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能這樣？”章年沒忍住, 直接開口道：“你就因為他那張臉，就要跟他結婚？”

　章年眼睛里就寫著“你瘋了嗎”四個大字，他到匪夷所思，但凡章漾給個別的什麼說法, 他也就信了, 可眼下聽著耳邊這麼理直氣壯的“我看上他臉”的話, 章年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見過男人見起意的, 哪里能想到有朝一日, 他的雙胞胎姐姐也能這樣, 居然對一個男人見起意，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同季行止。

　章漾點頭, “不行嗎？”

　章年：“……”

　這需要問嗎？這怎麼行的？

　可章漾打了個哈欠, 從凳子上站起來就要推著他出去, “我困了，先睡會兒。”這模樣，顯然是不想再跟章年探討關于季行止的事。

　章年沒辦法, 只好轉下樓。

　章漾是擔心再被章年追問兩句出破綻, 和季行止商量好是一回事，但要是被家里知道，可不好代。

　等到外頭的夕將樹影投撒在章漾床頭時, 這才從床上醒來。下午哄騙章年離開的借口說要午休, 沒想到躺在床上, 真還睡著了。

　睡覺之前沒有拉窗簾，只有一層薄紗在窗戶。

　田格的玻璃窗沒有關嚴實，外面的晚風吹了進來, 將白紗吹得在半空中飛舞, 連帶著天花板上的三葉吊扇也被吹得“吱呀”轉。

　章漾睜著眼睛醒神, 當樓下傳來幾道有些陌生的聲音時，這才從床上擁著被子坐了起來。

　章漾本不想理會，沒想到很快就聽見了章年的聲音，干脆站起來，朝著窗口走去。

　樓下院子里站著章年和一群跟他年紀相仿的年輕人，章年臉看起來有些不大好。

　陳思南用肩懟了懟好友，“你這又沒輸，怎麼還悶悶不樂？”

　今天下午，章年沖到季家找季行止比槍，兩人直接去了擊場，這消息一出，可把大院里悉的人興壞了。

　可不論是季行止還是章漾，兩人都沒有出丁點關于娃娃親的事，這可讓一干人抓心撓肺。當章年今天下午去找季行止時，所有人都在看好戲。

　季行止是什麼人？自從進了軍部，狂掃各大軍事比賽獎項。章年雖說不專攻能，但也絕對不差。兩人去擊場比拼，那還能為什麼？當然是為章漾。

　“沒有贏，就是輸。”章年說。

　別人看不出來，但他怎麼會不知道季行止最后一槍，分明就是讓了自己，這才有了平局。

　一個前面每一槍都十環的人，最后一槍只打了七環，誰信？

　不過這對他來說不是最要命的，不論是季行止還是他，都知道他擰別扭是為什麼。季行止只用了一句話，就讓他不戰而敗。

　“上次籃球場，別忘了你說答應我一件事。”

　“也不是什麼大事，我和你姐之間的事，別手。”

　季行止在跟他錯時，就說了這兩句話。

　章年額上青筋兀自凸起，那雙垂放在軍中線的手不自覺握了拳頭。他怎麼都沒有想到自己當初想要用來牽制季行止的條件，最后反而了對方來牽制他的尚方寶劍。

　他不是什麼市井潑皮無賴，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他承諾過的事，當然不會否認。但季行止提出來的要求，簡直就是拿著一把小劍，在他心頭扎窟窿。他向來不管旁人的事，只有放不下自己的一母同胞的姐姐，但現在卻不被季行止要求不能再手。

　陳思南跟他從小一同長大，對章年很了解。章師長在

　部隊的名頭的確響亮，但名頭響，對家里而言并沒什麼作用。從小章年就一個人孤零零地住在大房子里，章師長時常忙得一周也不見人影，唯一能讓章年到安心和溫暖的，就是來自章漾的電話。

　或許是雙胞胎的應，章漾的電話總能在章年心最低沉的時候打過來。

　章漾在章年心里，分量可不只是一般的家人。

　如今章漾好不容易回國，還沒在家呆兩天，就要為別人家的新婦，對方還是他一直不放心的季行止，章年心里不得勁也是正常。

　“章年。”

　就在陳思南想著應該怎麼安自己好兄弟時，這時候從樓上傳來一道輕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路。

　章年在這時候跟他一起抬頭，看著窗邊站著的人，眼神微閃。

　“姐。”在外面，章年還是很愿意滿足章漾喜歡當姐姐的派頭，他老老實實了一聲。

　陳思南也跟著抬頭，這還是第一次見到章漾本人，他先前只聽了大院里見過章漾的人的描述，當看清楚窗邊站著的人時，他心里微，沒想到真人如此姝麗。隨后，陳思南就垂下了目。

　章漾才睡醒起來，長發散漫落在肩頭，穿著松垮的睡，外面套著一件外袍。烏黑的發映襯著雪白的，彩對比強烈，沖擊視覺。

　章漾頷首，“你朋友？”目在陳思南上輕輕一掃而過。

　章年“嗯”了聲，“這是陳思南，他們家在你離開后搬進來的，你應該不認識。”

　這還是章漾回來后，第一次聽到章年主提起他邊的朋友，淺淺一笑，“有時間你朋友來家里玩。”

　說完后，又叮囑了兩句讓章年早些回家吃飯，轉回了屋去。

　“那就是你姐？”陳思南隨口問著說。

　章年點頭。

　“看不出來你們是雙胞胎。”陳思南說，他早就知道章年有一副好相貌，別看他一天在大院里沒什麼好脾氣，但私下里喜歡他的人可不，但今日見到章漾時，他才發現什麼做人外有人。

　章年聽見這話，臉上的郁終于散了些，他挑眉，臉上恨不得直接寫上驕傲，“我姐好看多了，不像也正常。”

　這幾天時間，章漾都早出晚歸，二樓的書房里也堆滿了各種報刊雜志。

　婚事解決了，章漾騰出手來，有功夫好好琢磨報社的事。

　章漾蹲在玻璃茶幾上，手邊放著不紙稿，上面麻麻寫著不刊的名稱和類型。

　這些天走訪了北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報亭，還有書店，買下了店家推薦的最暢銷的報刊和雜志。章漾相信大眾的選擇，就是市場的選擇。既然這些刊有這麼多人喜歡，那就說明當下大眾的口味就是如此。們做B版報刊的，就應當順應當下大眾的喜好。

　章漾做事時極為投，不知不覺天已暗。

　家里沒有旁人，章年最近有些忙，上周聯合演習，新興科技軍事設備起到了重大作用，他作為軍部的科技英人才，復盤后，忙得很。

　至于章師長就更不用多說，職越高，事只多不。

　章漾沉浸在市場調研中，完全沒意識到現在幾點。

　當門口響起規律的敲門聲時，章漾這才從浩瀚的報刊書籍中回神。

　“哪位？”

　一邊說著，一邊準備起朝著門口走去。

　可哪知道在茶幾旁邊蹲坐太久了，一起，小就酸麻得厲害，還沒走兩步，章漾就自己撞上了沙發兒，“哎呀”一聲，先栽倒在地上。

　這一摔，靜可就有些大了。在慌之中，手一揮，把茶幾上的煙灰缸給揮到了地上，玻璃件頓時四分五裂，聲音脆響。

　“嘶——”章漾眉心一皺

　，摔疼了也就算了，結果誰想這煙灰缸掉下來砸得稀碎，玻璃碎渣從地上濺起，在手背上劃了一道小口。

　本來就是不得疼的人，現在霍開了這一道小口，眼眶里都有霧氣在聚集。

　章漾忍著痛從地上爬起來，一瘸一拐去開門。

　在走去門口的路上，心里忍不住犯嘀咕，這是哪個缺德的來敲門，簡直就是跟犯沖。

　可一開門，章漾看見在外面站著的季行止時，臉一愣。

　“怎麼是你？”章漾沒多想，這話就已經直接出口。

　季行止：：“……”這話怎麼聽好像都沒有歡迎的意思，不過他沒計較，剛才房間里發出的靜他站在門外也聽得清楚，下意識季行止就低頭朝著章漾的腳踝看去，“摔了？”他問。

　季行止見看了過來，沒多繞圈，直言道：“吃飯了嗎？我媽讓我來給你送餃子。”

　說起來這事兒還是季夫人的安排，自從那天季行止回家后，告訴家里人自己跟章漾的婚事照舊進行后，最開心的可能就屬他父母。原本章漾就很得長輩的歡心，如今兩家的小輩還能結為連理，自是令人高興。

　眼下哪怕章漾還沒過門，季夫人儼然已經將章漾當做半個兒。今晚家中做了不蒸餃，季夫人就指揮著季行止來章家送吃食。

　季行止過來時，有看見章家客廳里亮著燈。他在部隊，消息比章漾還靈通，最近這段時間，章師長和章年估計都來不及趕回家里吃飯，家里只有章漾一人。

　哪知道對方似乎并不怎麼期待自己的到來。

　可下一秒，季行止就看見在自己面前的姑娘沖著他盈盈一笑，眼睛變得像是月牙，彎彎的，驟然一看，乖巧可。

　“你快進來呀，我還沒吃呢。”章漾說。

　這親切的態度，好像前一秒鐘不耐煩問出那句“怎麼是你”的人完全是兩個人一般。

　章漾是真沒吃飯，忙著工作，一不留神，進到“廢寢忘食”的狀態。直到季行止過來，被后者手中的蒸餃香味勾起了肚子里的饞蟲，才恍然自己了。

　季行止默然片刻，他覺得自己好像又對章漾多了一分認識。

　小狐貍變臉的速度，快。

　沒見到餃子之前，完全就沒想過要讓他進門，見到餃子后，那態度簡直截然不同。

　雖說計較起來沒意思，但頭一回，他發現自己還不如一盤餃子時，這種驗也很是新奇。

　季行止沒生氣，倒是在心里覺得有幾分好笑。

　這一頭的章漾似乎擔心他臨時變卦要離開一般，直接手就拉住了他的手腕，直接將人拖進房間。

　奈何章漾的那只手實在是太小巧，沒能完全握住。

　在春夜，章漾的指尖還帶著些許涼意。季行止一年四季，渾都暖烘烘的，現在也不例外。

　當手腕傳來又冰涼的時，季行止驀然一下，到有幾分不自在。他幾乎從來沒有跟子有過什麼接，這樣的，很陌生。

　好在很快，季行止的注意力就被跟前一瘸一拐的影吸引了去。剛才章漾一個人坐在茶幾，只開著一盞小燈，但現在季行止來了家中，客廳的吊燈也被打開，地上的狼藉也一并落進了他的眼睛里。

　“你傷了？”季行止目再次轉移，最后落在了章漾拉著自己手腕的那只小手上。

　章漾皮雪白，雖然只是被玻璃渣劃了一條很細的口子

　，但手背上出現一道痕，就格外明顯。

　季行止一眼就看見。

　章漾被這話打斷，才松開拉著季行止的手。心里嘶了聲，忍不了一點痛，但是在不太悉的季行止跟前，哪怕像是上一次手腕都被人販子用麻繩磨破皮紅腫起來，也不會吭聲。現在也是一樣，章漾搖了搖頭，“一點小傷，沒事。”

　季行止又盯著的腳踝，“扭到了嗎？”這一回，季行止不等章漾再拒絕，他將手里的鐵鍋隨手放在了飯桌上，然后一手架住了章漾，不由分說：“你先坐到沙發上去，我看看。有的人在扭傷腳后，會習慣崴腳。”

　他一旦強勢起來，章漾也沒辦法，最后兩人還是走到沙發。

　扶著章漾坐下后，季行止繞過那一地的玻璃渣，蹲下來，示意章漾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