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瑜也沒有想到，之前那個帶著伴從邊經過的男人，會在送走伴后，去而復返。

　許是恬淡溫和的氣質讓人一眼便覺得好欺負，于是總會吸引一些不懷好意的人。

　上次是這樣，這次也是這樣。

　那人一只手撐著墻，像是完全忘記了剛才見到的那一面，笑著用搭訕的語氣問：“，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

　仿佛拿準了不會拒絕。

　常年浸在這般聲場所的人，總會將男之間的關系看得隨意，叢瑜厭惡地輕輕皺眉，后退一步，躲開男人朝過來的那只手。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教訓，這次拒絕得干脆利落：“不需要，我在等人。”

　深知這些男人的劣，怕對方繼續糾纏，轉就走，同時拿出手機，打算給靳臨發消息。

　說不害怕是假的，天知道從男人停在他邊的那一刻，有多麼希靳臨出現在邊。

　后男人果然仍想繼續拉，里嘟囔著不干不凈的話，急切來的手差點勾住擺的帶。

　叢瑜咬，正跑起來，手臂驟然又被一陣力道拉——

　與此前那個男人迫切中帶點暴的覺不同，骨節分明的手指住的肩膀，不不慢卻又帶著不容拒絕的力度，將扯到了另一邊。

　高大的影抬步擋在前，掩映的夜中響起一道聲音，懶倦里夾著嘲諷，十足的不客氣——

　“都說了在等人，是當我已經死了？”

　懸起的心在被護在后的那一刻落回地面，叢瑜抬頭，視線被擋得死死的，看不見對面的男人，目盡是靳臨寬闊的肩。

　他上有淡淡的煙草味，順著風拂至面前。

　明明是嗆人的味道，卻莫名的讓人安心。

　對面男人大概是看見靳臨便犯了慫，叢瑜約聽見他小聲又說了什麼，而后那頭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靳臨仍立在前，沒回頭，單手揣著兜，下頜微微抬起。

　過了會兒，叢瑜才敢慢慢從他后走出來，仰頭看向他。

　年剛好站在燈的界，低頭向時，優越的骨相映出整張臉半明半暗，神晦暗。

　“……謝謝。”思來想去先道了聲謝，無意識地踮了踮腳，才開口，“我來拿了鑰匙就走……”

　靳臨沒立刻回，而是回頭瞥了眼剛才那人離開的方向。

　“他還沒走，”他說著輕輕了旁的后脖頸，帶調轉了方向，若無其事道，“先去我那，等下再回。”

　叢瑜于是也順著他的目朝那邊看去，果真黑暗里那個影并未走遠，還停在那，像是在觀察什麼。

　心頭頓時有點發，迅速跟上了靳臨的腳步。

　-

　這間酒吧比江北小上一些，但氣氛大差不離。

　靳臨知道叢瑜不喜歡在陌生的環境被人注視，于是給安排到了最邊緣坐下，卻忽略了他這張臉才是真正吸引目的存在。

　“喲靳哥，接到妹子回來啦！”

　孫越新眼睛最尖，一眼便注意到了靳臨回來，當即嚎了一嗓子，導致在場所有人都朝那邊看去。

　靳臨有些不滿地微微擰眉，側擋住大部分人的目，給叢瑜倒了杯檸檬水，遞到手上。

　“坐會兒，別理他們。”他說。

　叢瑜乖乖點頭，接過玻璃杯，小口小口地啜飲。

　孫越新沒什麼眼力見，見靳臨沒有要理會他的意思，反而更興起來，拋棄了自己剛才坐的那個位置，一屁就朝著靳臨這邊過來。

　“怎麼的？有了妹子就不打算理我們了？”

　其他人多是生面孔，可叢瑜認得孫越新，靳臨高中時期就混在一起的狐朋狗友之一，也是為數不多的知道那時他們有關聯的人之一。

　孫越新自然也能認得，可叢瑜不太想因此衍生出什麼麻煩事來，于是低下頭，任影將自己的臉藏住。

　奈何孫越新是個好奇心過剩的主，越是藏，他就越好奇，抻著脖子非要湊過去觀察，最后被靳臨摁著腦袋推回去。

　“閑得慌？”靳臨淡聲問。

　孫越新“嘿嘿”一笑，“這就是之前聽說的那個在江北一直跟著你的妹子？”

　靳臨揚眉：“嗯？”

　“阿都跟我說過了，說你在江北也跟在這邊一樣，邊可沒缺過妹子，”孫越新看著靳臨，一副“你別裝傻我可都看了”的神，接著說道，“還跟我說了，有個姑娘一直跟著你，那姑娘還能忍，你怎麼玩兒都心甘愿待你邊，就是這位？”

　靳臨不置可否，又點了煙。

　見孫越新轉移了話題，叢瑜繃的肩膀終于放松下來。

　脖子因低頭太久有些發酸，放下水杯，微微抬起頭來。

　轉眸，卻不期然再次和孫越新的眼神對上。

　孫越新盯兩秒，雙眼猛地瞪大。

　叢瑜暗道一聲不好。

　果然，只見孫越新指了指，扭頭直勾勾看著靳臨，震驚開口：“……是叢瑜？”

　“……所以從高中到現在，一直就這麼跟著你？？？”

　“……”

　被人如此直截了當地點出來，叢瑜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應才能顯得沒那麼尷尬，只得抿低頭，雙手無意識地攥擺。

　也沒聽見靳臨回應，只能覺到邊人手往口袋里著什麼，手臂與的相蹭，一下又一下。

　不多時，有什麼東西落在擺上。

　叢瑜低頭拿起來，發現是一把鑰匙。

　靳臨微微側過臉，低啞的嗓音混著溫熱鼻息落在耳廓，“能自己回去麼？”

　突如其來的親令叢瑜一時卡殼，攥鑰匙，張張，還沒等說出話來，便又聽靳臨笑了聲，懶洋洋地撐直子，“還是送你過去吧，別一會兒又迷路。”

　窘混著熱意一同涌上頭頂，叢瑜此刻只想迅速逃離這里，于是暈暈乎乎地隨靳臨站起，小心翼翼地牽住了他的角。

　靳臨腳步似乎輕頓了一下，沒阻止，繼續往前走。

　巷口匯聚了許多路邊攤，有些擋住了車行的道路，導致這邊車流量沒有那麼通暢。

　明明車只距這邊一公里不到，卻遲遲無法到達。

　叢瑜低頭把玩了會兒手里的鑰匙，突然想起什麼，抬眼問靳臨：“是只有這一把鑰匙嗎？”

　靳臨叼著煙，從鼻腔里發出一聲“嗯。”

　“哦……”

　那鑰匙現在在手上，靳臨回去的時候就沒法自己開門。

　但靳臨回家的時間一向很晚，那時應該已經睡了。

　叢瑜想了想，帶著商量的語氣，“那我鈴聲開大一點，你回來之前跟我打電話，讓我給你開門？”

　停了一下，又補充，“如果沒打通，就多打幾遍。”

　仰頭說話稍有些費勁，卻一字一句說得認真，像是生怕邊人聽不見似的。

　旁邊零碎的燈映在清澈的眼里，晶瑩得仿佛清晨花瓣上的清。

　“行，”靳臨只與對視一眼便偏過視線，扯了扯，“我今晚早點回來。”

　-

　送走叢瑜，靳臨回去時，已經收拾好震驚緒的孫越新再一次不怕死地湊過來。

　“靳哥，艷福不淺啊，這麼漂亮一姑娘死心塌地，”他笑嘻嘻道，“正宮？”

　靳臨往沙發上一靠，言簡意賅，“沒那關系。”

　“都這樣了還不給名分啊？”孫越新理解錯了意思，嘖嘖嘆，“我看你也從沒讓哪個的待你邊超過一個月，有什麼本事？活兒好？嘶——”

　話沒說完，便結結實實挨了一腳。

　“不想挨揍就閉。”靳臨煩躁地了眉心，“都說了，沒那關系。”

　迷幻的電音仍響徹室，不遠有個人朝他拋了個眼。

　著人夸張的眼妝，靳臨腦中無端浮現了方才叢瑜向他的那雙眼。

　不加任何修飾，干凈得過分。

　眉心再一次涌上厭倦，他頭一回覺得這樣的場合無聊至極。

　孫越新只安靜了一會兒，像是終于琢磨了靳臨話里的意思，輕聲試探：“這麼說，你還沒過？”

　靳臨給自己倒了杯酒，把玩著酒杯，不否認。

　“草，”孫越新不可置信，“真的啊？要我邊一直有個那麼死心塌地的小人兒，我可能一天都等不了，你怎麼忍下來的？”

　靳臨忽然默了默，將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

　“……太干凈了。”

　他闔上眼，向后將自己半個子都陷進靠背里，聲音疲憊地放輕，“別人無所謂，但不行。”

　“……”

　孫越新越發捉不他的心思，撓了撓后腦勺，試探著又問，“那如果，被別人了呢？”

　話音未落，靳臨的視線忽如一道寒般來。

　只一瞬間，他又重新閉上眼，聲線涼涼，帶著警告：“我知道你什麼心思，最好收著點兒，別讓我看見你靠近。”

　孫越新脊背一寒，迅速噤聲。

　-

　進家門時已經是深夜。

　叢瑜洗漱完本想直接上樓，覺淺，先去睡覺等靳臨電話也行。

　準備關掉客廳的燈時，又想起走之前靳臨曾說過的，會早些回來。

　躊躇了片刻，還是關了燈，但沒上樓，而是坐到沙發上，打開了電視。

　……多等會兒吧。

　午夜檔的電視本就沒什麼好看的，就連家庭倫理劇都已經播完，只有不興趣的老電影，和一些球賽轉播。

　叢瑜百無聊賴地翻到電影頻道，尋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下，最后發現電視最多只能給屋里增添些聲音，困意一旦涌上，擋也擋不住。

　閉上眼睛時，想，就瞇一會兒。

　是被敲門聲驚醒的。

　電視上播放的電影早已換了一部，男主角對話的聲音略微蓋住了敲門聲，叢瑜清醒過來后有些慌地一把抓過手機，翻站起去開門。

　發現手機上并沒有顯示未接來電，疑地眨了下眼。

　不是跟靳臨說過，回來的時候讓他打電話嗎？

　難道不是他？

　停在門前，用確認的語氣：“靳臨？”

　敲門聲停住。

　“是我。”

　靳臨的嗓音傳來。

　叢瑜輕吐口氣，擰門把。

　黑暗中的影立在眼前。

　“回來啦，”叢瑜看著他，指了指后，“那我先回去睡——”

　卻不曾想還未轉，眼前人冷不丁傾，重量在了的肩上。

　猝不及防的接使得叢瑜微僵，隨后便聞見一濃重的酒味，眼皮一跳，“……你喝醉了？”

　在的印象里，靳臨極有喝醉的時候。

　靳臨不吭氣，卻在費勁想去關門的時候，抱了些。

　覺到年徑自將臉埋頸側，腰間的手臂逐漸收，叢瑜愈發僵。

　這麼久以來，與靳臨即便有過許多肢互，也從未如此主地親過。

　靳臨的呼吸很緩慢，氣息噴在頸側的敏皮上，腔相，隨著呼吸互相，激起一陣神經的栗。

　昏暗中，他沒有說話，只是抱著。

　叢瑜有些分不清他是故意抱住，還是只是醉酒發暈找不到一個支撐點。

　在這突如其來的親里，腦中不可抑制地浮現出一個念頭——

　他知道他抱著的是嗎？或是把當了誰？

　但好像這一切對于他們此刻換的溫來說，都不值一提。

　或許，這只是一個，帶著些許.的擁抱而已。

　只是擁抱而已。

　沒有關系的。

　黑夜與酒是催人的兩大利，許久以來積攢的勇氣在這一刻得到宣泄，叢瑜屏住呼吸，一點一點地回抱住靳臨的腰。

　怎料指尖剛一至脊背，眼前忽然天旋地轉。

　后背上了冰涼的墻壁，靳臨一只手摁著的肩膀，另一只手住的下，迫使抬頭看向他。

　未關的門“砰”一聲關閉，將自外照進來的源切斷，年幾近失控的神黑暗。

　“叢瑜？”

　他啞著聲喚，像是確認，又像是在暗示什麼。

　——更像是在問：“可以嗎？”

　心臟的跳熱烈到不控制，叢瑜抖地“嗯”了一聲。

　當靳臨放開鉗制的手時，終于忍不住向前一步，主環住了他的腰。

　周圍的溫度仿佛在不斷上升，著他越發急促的呼吸，閉上眼，被烘得燥熱，張而期待。

　許久后，卻聽見自頭頂上方傳來的，有些不穩，驟然冷卻的聲線——

　“叢瑜，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