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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無從抵賴》 第3章 第3章

 于真意終于想起來傍晚時分遇見的那個上散發的是從哪兒來的了。翻開和好友張恩儀的聊天記錄。

 七月中聊天記錄里的那張照片中的黑發年,五和他如出一轍,眉眼斂著,沒有表地看著鏡頭——

 下學期的借讀生。

 發現這件事兒的時候,于真意正窩在陳覺非床上,長90度靠著墻壁瞎晃。

 “他長得比照片好看。”于真意客觀評價。

 陳覺非坐在桌前低頭吃著飯,沒應聲。

 “對了,我明天去躲云書店,你有什麼要帶的嗎?”對于這個新同學,于真意的注意力就停留了三分鐘。翻了個,低頭列著自己的書單。

 “沒有。”

 今天錢敏和于岳民去音樂會之前已經把晚飯做好了,今天的菜式是末蒸蛋,腌篤鮮,松子馬蘭頭,各個人,都是陳覺非喜歡的。

 “好吧。”于真意片刻都安靜不下來,又翻了個,繼續的瘦大計。

 做著空中三一晃一晃。因為還沒洗澡,依然穿著下午那,陳覺非看著有點煩。

 于真意:“你明天晚飯想吃什麼?書店附近有家大頭仔海鮮面,可好吃了,給你帶一份?”

 陳覺非:“是你想吃吧?”

 他對海鮮過敏,吃什麼吃。

 于真意一點也沒有被破的尷尬:“哎呀你說你想吃,我媽就不會讓我回家吃飯了,我去吃海鮮面,我給你帶別的!”

 陳覺非:“不用。”

 于真意:“好的,那我就給你帶花椒魚吧。”

 陳覺非一扔手機,電競椅慢悠悠地轉過來,他懶散靠著椅背,聲音刻意拖長:“行,想讓我死就說。”

 ·

 翌日,于真意到躲云書店的時候正是下午一點半。書店位于sh中心52層,像在躲云,又像貫穿綿云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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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店要預約,進場人數有限制,所以人不太多。

 于真意循著自己的書單找書,要找的書在第六層書架上。踮起腳尖,長了手,終于夠到那書。

 剛要下,由于書擺得太過集,左右兩邊的兩本都有要掉下來的趨勢。于真意一驚,連忙出另一只手去擋。

 比更快的,是另一雙手。

 氣息從后頭裹挾著而上,溫熱呼吸噴在自己的頭頂。所及視線里,后人出手臂,張開的手掌齊齊擋住那三本書,他的手臂帶起于真意的一縷長發。

 “謝謝。”于真意小聲說道。

 “《森林、冰河與鯨》?”他問。

 于真意點點頭,后腦勺一晃一晃。

 他出最中間的那本塞到于真意的懷里。

 于真意回頭,好角從南貫穿至北,過玻璃窗落進來,照在瓷白的拱形書架上,也照在他黑的帽檐上,像是給人蒙上了一層淡金

 年戴著口罩和帽子,只有帽子邊緣出的一點點金短發。于真意又道了聲謝,而后往結賬走。

 于真意覺得時間還早,又去看了場電影,出來的時候正好下午五點,只用五分鐘就決定自己一個人挑戰堂食吃面。

 點了碗海鮮面之后,拍了照片發給陳覺非。

 【tbg:你不在,我只能一個人吃面了,嗚嗚嗚嗚別人都對的,不是帶著男友就是帶著狗,而我只有一個人,孤單地吃一碗面嗚嗚嗚嗚。】

 陳覺非是五分鐘之后回的。

 【tnb:小狗是時候學會獨立了。】

 【tbg:不許我小狗!!!】

 【tnb:好的小狗。】

 【tbg:陳覺非你才是狗!!!】

 于真意放下手機,吃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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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開始,于真意喜歡稱呼陳覺非為小狗,因為他很喜歡被自己撓下頭。古北家里的那條小流浪狗也喜歡被頭和撓,陳覺非簡直就像一條小狗。

 再年長些,小狗有了叛逆期,不喜歡被人這麼了。

 后來的某天,于真意英語考試考差了,英語是的強項,在強項上重重地跌了一跤,又被錢敏士和于岳民先生來了個口頭上的竹筍扣混合雙打,心低落得不行。約記得那是個沉沉的雨天,毫不見涼意,空氣中水汽很重,劉海都像被汗打了一般分的。

 坐在家門口的樓梯上,下撐在膝蓋上,眼前攤著英語試卷。

 陳覺非家的門開了。他走出來,坐到旁。

 他沒說話,于真意也沒說話。

 最后是于真意忍不住了,嘟著,委屈地看著陳覺非,眼里氤氳著水霧:“陳覺非,我考差了。”

 陳覺非漆黑瞳孔里映出的臉。他抬手,像于真意平常逗他那樣,也撓了撓的下:“那我們真真下次考好一點。”

 那天的天實在沉,朦朧又模糊。

 于真意突然著他的腕骨:“哎,你再我的下。”

 陳覺非照做。

 原來被撓下真的那麼舒服啊。

 怪不得小狗喜歡被撓呢,如果的屁后頭有尾的話,現在應該搖晃得厲害吧。

 也就是從那天起,小狗這個稱號突然就榮地接給了于真意同志。

 一碗面吃完,思緒也走到了頭。于真意抱著書在地鐵站和公站之間的路口糾結著。

 公要等二十分鐘,可是能看車窗外的風景,看樹蔭一節節地掠過車頂。

 地鐵四分鐘一班,可是只能看見黑的匝道,聽見野般的嘶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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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賣西瓜咯,賣西瓜咯!”一旁的車上裝滿了西瓜,一旁的大喇叭正循環播放著這四個字。

 大爺穿著灰撲撲的老漢衫,席地而坐,拿著一把扇。

 于真意走過去:“爺爺,西瓜怎麼賣呀?”

 大爺打量了一眼:“麒麟瓜,六十五一個。”

 浦江東西畔的價竟差別至此夸張地步!

 東邊人民真是生活富足。

 于真意正要說四十塊的西瓜賣六十五大爺你真坑,就聽見聲旁悉的聲音,仿佛幾個小時前剛剛聽到過。

 “一個西瓜。”年說。

 “好嘞。”

 于真意抬頭瞧他,正是剛剛在書店里見的年。于真意想提醒他別被坑了,想想又覺得還是不多了。

 真是年不知西瓜貴。

 于真意發現這個人和自己上的同一輛公,又在同一站下。下車的時候,公站臺旁也有個阿婆賣西瓜。

 殼紙板上黑馬克筆寫著幾個大字:南匯8424西瓜,175/斤。

 于真意幾乎是下意識回頭看那個年,兩人的目好巧不巧地匯在一起。

 是于真意先移開眼睛的。拉了拉擺,又大剌剌地蹲下來,先是嫻地阿婆來了場尬聊,然后不地提到還價。阿婆無語地看著,一副我就知道你心里在想什麼的模樣。

 “,給我便宜一點嘛,我家里還有一條小狗,他最喜歡吃西瓜了。”

 聲音本就,現在又帶著刻意的撒,糯米嗲三個字在現得淋漓盡致。

 阿婆嘆了口氣:“行行行。”

 于真意笑嘻嘻的:“謝謝。”

 阿婆:“要切嗎?”

 于真意搖頭:“我家狗會切的。”

 阿婆角一:“”輕聲嘟囔,“小姑娘撒起來倒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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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卓航走路步伐稍稍放慢,將兩人的對話全聽了個遍。他回想剛剛下車面向他時,那揚著還沒來得及收斂下的表,仿佛在說:看,你這笨蛋!這個只要175,怎麼算都比你那個便宜吧!

 他又回頭看了眼,還蹲在原地,一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樣子,妄圖和阿婆繼續一場和諧友好的流以預先支下次的西瓜。

 ·

 于真意今天心不錯,抱著西瓜蹦蹦跳跳地走到陳覺非家門口,自然地開門,卻發現陳覺非不知道什麼時候下了樓,正坐在院子里,骨折的那條架在椅子上,另一條屈起,手里拿著本奧數習題,大概是被題難住了,筆跟煙似的夾在耳朵后。

 椅子一翹一翹的。

 “你小心摔得兩條都斷了。”于真意抱著西瓜進了廚房。

 環顧一周,了把水果刀,在掌心轉著。

 簡單沖洗了一下刀,按住圓滾滾的西瓜,一刀下去,刀刃卡在厚厚的瓜皮上。再用力,也劈不下去。

 “什麼玩意兒,這西瓜怎麼跟鐵球一樣。”于真意嘟囔。

 陳覺非扭頭:“你切西瓜還是西瓜切你?”

 于真意高八度的聲音從廚房傳來:“吃瓜人,耐心點好嗎!”

 于是陳覺非耐心地等了五分鐘,還不見出來,只是時不時傳來各種五花八門的語氣詞。陳覺非嘆了口氣,把習題放在桌子上,慢吞吞地起,一瘸一拐地往廚房走。

 一進廚房,他就看到于真意和西瓜做斗爭的頑強而又英勇的影,渾上下連發梢都使著勁兒。

 陳覺非有一米八八,高了于真意整整一個頭,他下擱在于真意的腦袋上,左手抓著的左手讓固定住西瓜,另一只手掌心覆蓋在的掌背上,對準正中心,手腕用力,伴著清脆的咔嚓聲,西瓜從中間均勻地列兩半,瓜瓤沙而艷紅,沒有籽。

 “哇,這個瓜沒有籽。”于真意扭頭,著他的鎖骨而過。

 在陳覺非懷里仰頭著他。

 他的頭發黑得純粹,眼眸很亮,像裝了星星,五致又端正,此刻眼尾帶著一不太明顯的笑意。

 陳覺非著與之而來的,他嗯了聲。

 “你吃哪一半?”于真意一向對和陳覺非的肢麻木,沒察覺到陳覺非的異樣,認真地問。

 于真意屬于掌臉,幾年前和陳覺非一起看了《殺死比爾》之后就狂熱地迷上了栗山千明,開始留著雷打不的厚重齊劉海和黑長直,順黑發更襯得白膩。見陳覺非沒回答,微微蹙眉,又問了一遍。

 “吃你剩下的。”

 于真意吃西瓜只吃最中間那一部分。錢敏在的時候不敢放肆,給什麼吃什麼,但是在陳覺非面前,就暴了自己的本

 陳覺非已經習慣了。

 于真意說了聲好,找出保鮮把另一半蓋住放進冰箱。

 隨手不銹鋼勺子,任由陳覺非把半個的重量上,兩人出門坐在院子里。

 大門敞開,小喇叭花在和隔壁的隔壁的鄰居弟弟打羽球。

 于真意覺得那個弟弟面生,心里八卦起,把西瓜遞給陳覺非,出去涉了一番,最后又神兮兮地坐回陳覺非邊。

 “這個弟弟在追喇叭花!”于真意說。

 陳覺非哦了聲。

 于真意:“你就這反應?”

 陳覺非一頓,認真地看著:“哇,那你現在是要我去棒打鴛鴦嗎?”

 于真意:“……吃你的飯吧。”

 陳覺非拆開于真意給他買的晚飯,不是什麼麻辣魚,是豬油糯米飯,還有一份甜膩的黑洋走油塊。他往里塞了一口,糯口在口腔間。

 于真意湊近陳覺非,挖了最中間的那塊西瓜,又嘆道:“你說這初一的小屁孩玩什麼你追我我追你的游戲,就這麼大點人懂什麼是喜歡嗎?”

 挖完最中間的那塊后,又挖了旁邊的然后遞到陳覺非邊,西瓜和勺子的冰冷著他的薄,清新的西瓜味和于真意上的甜橙味一起進他的鼻息。

 “懂。”他回。

 于真意不以為意,又吃了一口后,突然一拍大:“對了,我暑假作業沒做!”

 聞言,陳覺非心底彌漫一層不好的預

 于真意沒有做暑假作業的言下之意是——

 陳覺非沒有做暑假作業。

 五分鐘后,于真意從家里跑出來,拿著一疊作業塞到陳覺非的懷里。

 “嗚嗚嗚,小狗做不完作業要被老師罵的。”

 該低頭時就低頭,該當狗時就當狗。

 秀氣的眉呈倒八字,一雙大眼眼淚汪汪,長睫蜷曲又自然翹,本就毫無攻擊的長相再配上這可憐兮兮的表,下支在陳覺非的掌心里,左右挲了一下,“幫幫你的小狗吧。”

 陳覺非吃這套嗎?

 吃。

 “我寫【于】字的時候習慣不帶勾。”

 “我的丿從來都不帶弧度的。”

 “句號我都是畫黑點點的。”

 “”

 陳覺非頭也沒抬,心問道:“你要不要再多說一句?”

 于真意塞了口西瓜,聽出心之下實則包藏重重警告:“不說了不說了。”

 而后把西瓜往陳覺非里遞。

 爺爺正站在三樓,一眼就能瞧見自家和隔壁家院子里的景象。

 紅日西墜,余暉黯淡,勾勒出夏日之間萬分明的景象。天空蒼茫一片,高遠的浮云被拉扯著。院子外,繁的樹蔭晃,像一顆顆綠絨大傘。

 年膝蓋上鋪著翻開的作業,正低頭寫字,偶爾后脖頸。坐在一旁捧著西瓜,自己一口,對方一口。

 兩人默契地穿著同系的服,夏風將擺吹起,年的膝蓋。

 門口小孩正為了自己輸了球而生氣,小男孩稚的臉上出了慌和無措,手背在后頭倒騰了好一陣兒,突然變出一顆樹莓味的糖,孩矜持了一會兒,最后接過樹莓味的糖,宣告長達三十秒的冷戰結束。

 爺爺笑著拿起旁邊的相機。

 咔嚓一聲,畫面定格。

 ·

 后面幾天下了雷暴雨。暴雨一直持續到八月底。

 新學期開學在即,正所謂差生文多,于真意完全沒辜負這句話,周末和錢敏出去買了好多學習用品。

 九月一日這天,全城烈高照,蟬鳴在枝頭不停嘶咧著。

 全新的高二生活,于真意來踢館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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