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靜默半晌，秦正覷他一眼，“你也不怕西臨生氣。”

　林韞玉抬眼，像聽到什麼笑話一般，問道：“你看他像是在意，生氣的模樣嗎？”

　下意識的，桑寧也抬眸向裴西臨所在位置。

　他上還穿著剛剛在車里的那套私服，一件套頭的黑薄款衛搭配淺系寬松的牛仔長。

　很簡單又日常的打扮，穿在他上，見的減了點距離。

　但也就那麼一點。

　裴西臨側眸看他一眼，收回時掃了桑寧一眼，神漠然。

　是不在意的樣子。

　秦正自知裴西臨格，笑說：“西臨也不喜歡被喊老師。”

　他告訴桑寧，“你喊他全名臨哥都行，劇組人都這樣他。”

　桑寧忽然忽然想起自己之前見到裴西臨喊出口的稱呼，怔了怔。

　他不喜歡怎麼不說。

　這個念頭剛閃過，桑寧想到裴西臨這格，估著是懶得開口。

　他在自己來劇組之前，估計都沒想過能混進他們劇組，和他演對手戲什麼的。

　-

　試鏡過了后，桑寧留在劇組。

　走出房間時，秦正才看到不遠的聞溪。

　“桑寧是你帶的藝人？”秦正詫異。

　之前選人試鏡時，秦正聽副導演提過一句。說聞溪重新帶藝人了，想來劇組試個鏡。

　秦正之前合作過聞溪帶的幾位藝人，相信的眼。因此在副導演提時，他便答應了。

　只不過那會正好在忙，他也沒問聞溪推薦過來試鏡的藝人是誰，什麼名字。

　聞溪抬手，笑笑道：“是，我眼還不錯吧？”

　秦正看向桑寧，坦然，“非常不錯。”

　他夸聞溪，“沒想到離開這麼多年，你眼還是這麼厲害。”

　聞溪笑而不語。

　沒跟秦正解釋桑寧不是自己發現挖掘出來的。看向秦正，溫聲：“未來幾天，就麻煩秦導多幫我教教。”

　秦正笑：“放心。”

　他看桑寧，“桑寧能吃苦吧？”

　桑寧：“可以。”

　秦正：“來我劇組，得先吃苦。”

　桑寧當下其實沒太明白秦正這話意思，直到次日正式進組拍戲，才悟這句話的意思。

　桑寧第一次演戲。

　學了兩個月表演的青演技，在別的電視劇或別的導演那兒，對一位新人來說，夠了。

　但在秦正這兒，不行。

　秦正從不考慮演員是新人還是老人，進了他的組，就得按照他的標準來。

　他的要求向來高，一場戲沒拍到他想要的覺，磨一天兩天是常有的事。

　當桑寧和林韞玉一場對手戲NG到第十一遍的時候，桑寧已經不敢去看秦正林韞玉和其他工作人員的臉了。

　沒臉。

　秦正看著不遠兩人，琢磨著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他思忖了會，喊停，“大家休息會。”

　眾人應聲。

　林韞玉看著有點無地自容的桑寧，好脾氣地說：“沒事，這種事在我們劇組常有，別有太大力，再去看看劇本。”

　桑寧愧難當，“謝謝林老——”

　師這個字還沒說出口，林韞玉抬了下眼，“我什麼？”

　桑寧忽然被他逗笑，眼睛明亮地對上他深邃眉眼，改口，“韞哥，抱歉。”

　林韞玉安，“新人時期都這樣，慢慢來。”

　兩人正聊著，秦正喊桑寧：“寧寧，過來，我給你說說戲。”

　桑寧走到秦正旁邊，注意到旁邊歪著頭睡著的裴西臨。

　他頭上的鴨舌帽戴得很低，帽檐遮住大半張臉。從這個角度看，只能看見他棱角分明的下，閉的薄。

　裴西臨晚點有一場戲。

　他的戲在桑寧之后。

　-

　劇本里，桑寧和林韞玉這場戲過后，裴西臨和林韞玉在同樣的背景下，有一場對話。

　因此，他早早地來了劇組等待。

　“坐。”秦正讓桑寧坐旁邊，翻開手里劇本，給一字一句分析跟林韞玉這場戲的重點在哪里。

　桑寧飾演的是林韞玉談了多年的友，初友。

　兩人分分合合很多年，每每要走到盡頭時，兩人又都不舍。他們拍攝的這場戲，便是如此。

　林韞玉是一名警察，他常常有各種各樣的任務。

　桑寧不是不理解他，但對他常常一言不發就消失十天半個月，甚至更久這種行為，無力又惱火。要的不多，僅僅是他在執行任務，出任務前，跟自己說一聲。

　知道他們的工作容需要保，所以要的只是一句報備。

　不想下班回到家，做好了晚飯，留了門。到次日醒來，飯菜涼了，屋子也冷冰冰的。

　桑寧和林韞玉這場戲，是一場小爭吵的戲份。

　林韞玉去執行任務消失半個月沒告訴，任務結束回局里，也沒告訴。他甚至沒有回家。

　桑寧外出和朋友吃飯，才在餐廳里見他。

　因此，心積攢了不怒意。

　秦正給分析一番，告訴桑寧：“你們倆這段，經營的很費力。你們談了這麼多年的，你知曉他的無奈，也理解他常常不能對你說實話。但對他反反復復一言不發的消失，你有很深的失緒，也覺得疲憊。你想對他提分手，可話到了邊，你又舍不得。”

　這麼多年的，多煎熬的歲月，他們都攜手走過了。

　桑寧自己沒談過，所以很難抓住那種失深的覺。

　有了秦正的講解后，桑寧約覺得自己到了點緒的邊緣。

　秦正給桑寧說完，副導演喊他。

　他把劇本塞給桑寧，“還有十來分鐘，你找找覺。”

　桑寧連忙答應：“好的。”

　人走后，桑寧低眸看劇本。

　看了兩遍，有點疑。

　抬眸，正想找林韞玉對對戲，忽而注意到他在打電話。桑寧收回視線時，半躺在旁邊睡覺的裴西臨拿開了臉上的帽子，掀起眼皮對上眼瞳。

　猝不及防，兩人四目相對。

　半晌，桑寧開口，“裴老師，你還睡嗎？”

　聽到這個稱呼，裴西臨看一眼，“要對戲？”

　桑寧忙不迭點頭，小心翼翼：“可以嗎？”

　裴西臨嗯聲，“哪段？”

　桑寧把劇本給他。

　裴西臨低眸，而后抬起頭看向。

　他眼瞳里的緒變化太快，桑寧差點沒反應過來。

　懵了一瞬，才意識到裴西臨戲了。他現在看自己的挾裹著意和愧疚的眼神，是在影片中男朋友的。

　穩了穩心神，桑寧被他的緒影響，漸漸了戲。

　林韞玉打完電話過來時，兩人這場戲正好對完。

　“覺如何？”他問桑寧。

　桑寧覺得自己發揮應該還好，能覺到自己戲了。

　“我不太確定。”說這話時，桑寧看向裴西臨，“裴老師覺得呢？”

　裴西臨一秒出戲，神恢復如常，“勉強。”

　桑寧：“……”

　噎了噎，深覺得裴西臨話卻總能準的打擊到人。

　正要開口，林韞玉率先出聲：“勉強？”

　他驚訝地看向桑寧，“寧寧，記住剛剛跟裴老師對戲的覺，我們再去走走戲就拍。”

　桑寧：“啊？”

　裴西臨不是說演得很勉強嗎？

　似看懂的疑，林韞玉解釋，“裴西臨說得勉強，就是不錯。”

　桑寧傻眼。

　還能這麼理解嗎？

　林韞玉：“一般人和他對戲，沒過關的他都說不行不可以。”

　能得到裴西臨勉強二字的點評，已經算是高級別待遇。

　“……”

　桑寧眨眨眼，被林韞玉催促走戲時，側眸看了眼還坐在椅子上的人。

　裴西臨沒否認林韞玉的解說。

　所以，他是覺得自己剛剛的那場戲，真的還可以？

　抱著這樣的驚訝緒，桑寧和林韞玉走戲，拍攝。

　意料之外的，他們再次進拍攝狀態后，只NG了一次，這場戲就過了。

　桑寧今天兩場戲，上午一場晚上一場。

　拍完上午的，可以先回酒店休息，晚上再過來。

　考慮到自己是個新人，休息不配，桑寧留劇組學習。

　聞溪還有事，在劇組陪大半天就走了。

　臨走前叮囑桑寧，有事找裴西臨和他助理都行。會盡快給選個助理送過來。

　桑寧答應下來，卻也沒打算去麻煩別人。

　沒那麼忙，很多事自己也可以搞定。

　-

　在劇組學習小半天，看裴西臨和林韞玉演戲，桑寧總算是知道，這倆人為什麼那麼多了。

　他們的演技湛到讓這個圍觀者都能在喧囂的環境下戲。

　裴西臨在這部電影里，演的是一個反派。

　壞到骨子里的反派。

　他雙手沾染了很多鮮，其中還包括桑寧這個打醬油角的。

　昨天晚上，桑寧就拿到了這部電影的完整劇本。看完后，覺得裴西臨這個角可惡可恨，可又莫名其妙的同他。

　如果不是小時候的那些遭遇，他不至于會變現在這樣。

　但殺人了就是殺人了。

　他最后被槍打死的結局，是他罪有應得。

　……

　正走神想著，一側遞過來一杯咖啡。

　桑寧抬頭。

　趙茂對笑了笑，“臨哥讓買的。”

　桑寧有些意外。

　趙茂知道在疑什麼，淡聲：“大家都有。”

　桑寧這才注意到工作人員都圍在另一端，很是熱鬧。

　接過道謝。

　趙茂莞爾，在拉開椅子坐下，打了個哈欠，“聞溪姐走了？”

　桑寧點頭。

　趙茂笑笑，“聞溪姐跟明哥提了一，你暫時沒助理，在劇組有什麼要幫忙的隨時找我。”

　桑寧：“好，謝謝。”

　趙茂擺擺手，“客氣。”

　桑寧彎，禮貌地抿了口咖啡。

　有點讓驚訝的是，咖啡是喜歡的偏甜的那款。

　側頭，正想問趙茂是不是聞溪姐和他說過自己的喜好，先注意到他看自己的言又止模樣。

　桑寧一怔，沒忍住問：“你是不是有話跟我說？”

　聞言，趙茂有點不好意思，“有，但你要是不方便回答的話，可以不回答。”

　桑寧眨眼，“什麼。”

　趙茂從看到桑寧來試鏡，就想問了。

　他也聽到了不圈傳聞，按捺不住自己想要八卦的小火苗。

　“你進圈，是為了那個誰嗎？”

　桑寧：“……”

　默了默，反問：“你覺得我是嗎？”

　趙茂撓了撓頭，實話實說，“是。”

　畢竟他看到過桑寧和蘇相的樣子。

　滿心滿眼都是蘇，為他進個圈，也不是沒可能。

　桑寧微窘，卻默認下來，“算是吧。”

　趙茂噎住，想問什麼算是吧。

　他話剛到邊，聽到裴西臨聲音。

　趙茂答應，忙不迭起，“臨哥喊我了，我過去看看。”

　桑寧看兩人站在一起說話的樣子，慢吞吞收回視線。

　驀地，手機一震，是蘇發來的消息。

　這兩天，都沒和蘇聯系，蘇也沒主找。

　桑寧大概知道他為什麼不找自己。

　這個人應該還在害怕，在糾結，到底要不要向自己承認酒駕被抓的事。

　桑寧點開看，蘇問在做什麼。

　看完，桑寧沒回。

　在位置上坐了會，把咖啡喝完，桑寧往洗手間走。

　從洗手間出來，桑寧沒著急回片場。

　工作人員正在布景，演員都在休息沒拍攝。

　桑寧打算悉悉周邊環境，一個人四轉悠著。

　走著，看到不遠兩道悉的背影。

　是林韞玉和裴西臨。

　從桑寧這個角度看，林韞玉點了煙咬進里，順便遞給一側懶散的，眼皮耷拉著的裴西臨一。

　裴西臨接過，拿在手里把玩著。

　看到這一幕，桑寧轉準備走，忽而聽到林韞玉問：“你今天怎麼會幫桑寧對戲？”

　裴西臨了酸痛的脖頸，一臉倦意，“你們磨太久。”

　林韞玉反應過來，“所以你是想早點拍完收工？”

　沒等裴西臨說話，林韞玉嘀咕，“我就說你今天怎麼有耐心教人。原來是為了自己。”

　林韞玉說著，嘁他，“自私。”

　裴西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