一哂。

　霍三惱怒：“你笑什麼？！”

　戚靈靈：“我笑有人舍得花三萬塊買顆贗品，看見真品反倒摳摳搜搜。”

　霍三從小錦玉食、一擲千金，行走江湖誰不說一聲霍三闊氣？他長那麼大就和“摳摳搜搜”不沾邊！

　但是那人的話又似乎有那麼點道理——三萬塊已經花了，要是現在停手，那三萬塊豈不是打了水漂。

　這次他來羅浮拜師，大哥說過不計代價，只許功不許失敗。

　他們霍家雖然有錢，但是和那些世家大族比，總是低了那麼一頭，說到底，就是因為他們家在正道大宗里沒人，沒有同門關系，就沒有人脈。

　能不能通過問道天階，沒人比他自己更清楚了，要是就這樣灰溜溜地回去，一定被他大哥人腦子打出狗腦子。

　他還在盤算，戚靈靈輕輕一笑：“嫌貴就算了，買得起的人多的是。”一副早知如此的樣子。

　說完轉又要走。

　這句話極大地刺激了霍三的自尊心和勝負，他冷笑一聲：“不就是三十萬麼，小爺養這只靈貂，一年喂的靈石也不止這個數！”

　戚靈靈：“……”那您一年到頭可是吃了不屎啊。

　這三十萬的價錢不是隨便開的，而是評估了霍三的財力之后才定的——書里提到過霍大爺為主打造了一件珍稀的護法“玄冰瓔珞”，造價三百萬上品靈石。

　霍三不如他掌家的大哥那麼有錢，但是出三十萬上個學應該還能承得起。

　果然，霍三從乾坤袋中出一把玉簡，有青有紫有白。

　玉簡就相當于修仙界的大額支票，紫每支十萬上品靈石，青五萬，白一萬。

　他從里面數出三十萬，卻沒有到戚靈靈手里，警覺道：“一手錢一手貨。”

　戚靈靈從乾坤袋里拿出一個小玉盒。

　霍三眼底閃過一抹貪婪之，但他還沒來得及，就看見指間夾著張符箓，金閃閃猶如金箔——上品靈符。

　霍三冷靜下來，熄了打劫的心，對方有上品靈符護，不一定打得過且不說，萬一鬧出靜把羅浮的人招來，他的試煉資格可就沒了。

　不就是三十萬嘛。

　戚靈靈打開盒蓋，出里面的定風丹，圓潤剔的丹丸閃著瑩藍芒，四周云氣繚繞，寶把幽暗樹林照亮了一角。

　對比之下，三萬靈石買來那顆簡直一眼假。

　霍三被騙過一次，吃一塹長一智，長了點心眼：“我怎麼知道你這顆就是真的？”

　戚靈靈：“我的考號就在你后面，如果藥是假的，你來找我退錢不就行了。”

　霍三一想也是，冷哼了一聲：“你最好不是騙子！不然小爺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說完轉便要走，戚靈靈住他：“等等，還有服藥須知沒告訴你呢。”

　霍三狐疑地停住腳步：“什麼？”

　戚靈靈三言兩語概括了一下，霍三聽完然大怒：“你騙鬼呢！吃顆丹藥哪有這種規矩！”

　戚靈靈：“你恐怕沒接過真正高端大氣上檔次的靈丹吧？”

　霍三一噎，超品靈丹有價無市，可遇不可求，以他在霍家的地位，一品二品的可以一把一把吃，超品的就不到他了。

　戚靈靈接著忽悠：“真正高端的靈丹服用時都有一套儀式的。像這顆定風丹，是專門克制羅浮問道天階陣法的，這麼厲害的丹藥怎麼能沒有一套儀式？”

　霍三被一忽悠，心里有點搖：“可是這種儀式也太離譜了！”

　戚靈靈不不慢道：“我問你，問道天階是誰鑿的？”

　霍三心里咯噔一下，這天階早在羅浮分裂七仙門以前，就已經存在了數千年，據說是羅浮道祖親手一級一級鑿出來的。

　戚靈靈又問：“羅浮道祖如今在哪里？”

　不等霍三想明白，又繼續道：“道祖化萬法，化作靈氣澤被蒼生，世界上的一木一石，都沾了他的靈氣，何況是他自己鑿的臺階呢？”

　其實這些是在《五域九州小百科》的基礎上添油加醋造出來的，半真半假，也很難考證。

　“你用違規手段進羅浮，老祖在天有靈怎麼會高興？”接著說。

　霍三本來就沒多腦子，被一通忽悠，更混了。

　戚靈靈：“所以服用定風丹，冒犯老祖親手鑿的問心階，就要虔心認罪，先罰了自己，老祖一看孺子可教，可不就不好意思再收拾你了嗎？所以你進行儀式的時候千萬要誠心，不要手下留，不然就是糊弄老祖。”

　霍三仍舊有些遲疑，可是大庭廣眾之下……實在太丟人了。

　戚靈靈：“當然，這儀式做不做隨你，說不定老人家心好不計較……不過萬一他心不好，通不過試煉還算小事，好歹人沒事……”

　霍三心尖一，坊間有不關于那位道祖的傳聞，聽說他生前脾氣古怪，手段狠辣，不是個好相與的。

　大哥說，男人要大事，就得對自己夠狠。

　“行了，廢話，小爺我知道了。”

　……

　戚靈靈到達問道天階前時，階前已經排起長隊，十來個穿青道服的羅浮執事四巡視，維持秩序。

　天階一萬級，石一片空茫無際的湖泊，白玉臺階順著山勢蜿蜒上行，直達云霄。天階盡頭是閃著金的“天門”，羅浮山真正的口。

　歷屆門試煉，問道天階都是最嚴的一道關卡，三千考生中能通過這一關的不到兩百人。

　考生們都在做最后的準備，有臨時抱佛腳念清心訣的，有盤打坐的，還有焚香燒符、吞服丹藥的，有用沒用先不說，至能求個心理安。

　半空中傳來一聲清脆又悠遠的玉磬聲，考生們如臨大敵，瞬間安靜下來。

　“時辰到，”一個穿羅浮道袍的執事踏云飛至半空，“請諸位道友澄心靜氣，依序登問道天階。”

　話音剛落，又是兩聲磬響，排在前面的考生陸陸續續往天階上爬去。

　不出半分鐘，只聽階上傳來一聲慘，一個穿黃道袍的修士被一看不見的力量掀下天階，如同一片枯葉栽半空中打了兩個旋，接著“撲通”一聲頭朝下栽進了湖里，激起一片水花。

　沒等眾人回過神來，又是“撲通撲通”幾聲，不斷有人從天階上滾落下來，下餃子似地掉進湖里。

　考生們頓時變了臉，都知道問道天階難過，卻沒想到那麼多人連一時半刻都撐不過。

　再看那些還在堅持往上爬的考生，一個個佝僂著背，艱難地拖著腳步往上爬，有的甚至干脆跪倒下來，手腳并用地往上爬，不時有人發出聲聲慘，不知道在天階上遭遇了什麼。

　戚靈靈著哪些痛苦扭曲的肢，莫名有些不舒服，這幅畫面，與其說是求仙問道的人中龍，倒更像是一只只掙扎求生的螻蟻。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掉進湖里的人不計其數，比起剛上天階就掉下來的，更慘的是辛辛苦苦爬了幾千上萬階，快爬到頂點卻功虧一簣的。

　且不說心如何，這麼高的地方掉下來也是夠嗆，饒是修仙之人強壯，也不乏有人傷筋骨。

　偶爾也有幾個幸運兒通過天階考驗，爬到頂點，消失在金的“天門”中，就像鯉魚躍過了龍門。

　每每有人通過考驗，人群中就發出一陣摻雜著羨慕嫉妒恨的歡呼。

　系統越看芯里越沒底：“宿主，這關這麼難，可怎麼過啊？”

　據它所知，宿主可是半點道心也沒有。

　“要不然，趁著霍三還沒上臺階，把定風丹贖回來吧？”

　戚靈靈卻是有竹：“放心，不過一場考試而已。”

　從小到大，就沒在考試里輸過。

　說話間，隊伍不斷向前移，昨天戚靈靈幫過的那個孩也上了天階，寒酸的背影在一眾錦華服的修士中格外刺眼。

　霍三就排在后面，從鼻子里發出一聲輕蔑的笑聲，胳膊上的燙頭貂：“看那鄉佬爬不了三級臺階就得滾下來。”

　可是事與愿違，那孩拄著的破鐵劍，躬著，一步一步地向上爬，雖然速度并不快，但腳步很穩。

　終于到霍三。

　他走過通往第一級臺階的浮橋，在階前站定，默念“真男人，就要對自己狠一點”，然后深吸一口氣，從乾坤袋里取出定風丹一口悶了下去。

　出人意料的是，他沒有往臺階上爬，卻雙膝一彎，“撲通”跪了下來，“咚咚咚”地磕起響頭來。

　眾人面面相覷。

　“這是在干嘛？”

　“我記得他，是那個霍家三公子嗎？”

　“難道是被雷劈傻了？”

　“被雷劈的不是他的貂麼？”

　沒等眾人討論出個結果，霍三已經連著磕了九個響頭，他直起子。

　眾人都以為他終于要站起來開始爬天階，誰知他抬起手就是“啪”一記響亮的耳甩在自己臉上。

　接著是第二記，第三記，掌風凌厲，掌掌到，聽著都疼。

　霍三像是被人下了蠱，一邊猛力地扇臉，一邊痛罵：“我霍震雷是禽”、 “我霍震雷豬狗不如”、“我霍震雷天天吃屎”、“我霍震雷不配活著”……

　連戚靈靈都忍不住佩服，只是讓霍三自打臉，沒想到他做那麼絕。

　是個狼人。

　足足扇了九九八十一下，霍三本來還算英俊的臉腫了豬頭。

　他這才站起，在眾人驚悚的目中爬上天階，一路健步如飛、如履平地。

　排在他后面的人都沉默了。

　“難道……”

　“這就是通過問道天階的訣？”

　“太狠了……”

　“要不兄臺也試試？”

　“不了不了……”不是不想，可是沒有十年腦栓真的做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