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祭斬蛇’劍法,男有別。
男男組合,有套男男的劍法。
男組合,另有一套男的劍法。
薛妖自然也知曉默契十足很重要,他跟從師父練武數年,這套男男劍法也配合過數次,默契毫無疑問是有的。可對象是趙玉珠……
從未與在一起合練過,何來默契?
可詭異的是,薛妖持劍上前,隨意擺出一套姿勢,趙玉珠居然都能默契到完!
譬如,薛妖剛出雙臂,趙玉珠就一躍而上,配合他完攔腰抱起的招式,勾住他脖頸也十分自然,宛若兩人私下里做過多次似的。
又譬如,薛妖剛往地上一滾,趙玉珠立馬一個飛撲下去,擺蓋上薛妖的大氅,長發掃過薛妖膛,撐起的四肢將薛妖籠罩在自己下,亭亭如蓋。
……
兩人一招一式流暢自然,合默契。
就是,很多作都有些煞人……
看得一旁的陳南紅了臉。
一把白胡子的郭達則“嘖嘖”出聲,好徒弟,這是背著他不僅將招式傳給了“未婚妻”,還一有時間就練習啊,要不兩人怎會如此嫻?
虧得他寶貝兒郭泗芳不在啊,要不還不得灌下一大缸酸醋呀,得生生醋死喲。
沒眼看,當真是沒眼看喲。
郭達老人家捂住雙眼,只微微張開手指,從指間看進度。
谷中昌看得目碎裂——
怎麼會?怎麼可能?
趙玉珠偏就能做到極致,短時間與薛妖解鎖一個又一個招式,流暢自然,一氣呵。
最后,兩人雙劍合璧,功斬下毒蛇王頭顱。
功用劍擊出火花,將兩人灑落的鮮燃燒,焚盡毒蛇王尸。
蛇王一死,小蛇們也盡數散盡,各自找冬眠去。
一結束,薛妖忍不住看向并肩作戰的趙玉珠,明明是初次合作,卻默契非凡,似乎對他的出招習慣了如指掌。
就像一個謎,將他平靜的心湖炸出了一圈圈漣漪。
不過,薛妖是個稱職的頭兒,心中激,面上卻毫不顯,漆黑雙眸只定定看了趙玉珠幾眼,很快將重心轉移到公務上,思路清晰地給手下連下好幾道命令。
陳南早已帶人圍剿上黑蒙面人。
黑人傷了右胳膊改用左胳膊提劍,戰斗力明顯下降,眼見不敵,索溜走。
薛妖親自去追。
一個武藝本就更甚一籌,一個傷了右臂哪能是對手。
很快,薛妖一腳踹飛黑人,重重踏上黑人口直碾得他吐,再一把揭下面上黑巾。
薛妖黑眸森冷:“果然是你,副千戶谷中昌。為了往上爬,你還真是喪心病狂,什麼陷害同僚的-毒手段都敢使?”
連上峰都不放過?
谷中昌排除異己的狠辣手段,薛妖早有耳聞。
收拾谷中昌,是遲早的事。
只是未料到,初次會面,便接二連三地收拾他。
“呸,我不過是有個蠢妹妹,而你命好,攤上個厲害能干的未婚妻。否則,今日死的必是你!”谷中昌猙獰著臉,滿是不服氣。
薛妖沒接話。
今日這一戰,趙玉珠確實很給力,沒有,他會不會死不知道,他的手下鐵定活不下幾個。
“薛妖,你也不過是靠人上位的飯男。以前靠岳父可憐你,現在靠未婚妻匡扶你,你何時有真正靠過自己?”谷中昌滿的惡毒。
谷中昌善于悉人,知道薛妖這類草出的人,哪怕爬上高位,骨子里也是敏又自卑。
最不了被人當眾指責靠岳家,靠人,吃飯。
果然,有人被激怒了!
“啪”的一下,谷中昌狠狠挨了一耳!
卻不是薛妖賞的。
而是奔來的趙玉珠,一掌狠狠扇了下去。
“谷中昌,你以為人人似你?岳父接濟才湊夠盤纏上京趕考,進了錦衛有了,不思回報岳父,反而殺妻抄了岳父的家,轉頭另娶小妻,只為了掩飾你曾經的窮困潦倒?”
趙玉珠如數家珍,谷中昌面皮發抖。
這是他最不堪的過往,也是他近年極力掩蓋的過去。
“你自己狼心狗肺,便以為人人都卑劣如你?我未婚夫風霽月,堂堂正正,剛正不阿,品貌非凡!是世間有的頂天立地的男兒!竟遭你一張臭胡誹謗?”
趙玉珠又是伶伶俐俐一掌狠扇下去。
過于激,扇得手疼,趙玉珠索從地上撿來一塊手掌寬的木板,用力向谷中昌的臭。
每激地夸耀薛妖一句,便憤怒地掌谷中昌一下。
將薛妖從“一正氣”、“滴水之恩涌泉相報”,“重重義、能為兄弟兩肋刀”,夸到“有勇有謀”、“學富五車”、“面如冠玉”、“翩翩君子”……
總之,搜腸刮肚,趙玉珠將薛妖里里外外贊了個遍。
姍姍來遲的陳南等人,完全不知前因,只聽得趙玉珠將自個未婚夫夸了個天上有,地下無。
那些個飽含盛譽的用詞啊,聽得陳南他們一個個心肝都了,羨慕死了頭兒有這樣仰慕他的未婚妻!
心頭仰慕便罷了,還甜會表達哇!
哎喲喲,郭達則是后悔追來了,捂住耳朵不忍再聽啊。一直以為他兒郭泗芳夠會吹噓、夸耀薛妖了,原來與趙玉珠一比,完全……不夠甜啊。
這就難怪,薛妖被趙玉珠搶去嘍。
趙玉珠卻是心頭清清楚楚記得,上一世,谷中昌也是各種貶低、誹謗薛妖,從世到婚事,怎麼直人肺管子怎麼來。
偏生上一世,薛妖晉升慢些,只是個副千戶,要在谷中昌這個上峰手下討生活。
在頂頭上司的惡意中傷下,帶了全城的奚落和嘲諷,也虧得薛妖心里強大才沒抑郁。
趙玉珠念及上一世,氣憤不過,才會狠狠給薛妖掰回一局的。
眼可見地看到谷中昌兩片腫起老高,紅通通的香腸了,趙玉珠才解氣地丟下木板,拍拍小手站直了腰。
待看清后圍了多“聽墻角”的人,尤其看清陳南等人眼底的艷羨,面上明顯不正常的紅,趙玉珠才小心肝跳一下。
后知后覺,方才好似夸得……太過火了。
簡直一副迷妹的架勢。
他不會也誤會了吧?
鼓起勇氣抬眸看向薛妖……
算了,沒勇氣看了,兩人本就是假未婚夫妻,被膩膩歪歪唱了這麼一出,薛妖怕是要尬得原地升天了。
趙玉珠麻溜低下小腦袋,火速開圍觀的人群溜走。
陳南倒是大著膽子瞅了頭兒一眼,只見頭兒面頰上似有兩團薄薄的紅暈,自打與趙玉珠雙劍合璧親熱了那麼一通,便一直在那未散。
“杵在這作甚?”薛妖見諸多手下黏在這不,該干的活兒不干,挨個兒瞪去。
陳南帶上兄弟們火速撤,一個個心中了然,任誰被聽去了膩歪墻角,都不樂意嘛。
他們懂,他們懂,麻溜撤。
被打得牙齒掉了好幾顆的谷中昌,開始打心眼里羨慕薛妖,羨慕他擁有趙玉珠這麼個以他為傲的未婚妻。
谷中昌吐出一顆牙,伏在雪地上息,暗暗地想,若他當年的發妻也能像趙玉珠這般,奉他為天地間最偉岸的英雄,不日日挖苦他靠岳家發家,他何至于怒極了,引得錦衛抄了岳父一家?
害得他落下個負心薄幸,恩將仇報之名!
他命運不濟,沒遇到趙玉珠這樣的好人啊!
~
抓了谷中昌兄妹及其余孽。
突然,冬日里降下一個霹靂,竟詭異地烏云布起來,遇上了百年難遇的冬雨。
來時的馬匹全被毒蛇咬死,僅靠雙行走,通宵達旦也回不了城。嚴寒冬日里淋雨挨凍,可不是鬧著玩的。
薛妖記得不遠有一座狩獵用的小木屋,帶上眾人先去小木屋避雨。
薛妖先撕下一條布,簡單給師父郭達包扎肩膀止住,親自背上師父前往。
陳南等人則攙扶傷的弟兄。
一堆男人里,唯有趙玉珠一個子,似乎為了避嫌,磨磨蹭蹭吊在隊尾。
薛妖瞥一眼,沒管。
趙玉珠卻心頭一跳,生怕薛妖詢問先頭的事,譬如武功,又譬如那些贊之詞,心中有鬼怕見他。
后來,山風愈發猛烈,趙玉珠裳破損似是抵擋不住寒氣,腳步越放越緩,與隊伍拉得越來越遠。
兩刻鐘后,一行人抵達小木屋。
屋里有人,一個年邁的獵戶和他家小孫,陡然見一群錦衛上門,嚇得險些尿了。
薛妖很是禮貌,只說刮大風借宿一晚,老獵戶戰戰兢兢開了柵欄門。
薛妖小心翼翼將郭達背進廂房的小木床上,掏出紗布、藥,給師父重新清理好傷口,撒上藥包扎好。
獵戶家的孫,正當妙齡,本是懼怕極了窮兇極惡、不就殺人的錦衛,眼下見薛妖一臉正氣,他的一眾手下也很守規矩,慢慢地放下心來,還好心地端來一盆炭火和一壺熱開水。
“大人,來一碗熱開水,子能暖和起來。”用瓷海碗奉上一碗熱水。
抬眸,一眼面冷英俊的薛妖,又垂下眼睫等著。
薛妖沒搭理。
微微有些窘迫。
一把年紀的郭達,都皺紋滿臉、滿頭白發了,什麼樣的子沒見過?見這面發春,扯著白胡子嗤道:
“呆一邊去,別無事獻殷勤,我這徒兒有未婚妻了。”
便是沒未婚妻,也還有他寶貝兒郭泗芳候著呢,得到一個鄉野村麼?
愈發窘迫,面頰唰的一下紅猴屁,捧著碗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薛妖無聲接過手中水碗,孝敬給肩頭了重傷的師父喝,一眼沒瞥。
老獵戶在院中聽到靜,忙奔進來斥退孫,不住地給薛妖磕頭賠罪。
委屈得紅了眼眶,回到自個屋里坐在床沿生悶氣,只是遞了碗熱水,又沒干什麼。
老獵戶跟進孫屋里,低聲繼續罵:“錦衛也是你能惹得起的?一個不慎,咱們爺孫都得掉腦袋!好好待你屋里,不許再出去丟人!”
說罷,老獵戶將孫門從外頭落鎖。
既是阻止孫出門,也是防止心懷不軌的男人進門。這年頭,被錦衛糟蹋的窮苦還嗎?
雖說來的這一隊錦衛看著很守規矩,像是紀律嚴明的,尤其他們頭兒更是一正氣、禮貌有加,與尋常錦衛迥然不同,老獵戶還是不由自主憂心自己頗有三分姿的孫。
尤其今日狂風大作,烏云漫天,竟要遇上百年難得一遇的冬雨,天象如此怪異,可不是吉兆。
老獵戶愈發不敢輕視,生怕自家遭了禍事。
薛妖今日也了小傷,正坐在火盆邊給自己上藥。
突然,陳南急來報:“頭兒,不好了,趙小姐不見了。”
薛妖沒當回事:“這等小事也來報?走得慢掉了隊,派人去接便是。”
陳南低頭,小聲提醒:“趙小姐今日也了傷,就怕暈厥在路上了。咱們的人都是男的……”
薛妖也不知想到了什麼畫面,上藥的手明顯一頓。
是了,趙玉珠生了一張任何男人都無法忽視的臉,不違心的說,材曲線也很曼妙,若真癱在地上不省人事,誰能保證尋到的那些手下……不起邪念。
薛妖一陣頭疼,沖陳南招手:“你來!”
陳南跪在地上,火速給薛妖手臂上好藥,包扎好。
隨后,薛妖向老獵戶討要了兩件蓑和一匹馬,跳上馬背就沿來路去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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