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衡好不容易來一次后宮,他一從偏殿過來,在座妃嬪除卻虞姝之外,都是眼的看著他。
尤其是淑妃。
還沒搞清楚自己昨晚到底是哪一點沒讓帝王滿意了。
且不論封衡的帝王份,單單是封衡驚為天人的容貌,以及與生俱來的矜持貴氣度,就能讓世間無數子了芳心,墜滾滾紅塵不能自拔。
虞姝一直半斂眸,封衡過來時,眾人再度起行禮,也抬首看了一眼,只一眼就正好撞了男人幽深不見底的眸子里。
虞姝嚇了一跳,本能垂下眼眸,隔斷了兩人的視線。
倒不是做賊心虛,而是方才窺皇上,不想正好被他發現了。
其實,當真很好奇,皇上對虞家姑娘懷有龍嗣一事究竟是何看法。
當然了,不可能問出口。
帝王的心思,絕非是這種小子可以妄自揣度的。
寵在時,不可放肆。
何況,帝王的寵是這世上最難以掌控的東西。
封衡濃郁的劍眉猛然一抖。
昨晚避讓他,今日又是這般作態?是何意?
這廂,虞姝自是不知封衡心思,封衡亦不知的小心思。
封衡淡淡啟齒,“都起吧,朕還有政務,你們且隨意。”
一言至此,封衡邁出長,往殿外走,王權高唱,“皇上起駕——”
來時不疾不徐,走時匆匆。
邁出景元宮,王權回頭看了一眼,心道:虞貴嬪是這次把自己給作死了。
虞貴嬪胎氣一事,皇上竟半點不追究下去,似乎無論是誰讓虞貴嬪胎氣,都無關要。
這后宮里頭,嬪妃之間的明刀暗搶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皇上了殺機。
當今太后就是個男不孩子的主兒,彼時,封衡還是太子時,可謂是群狼環伺,能走到今日這一步,委實不易,不亞于是了幾層皮。但太后非但沒有提供過助力,好幾次還險些差錯害了封衡。
帝王一離開,嬪妃們的心也仿佛跟著一道飛了出去,虞貴嬪又傷了胎氣,眾人留下也無法可說了。
淑妃神蔫蔫,“皇后娘娘,嬪妾乏了,先行告辭。”
淑妃由曉云攙扶著,對皇后隨意福了福,這便直接轉離開,臉上像淬了一層寒霜,就連最基本的面子也不顧了。
皇后臉上笑意不達眼底,“大家今日也都散了吧,想來方才也都被貴嬪妹妹給嚇著了。”
張貴妃與陸嬪幾人紛紛起行禮。
虞姝全程跟在陸嬪后,毫不顯眼。但越是如此低調斂,皇后就越是關注。
要知道,后宮之中能得皇上連續三日翻牌的嬪妃,僅此一人。
此前,嬪妃時隔幾月寵一次都能傲視眾人,而虞姝卻能如此沉得住氣。
不是所有人都能扛的住錢財與權勢帶來的反噬力。
若能避免恃寵而驕,就絕非尋常人。
虞姝離開之時,覺到一道明顯的視線,但沒有回頭。
直到走出景元宮,這才愣了一下,頓時心一驚。
大意了……
太過招惹了,惹人嫉恨。
可太過斂,或許也遭人忌憚。
此前……怎就沒想到這一點。
虞姝了手中帕子,在這后宮安然度日還真得小心翼翼、步步算計。
陸嬪并沒有離開景元宮,唯一的皇子是所生,又寄養在皇后名下,對后宮嬪妃的肚子無疑甚是關切。
正殿再無旁人,陸嬪問道:“皇后娘娘,虞貴嬪的這一胎……到底穩不穩?”
皇后已經收斂一切笑意,胳膊肘抵在桌案上,一手著太,淡淡瞥了一眼陸嬪。
真是個沒腦子的。
難怪生的皇長子也不太機靈的樣子。
皇后語氣冷淡,“本宮又不是太醫,又豈會知道那般清楚?!到底能不能保住,還不得看虞貴嬪自己個兒有沒有那個福氣!”
為皇后,已經向皇上允喏照拂好虞貴嬪這一胎。
故此,無論如何,都得盡可能的保住虞貴嬪的肚子。
但……
這一胎真的能留下來麼?
皇上明顯不想要這個孩子,可若是孩子沒了,也會到牽連。
皇后頭疾又犯了。
陸嬪訕了訕,沒敢繼續多問。倒是死皮賴臉留了下來,一會兒還能見見皇長子。
*
封衡回到書房,召見了幾名心腹肱骨議事。
直到晌午過后,大臣們才被放了出來,王權早已經命人傳膳,皇上自打從景元宮出來之后,心就不太好。
旁人或許不知,但王權卻是一直記著一樁事。
當年太后還是宮妃時,為了爭寵,會偶爾著封衡吃蝦。而封衡每回吃蝦,必定高燒不退,渾起紅疹。太后便利用親兒子來騙取先帝的注意。
這還不算,太后甚至于還為了宮外那個人差點就將封衡推向萬劫不復。
虞貴嬪那般不惜自己腹中的孩子,想來今后再無得寵的可能。
封衡用膳之時,沈卿言殿面圣,快速掃了一眼桌案上的膳食,沈卿言角輕輕一扯。
清炒苦瓜、涼拌素三、姜白菜、一品豆腐……
皇上這是出家吃齋呢?
不過,想到當初一起在北地啃樹皮的日子,沈卿言也就沒什麼不能理解了。
這可是一位勵圖治、臥薪嘗膽的帝王。
沈卿言抱拳,“皇上,虞鐸昨夜已服藥,今日便“蘇醒”了,臣在將軍府布了眼線,確保虞鐸休養期間可以安然無恙。虞鐸讓臣向皇上傳達他的忠心。”說著,遞上了一枚玉佩。那是虞鐸的之。
那枚靈芝是封衡主送出去的,虞鐸欠了皇上人。
另外,虞鐸最在意的妹妹如今就在皇上邊。
虞鐸只能選擇效忠帝王。
封衡抬眸,吃相儒雅,簡簡單單的幾道菜卻仿佛被他吃出了仙氣兒,“來人,加一副碗筷。”
這是要邀沈卿言一起用飯的意思。
沈卿言只覺得嚨干,他再也不想嘗那些清湯寡水的飯菜,立刻抱拳,“皇上,臣用過飯了。”
林深正要上前,封衡對他使了眼,他又拿著碗筷退開了幾步。
封衡用飯的片刻鐘,又與沈卿言商榷了幾樁政務,待到沈卿言離開書房,封衡接過林深遞過來的帕子拭角,幽幽道:“去把將軍府的消息送給虞人。”
明明是尋求庇佑,才借助虞貴嬪的手,一步步接近他,直到得到他的寵幸。
可昨晚,盡然回避他!
封衡很會記仇。
林深領命,這便立刻前去了朝閣。
*
虞姝聽了林深的話,出狂喜之,眸子里仿佛像綴了星子。
姨娘貴妾了,二哥也服用了藥引子!
當真太好了!
倒不是盼著母子三人大富大貴,所求不過就是現世安穩。
只要姨娘子康健,二哥這次能夠逢兇化吉,在后宮多大的委屈都是甘之如飴。
林深把話帶到了,他以為虞姝理解了皇上的“良苦用心”,這世間的事,大抵都是,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想來虞人這樣聰慧的子,必然能懂皇上的心思。
虞姝笑著吩咐道:“來人,給林公公取些喝茶錢過來。”
林深又得了賞賜,是一枚銀錠子。
握著沉甸甸的銀錠子,林深覺得自己已經把話說得很明了,衛貴妾和虞二公子這次能在將軍府安安穩穩待下去,都是皇上的手筆。
林深臨行之前,道:“皇上那里還需伺候著,今日皇上政務繁忙,奴才這就告退了。”
皇上忙于政事,需要溫小意的時間到了,虞人能明白的吧?
回到書房,林深把那錠銀子也上了。
封衡持筆批閱奏折,起初還是角掛著微不可見的笑意,但隨著時間推移,帝王臉上愈發沉。
直到日落黃昏,暮四合時,皇上眼底的幽暗已經能吞噬一切了。
林深也急得撓首。
虞人,為何還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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