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時歡惡向膽邊生，抓起枕頭就朝他胡打一通。

祝長君沒躲，任打，疼倒是不疼，就是有點狼狽。一紫袍服，平日站在朝堂上都要震懾他人三分的祝丞相，此時被打得發冠歪斜。

見還不肯罷休，于是，連人帶枕頭一起抱住，“夫人，我錯了你就原諒我吧”

打又打不過他，掙也掙不開，罵也罵不走，最后，顧時歡是氣哭的。

沒想到自己嫁了這麼個賴皮的混蛋

委屈上來，哭得嗚嗚哇哇毫無形象，期間還了鼻子，蹭了蹭他袍，祝長君默默忍著。

一來不知如何哄哭泣的人，二來自己有些愣怔，這還是他第一次見顧時歡在他面前哭。這人倔強，每次在他面前都不肯服輸，何況是要在他面前流淚，更是不可能。

沒想到，今兒卻哭得這般傷心，回想起昨夜自己做的混賬事，心里也疚起來，手掌輕輕拍打瘦弱的脊背，無聲安。

顧時歡不買賬，扭著子不讓拍，哭得差不多了，才甕聲甕氣的說道：“你死了這條心吧，我不會跟你回去”

“我今日過來不是讓你跟我回去的。”

顧時歡詫異，抬頭看他，“那你來做什麼”

“道歉。”

“那好，我收到了，你走吧。”

“那你原諒我了沒”

“哪有這樣霸道的你道歉就非得讓別人原諒丞相了不起啊。”

祝長君都被他逗樂了，低聲道：“是，丞相了不起，你原不原諒不原諒我明日還來。”

顧時歡生氣，“不原諒，你也不許來”

“那你要如何才肯回去”

祝長君摟著，不經意間瞥見床角擱著一摞話本子。

“......”

這整日都看些什麼七八糟的

他忍了忍，說道：“你若肯回，我可以答應你一個要求，只要不俞越，什麼都行。”

這可是祝丞相的金口玉言，多人求都求不來這麼個條件，然而顧時歡想都沒想就“唔”了聲，說道：“我想在家里住久些，還不想回去。”

顧時歡也清楚，想常住在娘家是不可能的，偶爾鬧脾氣跑回來賴著還好，可若想長期住，別說祝長君不答應，阿娘也不會同意，畢竟已經嫁人了。所以，他既然開口問，那就趁機提了這麼個要求。

祝長君也好說話，很快就點頭同意，“行，過些日子我再來接你，不過......”

“不過什麼”

“這種話本子不許再看”他手把那些話本子沒收。

顧時歡兀自默默生氣，直到他走后，吃到喜歡的栗子糕才又心好起來些。

......

祝長君回到府中，先是把那件被顧時歡蹭得鼻涕口水滿懷的袍換下來，隨后去書房練字。

不一會兒聽到外頭有說話聲，他皺眉，自己練字時最不喜歡有人打擾，“外頭何人”

祝全趕進來，“是老夫人邊的素荷，說是來給大爺量要做新。”

祝長君每個季節的新都是由元安堂那邊安排的，現下已是秋季，得著手準備些冬了，他點頭，“讓進來吧。”

素荷是一個人來的，一淺黃長，腰肢束得的，襟口間繡了躲荷花，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襟口有些低，那荷花堪堪罩在飽滿的脯上，鮮亮得格外顯眼。手中捧著一把布尺，笑意盈盈的進來請安，“大爺安好”

祝長君練字頭也沒抬，只“嗯”了一聲。

素荷緩緩走到他后，如往常一樣為他量，先是肩背，隨后是臂長。

“大爺，勞煩您抬下胳膊。”語氣輕，若是細細聽，還帶了些。

祝長君索丟下筆，雙手直給量，但卻不是量手臂，而是將布尺從后穿過他前，量圍。這樣一來，仿佛從后抱住他般，兩人靠得極近。

往常量是兩個婢一起，一人在前頭遞布尺，一人在后頭接，皆離得較遠。而此刻，素荷靠得如此近，讓他很不自在，便問道：“兩個月前不是才量過麼怎的還需再量”

素荷輕輕的笑著說道：“大爺有所不知，做秋與做冬是不一樣的，得重新量一遍才準。”

祝長君不懂這些，于是站著任由作，但上的香氣太濃，讓他蹙眉不悅，“太香了”

“什麼”素荷聽不大清楚。

“你上的香太重，府里頭何時給下人配著香了”

他語氣比平常冷了幾分，很明顯，不滿意下人們壞規矩。往常素荷在穿打扮上俞越，他沒注意看，也就沒發覺什麼，可這香氣不用看也能聞得到。

素荷咬，心里難，來之前特地往上灑了香，這還是花了二兩銀錢托人在玉閣買的，那些大戶人家的小姐也是用的這種呢，最是好聞，怎的他就......

再有，那句“下人”讓臉上難堪，雖然自己的確是下人的份沒錯，可自己在老夫人邊最是有臉面，那些下人的活兒基本上都沒讓做過，反而也是有人服侍。以其說是丫鬟，倒更像個小姐。

況且，素荷想著，反正遲早有一天是大爺的人，心底早已把自己當大爺屋里的人，也早已將自己當半個小主子。可沒想到，從頭到尾，大爺都只把當下人看待。

心里想得多，手里的作就慢了起來，直到祝長君催促“好了沒”，才趕收拾心思，仔細量。

其實這些尺寸量不量都記于心，因此，草草應付了下便心事重重的走了。

在路上遇見祝長纓，又趕笑臉迎上去，“小姐安好”

“素荷姐姐是從我哥哥那回來的”

“正是，適才去給大爺量呢。”

“那我哥哥這會兒在忙什麼”祝長纓有事找他，若是忙庶務，就先不去打擾。

“大爺正在練字呢，想必這會兒是有空的，小姐快去吧。”

等祝長纓走遠，素荷回頭看了片刻，祝長纓錦緞紅菱，珠圍翠繞，那才是真正的大戶人家的小姐做派。

素荷心羨慕，暗暗攥手指，總有一天，也會為這府里的主人

......

才打發走丫鬟，又迎來了自家妹妹，祝長君問：“何事”

他平日積威甚重，這簡單的一句話都讓祝長纓心里發憷，但有許多疑不得解，便壯著膽子來問。

“哥哥今日去大長公主府了”

“去了。”

“那嫂嫂何時回來”

“你何時與這般要好了才一日不見就來相問。”

祝長纓坐下來，思忖了片刻，說道：“哥哥，你有沒有發現嫂嫂有些不對勁”

這話令祝長君來了興致，“怎麼，你發現了什麼”

其實他也察覺到了，只是沒怎麼花心思在后宅婦人上，也就沒想那麼多。

“哥哥，正如你所說，我往常與嫂嫂十天半個月都說不上一句話呢，可昨日嫂嫂卻對我極其熱，而且，出門上街對許多事都很新奇，可那些以前也是見過的，卻還是反復問是何作何用。再有......”

祝長纓猶豫了下，“再有我們在酒樓吃飯時遇見了劉世子。”有些忐忑，不知哥哥會不會因私下見未婚夫君而責備不矜持。

但祝長君示意繼續說下去。

“可嫂嫂的反應很奇怪，竟然不認得劉世子，但年前還與我說過在宴會上見過劉世子，還夸他作詩作得好呢。怎的，才隔不到一年就不記得了”

“哥哥，你說......嫂嫂是不是......這里有問題”指了指腦袋。

祝長君沒接話，只那修長的手指在茶幾上不不慢的敲著，發出“篤、篤”的聲音。

連想起近日來顧時歡各種反常的舉，他忽而恍然大悟，薄微勾，三分玩味，“原來如此麼”

作者有話要說： 祝.坑蒙拐騙.君上線了，從此各種坑騙媳婦各種“欺負”，為日后的火葬場打下了堅實的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