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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錦書一雙腳被新鞋磨得千瘡百孔,每走一步,磨出的水泡便疼得鉆心。見言渡主提出要背自己,雖一百個不愿意,也沒有其它更好的選擇。
姑和那幾個偶遇的大媽大爺都已走出老遠,說不定就快要到寺院大門口。
老人家獨在外,人生地不,為了確保老太太的安全,務必盡快趕上。
無法。
韓錦書在心里嘆了口氣,隨后著頭皮出兩只手,從后面輕輕抱住言渡的脖子,子前傾,伏在了他背上。
言渡的背很寬,料下的理實而有力。
覺到溫近,他雙臂后收將牢牢環住,抱穩了,毫不費勁地便站起來,背著繼續上山。
這會兒沒風,清幽幽的西山靜止如畫,枝葉樹條也犯懶,都不一下。
韓錦書趴在言渡背上,東顧西盼看風景時,鬼使神差便回憶起了《西游記》里孫悟空三打白骨這一段。
篇章中,白骨為離間唐僧與孫悟空的關系,曾三度變幻,詭計多端。
韓錦書小時候看87版電視劇,印象最深的就是妖變一個老爺爺,孫悟空假意被騙,背著妖行至高,又將妖狠狠摔下山去的畫面。
此刻,瞪著言渡漂亮的后腦勺,韓錦書忽然就在想他會不會也把丟下山。
石階外側筑有護欄,常年維護,堅固無比。
護欄外的山野,云霧繚繞,萬丈深淵。
韓錦書腦子里一通思緒飛,被自己這個詭異的猜測給嚇到,雙臂無意識收攏,更用力地抱住言渡。
言渡被勒得呼吸吃,側頭往后瞥了眼,“你干什麼。”
韓錦書張兮兮地左右看,低聲說“你走穩一點,這里已經在山頂,要是你摔一跤或者手一,把我丟出去。我就碎骨了。”
言渡“我為什麼要把你丟出去。”
韓錦書“也許你想謀殺我?”
聽了的迷發言,言渡的語氣和神態依舊很平靜。他說,“這個世界上會謀殺自己老婆的人,只有兩種,要麼瘋子,要麼變態。你覺得我是哪一種?”
韓錦書默,心想我覺得你兩種都是。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扯著。就在這時,一個挑扁擔的老大爺迎面從上方石階上走下來。
大爺應該是這里的山民,約莫七十來歲,里咬著一卷葉子煙,戴草帽,趿草鞋,長年風吹雨曬的皮黝黑而糙。他一手搭在扁擔上,一手拿起搭在肩膀上的汗巾汗,兩個大籮筐分別懸在扁擔兩頭,沉甸甸的,裝滿了各各樣的貨。
有飲料,零食,分切好的盒裝水果,還有一些草帽草鞋登山杖。
見韓錦書和言渡從旁經過,老大爺立刻瞅見了商機,出聲道“欸,小姑娘,鞋子磨腳吧?買雙草鞋好走路,都是手工編的,質量沒得挑,穿起來保證舒服。”
言渡聞聲,停下步子。
大爺放下扁擔,殷勤地拿起一雙草鞋遞到兩人跟前,臉上堆滿了笑“西山經常有穿錯鞋子來爬山的游客,這草鞋就是專門給你們準備的。”
言渡“多錢。”
扁擔大爺“本來賣40塊的,給你們算35吧。”
言渡付錢買下一雙。等大爺喜滋滋地走遠,他將韓錦書扶到一張石凳子前坐下,然后彎了腰,屈起一只膝蓋蹲下去,準備給換鞋。
韓錦書打量著言渡握在手里的草編鞋,有點遲疑“這鞋好是好。但是和我今天的服子,貌似不太搭?”
言渡聞聲,看一眼“這位小姐,你是去燒香,不是走紅毯。”
韓錦書還是猶豫,“萬一有人笑我不會穿搭怎麼辦。”
言渡一手拿草鞋,一手著不盈一握的細白腳腕,把的腳放在自己的屈起的大上,邊給換鞋邊淡淡道“這里最關注你的人是你老公,看你最多的也是你老公。”
韓錦書“……”
言渡“我不笑你。”
兩只草鞋套在了韓錦書腳上。扶著言渡的胳膊站起來,試著走了幾步,目驚喜“底子的,真的很舒服欸。”說著,下意識抬起腦袋看言渡,眸子亮晶晶的“好看嗎?”
言渡直視那雙晶瑩發的明眸,角不自覺便勾起個淺笑。答“你怎麼都好看。”
換了草鞋,韓錦書酷刑多時的雙腳得到解,瞬間變得箭步如飛。和言渡走進長吉寺時,姑已經到了好一會兒,正在和寺里的主持說著什麼事。
原來,長吉寺的偏殿正待修繕,姑聽說后,便想捐些錢給寺院,隨喜功德,為即將高考的外孫積福。
了解完捐功德的流程后,言渡跟著主持辦手續去了。
韓錦書陪姑繼續拜佛。
大雄寶殿正中端坐著一樽大佛,金碧輝煌,莊嚴神圣。
姑跪在團上虔誠叩首,里念念有詞,韓錦書也有樣學樣,跪在旁邊拜啊拜。
就這樣一路拜完所有大殿里的神佛,一老一又來到長吉寺的后院,邊閑逛散步,邊隨口閑聊。
拉了幾句家常,突的,姑話鋒一轉,冷不丁道“錦書,你和言渡怎麼樣?”
韓錦書微怔,拿不準老太太怎麼忽然提這茬,謹慎回答“好的呀。”
姑盯著孫年輕艷的臉蛋,笑了下,說“看得出來,言渡喜歡你,但是你好像不太喜歡他。”
韓錦書不知道老太太是從哪里得出的“言渡喜歡”這一結論。也不反駁,仍是甜甜笑著“哪有。我們很好,我可喜歡他了。”
姑吃過的鹽多過韓錦書吃過的飯,瞬間便看穿這個小孫的心思,但卻并未說破,只徐徐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道“丫頭,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兩個陌生人穿越茫茫人海走到一起,是莫大的緣分。”
韓錦書只管點頭“嗯嗯。”
姑繼續“言渡是個好孩子,好男人,好丈夫。姑希你們倆好好的。”
韓錦書角彎彎,就這樣耐著子認認真真聽老太太念叨。
聊了不知多久,言渡去而復返,告知姑,捐功德修繕偏殿的所有手續都已經辦好。
姑看言渡的眼神,慈祥得蹭蹭發“辛苦你了呀。”
言渡疏離一笑“您不必客氣。”
姑樂呵呵地瞧了言渡須臾,忽然似想起什麼,對韓錦書說“哦,對了。剛才聽主持說,沿著這條小路走十幾分鐘就到后山。那兒有一顆祈愿樹,在樹枝上掛心愿卡,求什麼來什麼,靈驗得不得了。錦書,累了想個懶,不如你和言渡去幫我掛吧?”
說完,姑拿出主持給的心愿卡,笑瞇瞇到韓錦書手中。
韓錦書點點頭“好的。那你不要跑,就在這里等我們。”
“好。”
“有什麼事就打電話。”韓錦書故意擺出嚴肅表,再三叮囑,“千萬千萬不要跑。”
“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韓錦書低頭看了眼手里的心愿卡,突的一愣,疑道“咦?怎麼有三張?”
姑“寫了字的那張是我的。另外兩張空白卡,是我幫你們兩個要的。”
謝過姑,韓錦書和言渡便離開長吉寺后院
,沿著姑指的小路朝后山方向走去。
西山譽世界的名,沒有毫夸大。
從高往遠方眺,層巒疊嶂,郁郁蔥蔥。小徑旁種著某種不出名字的植,蒼穹碧藍如洗,花樹迎風搖曳,此景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見。
一路上,韓錦書沉醉于眼前景,掏出手機這兒拍一張,那兒拍一張,本顧不上和言渡說話。
言渡從頭到尾跟在后,瞧著拍拍這,拍拍那,也沒說話。
繞過一潺潺溪水,眼前的世界豁然開朗。幾件房舍出現在山野之間,墻黛瓦,古古香,距離房舍約莫十米的空地上,矗立著一株高大古樹,虬枝盤錯,樹冠亭亭,樹干上掛滿了心愿卡和求姻緣用的紅線同心結,火樹紅云一片天,壯觀而綺麗。
韓錦書欣賞了會兒,接著便從包里拿出姑給的心愿卡,將其中一張空白卡片給言渡。
韓錦書“給。這張是你的。”
言渡把卡片拿過去。
韓錦書又拿出隨攜帶的黑簽字筆,唰唰兩下在小卡片上寫道
愿我父母健康平安,我姑長命百歲,我表姐重獲幸福,我事業進步蒸蒸日上。全家人諸事順利!
落款韓錦書祈
寫完,順手把筆也往邊一遞。
言渡接過筆,安安靜靜地垂眸,在卡片空白落下幾筆。
最后,韓錦書收回言渡的心愿卡,折好,舉起胳膊,將三張卡片齊齊掛上樹枝。
一陣清風徐徐吹來。
折好的卡片被吹得翻開,目掃過那張心愿卡上的寥寥數字,怔住了。
回長吉寺的路上,兩人仍是并肩無言。
走到一個小涼亭時,韓錦書終于開口,打破了沉默。清清嗓子,若無其事地問“你許了什麼愿?”
言渡神冷淡,漫不經心地說“沒什麼。”
言渡“我從不信鬼神。”
韓錦書沒有再追問。腦子里糟糟的,不自覺地反復回憶起,剛才匆匆一瞥,被風吹開的卡片上那幾個銀鉤鐵劃的字跡
愿吾妻錦書,事事如意。言渡誠祈
莫名的,韓錦書心頭微微發。
在的諸多心愿里,言渡這個丈夫,沒有席位占據半個字,只被籠統地劃“全家”范疇。
而他許下的心愿,居然,是希“吾妻錦書”,得償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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