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菱第二天依舊早起去茶館學茶藝。

　快到中午的時候莫雨薇喊：“今天也去我家吧，我老公中午燉排骨。”

　孟菱笑說：“今天先不去了，我和同學有約了。”

　莫雨薇一臉八卦：“男的的啊。”

　“就是我一個學長。”孟菱淺笑，“很純潔的。”

　莫雨薇故意拖長腔“哦”了一聲，才點點頭，說：“那行吧，下次吧。”

　莫雨薇有時候就像個十幾歲的同齡人一樣。

　孟菱不免失笑。

　換好服，和莫雨薇道別，到外面掃了一輛共單車。今天穿得牛仔半，很短的T恤，每騎一下車后腰就出一大截。

　剛騎出去沒幾米，店長在后面追著跑：“菱菱，菱菱……”

　孟菱以為有什麼事要代，握了握夾鉗剎了車，腳踩地，把單車停下，轉臉問：“怎麼了柳姐。”

　“穿這麼，別騎車，會走。”柳姐每說一句話就要一口氣。

　孟菱茫了一秒，笑笑說：“沒事，我穿安全了。”

　柳姐堅持：“哎呀，打車去，或者坐公吧。”

　孟菱眼珠轉了轉，一笑：“我騎車去前邊公站，就兩分鐘，沒事的。”

　說完話，往后一蹬，踩著腳踏板騎走了。

　柳姐在后喊：“你注意點！”

　孟菱沒回頭，回了句：“好。”

　然而騎著騎著，忽然覺后有人在追自己，以為柳姐又跑來了，然而一扭臉卻看到一個三十多歲的戴眼鏡的男人，在后面追。

　一轉臉，對方邊跑邊拿著一張名片對笑：“小姐你好，我是星探，方便談談嗎？”

　孟菱心一慌，倏地猛踩腳踏板，飛一般騎了出去。

　本來打算在前面的公車站停下，后來一鼓作氣直接騎到了目的地。

　和連書淮約在一家麻辣香鍋店見面。

　連書淮是以前在高中的學長，比大兩屆，畢業之后考上了棠師范大學。連書淮家里是開小旅館的，孟菱的就在他家的旅館里當清潔工。

　孟菱遲到了一會兒，發現連書淮沒有在店里等，而是在門口等。

　下車，他走過來，問：“怎麼回事，熱得滿頭大汗。”

　孟菱停好車子，拍拍口了幾口氣才說：“沒事，就是怕遲到。”

　連書淮溫潤一笑：“傻了吧，我又不急。”

　孟菱笑了笑：“我們進去吧。”

　連書淮說：“好。”

　他們一前一后進了店里，先找了個空位把包放下，隨后又一起去挑菜，孟菱吃得，先挑完了，端著框子去付錢。

　連書淮住：“我來吧。”

　孟菱笑：“各付各的吧。”

　的笑容淡淡的，但卻出一種倔強，沒有商量的余地。

　連書淮想了想：“那好吧。”

　完錢之后，他們回到座位上等餐。

　連書淮問孟菱：“大學生活還習慣嗎？”

　孟菱說：“好的。”

　連書淮又說：“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別客氣，找我就行。”

　孟菱笑：“謝謝學長。”

　連書淮在孟菱的印象里一直都是那種謙謙君子，待人接很周到。

　以前周末會去旅館幫一起干活，遇見了他幾次，一來二去說上話了，后來他高三畢業還把復習筆記都借給了。

　孟菱和他都考到了棠，本來軍訓剛結束的時候他就想約吃飯來著，只是孟菱在集中力寫那篇小說，才一直拖到現在才和他見面。

　“和舍友相的怎麼樣？”連書淮又問。

　孟菱笑說：“好的。”

　“……”

　他們不算很親近的朋友，但勝在是老相識，因此流起來不熱絡，也不尷尬。

　與此同時，陳遂一步兩三個臺階，來到高一飛家門口。

　正好莫雨薇著門，彎腰把一個袋垃圾放在門口，剛想關門就見他過來了。站直把門開到最大：“你怎麼又買這麼多菜。”

　陳遂說：“有些是，你放冷凍箱回頭慢慢吃。”

　莫雨薇把他手上的東西接過來：“每次來都自帶伙食，我們跟你沾。”

　高一飛端著一碗排骨湯從廚房出來，瞥了眼門口：“阿遂來了。”

　陳遂進屋，左右看了兩眼，隨手把椅子出來，轉了一下，坐上去，問：“今天家里沒來客人啊。”

　“你說孟菱啊。”莫雨薇邊把放到冷凍箱，邊說，“好像和什麼學長吃飯去了。”

　高一飛問：“學長？男朋友吧。”

　冰箱快滿了，莫雨薇把放進去之后，使勁往里拍冷凍屜，把屜拍到最里面，蓋上冰箱門，扶腰站起來，轉臉看了陳遂一眼：“沒準兒。”

　陳遂看到莫雨薇的眼神了，他把它自忽略，站起來了個懶腰：“我去洗個手。”

　他走進洗手間，彎腰洗了把手，再起，看到鏡子里自己的臉，莫名想到一件事：什麼樣的男生才能和外表搭？

　他抬抬下，歪一笑，手彈了下指尖，手上的水珠全灑在鏡子上，模糊了他的臉。

　他接著轉出門，到外面吃飯。

　這天中午高一飛燉了排骨，陳遂吃了兩碗排骨湯，之后歪沙發上和高一飛打了兩局游戲，眼看他們都要去上班了，他才離開。

　阿卓喊他回學校打球，過段時間會有個全國大學生籃球比賽，他是大籃球隊的一員，會在固定時間參加訓練。

　他開車拐到與梧桐街叉的香椿街上，在斑馬線外等紅綠燈，車里在放一首重金屬的音樂，他的手指跟著旋律打在方向盤上。

　然后他一頓。

　看到一男一正肩并肩從他車前的斑馬線上走過去。

　生穿著短，一雙白細直的很晃眼睛，上是短款，出一截盈盈一握的細腰，長發飄飄，笑意盈盈。

　陳遂的視線一路追隨著那倆人的影，看那男生高高瘦瘦……也不是很高，一八零而已吧，穿著牛仔褂白子，長得也就一般，斯斯文文的。

　“嘀——”

　后傳來一聲鳴笛聲，陳遂回神，才發現紅燈變綠了。

　他踩油門，這車“嗖”一般飛出去。

　孟菱聽到鳴笛聲轉臉，看到一輛黑的轎跑飛快地過了馬路。

　連書淮順著孟菱的目看向那輛車：“保時捷帕拉梅拉，你喜歡這車呀？”

　孟菱收回視線，搖頭說：“我對車不興趣。”又說，“學長，你把我送到這就行，我在這里坐車，兩站就到了。”

　連書淮說：“那好吧，我去前面坐地鐵回學校。”

　孟菱說：“好，那你慢點。”正好前面車來了，“我不說了，先上車了。”

　小跑上了車，隔著車窗向連書淮擺了擺手。

　下午孟菱要學點茶，據說難的，一下午都神張。

　五點多的時候，柳姐從一樓上來了，對們說：“姑娘們別忙了，咱們今天聚個餐，六點準時關店，誰來也不接待了啊。”

　莫雨薇問：“陳老板也來？”

　“不帶他玩。”柳姐忽然叉腰，“提起來我就生氣，我給他打電話問他‘晚上有事嗎’，他說‘忙著呢，先不說了’，就把電話掛了……你看看，這可不是我不他哦。”

　莫雨薇和孟菱聞言都是一笑。

　“那就咱們吃，不理他。”莫雨薇笑。

　柳姐說：“我下去看看掛個六點打烊的牌子。”

　眼見柳姐下去了，孟菱又開始專心點茶。

　莫雨薇站起來來回踱步：“坐累了，我站一會兒。”

　孟菱說：“姐，你幾個月了？”

　“一個多月。”莫雨薇笑，“是不是一點看不出來。”

　孟菱點頭：“你很苗條。”又問，“那你反應大嗎。”

　莫雨薇搖頭：“說起來還奇怪，我一點覺沒有。”

　孟菱用茶筅擊打茶湯，神滿是專注，笑：“可能是每個人況不一樣吧。我聽我說，我媽媽生我的時候到六七個月才開始吐。”

　“是嘛。”莫雨薇想起什麼，“我之前聽阿遂說，他媽懷他的時候十個月有八個月都不舒坦，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后來對他這麼差勁……”

　孟菱打茶湯的作一頓。

　莫雨薇的話也是說了一半急急收住。

　“那個，你先弄著，我去上個廁所。”莫雨薇干一笑，都怪，一放松有些話該說不該說就往外冒。

　孟菱很快又繼續手上的作，自如說：“好。”

　可莫雨薇一走，手上作又停了。

　陳遂十五歲那年驟然宣與母親斷絕關系，這件事基本上聽說過“陳遂”這個名字的都知道。

　昨天他送回家，看到他和他母親的海報掛在了一起，話說到一半，想起這回事，急剎車停住了。

　這麼看來，幸虧當時停住了。

　“雨薇姐，小菱，你們好了就下來吧，現在沒客人了。”樓下忽然有人喊話。

　孟菱看著手里的茶湯一時之間不知道是該繼續做完，還是停下，想了想，放下茶碗，走到廊前，回了句：“知道了。”

　“……”

　六點鐘的時候，茶館準時關門，柳姐和另一位同事有車，正好可以把大家都帶到飯店。

　他們吃飯的地方“樽月”，離茶館有二十分鐘路程。

　這個店是最近同城排名前三的網紅點，新開張，大家都沒來過，本來聽名字，看圖片覺得還古意的，到店之后有點傻眼，里面的裝修顯得很廉價，掃了一眼在大堂用餐的客人點的餐，擺盤好看，但餐連孟菱都覺得不上檔次。

　真是辜負了這個“一樽還酹江月”的名兒。

　柳姐也顯然不滿意，當即決定要走。

　正好隔壁是家火鍋店，晴晴提議說，還不如去吃火鍋，熱鬧。

　于是柳姐也沒猶豫，當機立斷殺進了火鍋店。

　柳姐到前臺開了房間，服務員說是在二樓，們一起上去，在走到二樓第三個門的時候，有人出門，猝不及防撞了孟菱一下。

　孟菱后退著踉蹌了一步，再抬臉，不由一驚——撞的竟然是顧嬈。

　而更吃驚的是，過大開的門，恰好看見坐在主桌上首的陳遂，正言笑晏晏，噴云吐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