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里頓時靜的連空氣流都顯得很大聲。
莫雨薇和高一飛面面相覷,用眼神在互相詢問,“這倆人有事兒”?
孟菱想說“不要送”,可陳遂早一步拿了鑰匙出去了。
再看莫雨薇和高一飛那表……孟菱覺糾纏下去反而自討沒趣,于是心平氣和給莫雨薇兩口子道了別。
跟著陳遂出門。
才發現樓梯間里的燈,竟然是滅的。
原地跺了幾下腳。
“傻啊?”陳遂的聲音在黑暗中傳過來,“燈明顯壞了。”
那語氣,憋著壞笑。
孟菱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只見在“燈壞了”這話說完那一剎那,他那兒忽然亮起了。
他把手機手電筒打開了。
在眼前晃了晃,指揮道:“你走我前面,我在后面給你照路。”
“……”
孟菱頓了頓,很神奇的因為他這隨口說出來的話而徹底平靜下來。
往前走了幾步,到他面前,想說“謝謝”,又想到他前一句話還在說傻,于是什麼也沒說。
下樓梯,他也下。
他就像個小孩,利用影距離,把的影子照得忽大忽小。
無奈,任他鬧。
走到二樓的時候,忽然有人上樓。
一男一兩個背書包穿校服的中學生,和他們打了照面,互相肩而過。
沒等二樓下完呢,就聽樓上傳來一陣回音。
生說:“你好好學學,看看人家小哥哥怎麼對小姐姐的。”
男生:“切,他那表現還好?”
生哼一聲:“比你強。”
男生說:“我要是他,我就抱你下樓了,還打什麼燈呀……”
孟菱忍不住笑了。
無聲的笑。
陳遂卻一口老卡在了嚨,這倆小兔崽子,壞小爺姻緣。
……
出了單元樓,孟菱發現外頭已經沒雨了,只是地上漉漉一大片,空氣冷冽而清新,帶有早冬的料峭。
陳遂說:“車停西門了,跟我來。”
孟菱說:“好。”
結果走了五分鐘,還沒走到門口,孟菱沒多想,問他:“你怎麼把車停這麼遠呀。”
陳遂側了側臉,瞥:“怎麼,累?”
說:“沒。”就是懶得走。
他停下來,看著,一板一眼說:“我可以背你。”
孟菱搖頭:“我不累。”
他聳肩,秒換臉,以一副可惜的樣子笑了:“可不是我不如中學生啊,是你不如中學生。”
孟菱臉皮一麻,瞬間秒懂。
他在說,他不是不如剛才那個中學男生會人,是還不如那個中學生放得開。
孟菱停了步伐。
“陳遂……”
這樣他。
他耳一麻,隨即轉臉:“嗯?”
直視他:“我想了想,還是不麻煩你了,我自己坐車走吧。”
陳遂眼睫扯了扯,眸漸沉。
看他這樣子,孟菱心尖了,總覺他下一秒就會說出什麼了不得的狠話。
結果他只是微鎖眉頭,悠悠問:“你那心眼兒有針鼻兒大嗎?”
孟菱:我???
他抬著下,視線向下掃:“你不坐我的車,就是不敢面對我,不敢面對我就說明你喜歡我。”
“…………”孟菱哭無淚。
最后為了證明自己沒有喜歡上他,于是上了他的車。
這回合他贏了,他心好得不行了。
坐上車之后,他把窗戶開了一截,手肘撐在車窗邊框上,單手練地開著車。
下過雨的空氣冰冷,孟菱忍不住了肩膀,把自己抱。
沒幾秒,忽然到暖和了很多。
他把車窗關上了。
兩個人從上車之后就一直沒有說話。
他們之間的對話基本都是陳遂開展的,陳遂本來心不錯,誰知從小區出來,過了一個紅綠燈,他們路過了上次那家掛著陳遂和宋舒云海報的書店。
陳遂看到海報。
整個人微不可見的沉了沉。
他默然,孟菱便更沒講話的必要。
以為兩個人會這樣一路沉默到底。
誰知路程過半,他忽然開口:“孟菱,之前在廚房還沒說完。”
孟菱一時沒來得及反應:“嗯?”
“你聽說過一句話嗎,夢想不是一日看盡長安花。”他語速平緩,帶著人心的力量。
或許是因為他看到那兩張海報,想到了一些過去的經歷,又或許是他們的夢想相似,因此有些話講出來頗有過來人的誠篤:“別覺得自己寫得差,做自己的第一個讀者,學會欣賞自己,批評自己,但不要眼高手低,更不能貶低自己,要給自己長的時間。”
他直視前路。
分明只留給一個側臉。
可不知道為什麼,孟菱覺得他說得這些話,好像是對著的眼睛,不允許閃躲,不允許逃避,一字一字盯,讓記住的。
孟菱覺得有什麼要從眼眶里出來。
讓自己咧一笑,盡量輕松:“謝謝啊,沒想到還能被偶像指點。”
他瞥一眼,意味深長,又很快轉回了臉,認真看路。
看樣子沒有說什麼的打算。
孟菱這才轉臉去看窗外。
然而剛把頭轉過去,他卻忽然接上的話:“孟菱。”
孟菱轉頭看他。
他聲音輕輕地就像微風吹拂青草地:“故作輕松演得很差欸。”
孟菱呼吸變慢。
他往后仰了仰,整個人靠在車椅上,戴著菩提和手表的那只手把著方向盤,另一只手閑散的往后了把頭發,漫不經心說:“我還是喜歡看你假正經。”
孟菱秒變懵菱。
不過很快就明白過來——他用一句話就化解了所有的尷尬、無措、煽。
再轉臉去看窗外,上是噙著笑的,盡管很淺。
過了沒一會兒掌心微振。
張涓給發消息,問最近有沒有好聽的歌可以分一下。
孟菱想了想,把陳遂唱過的那首《TwilightRush(暮狂奔)》分過去。
默了默又問:【你相信浪子回頭嗎。】
張涓有一會兒沒回,估計是去聽歌了。
直到快到學校,張涓才回:【當然不信了。】
孟菱的心咯噔一下。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樣一個有一半命中率的答案,竟會有被人扼住嚨的覺。
問:【為什麼。】
張涓秒回:【浪子是不會回頭的。】
又反問:【你看咱們學校以前那些浪子,哪個回頭了?】
孟菱想了想,快速打字回復:【那如果這個人不一樣呢?】
張涓不假思索:【一個人是不會無緣無故改變的,之前我那個同桌郭帥,追我前排的生,看著是洗心革面了,結果睡了就把人甩了。】
孟菱看著那一長串字,心沉了沉。
陳遂轉方向盤,拐到學校大門那條路,瞥了眼,看一直在打字,問:“和誰聊呢。”
模棱兩可:“同學。”
他“哦”了一聲:“是麼?”
收回手機坐好。
余突然瞥見他中控臺上竟然有一個頭繩。
淺藍發圈,上面還點綴了一朵薄荷綠的線花朵,一看就是年輕孩喜歡的。
它就靜靜躺在那,不明顯,但也不蔽,只是除了窗外幾乎沒有看別的地方,所以才沒發現。
不知道為什麼,心底竟涌上一然。
剛才有多溫暖,此刻就有多失落。
他是對很好。
可不代表,他不能對別人也好。
扭頭看著陳遂:“學長,你把我放學校門口就好。”聲音冷冷淡淡,“今天麻煩你了。”
時間頓時凝固了起來。
空氣停止流了,或許呼吸聲也停止了。
陳遂愣了幾秒。
偏臉卻見孟菱神淡淡,一副生人莫近的樣子。
他不由發出一聲極淡的嗤笑:“學長?”
孟菱似在逃避,視線只落下他下上,疏離而有禮:“今天謝謝你。”
陳遂火一下子就上來了,眼神驟然變利。
他有一肚子話想說,比如,想問問,好好的這又怎麼了?
可他沒力氣了。
他今天一天所有的力氣,都在那一聲“學長”里消失殆盡。
離學校還有百十來米,他急剎車停住:“下車。”
聲音很冷。
孟菱想了想,解開了安全帶,下了車。
他的車很快驅,像一支箭一樣飛了出去。
孟菱看著他的車尾燈,定了很久。
陳遂過后視鏡看到在夜中煢煢孑立。
風揚起的長發和角,整個人顯得那麼孱弱,好像隨時能被風吹走,可這樣弱弱的人變起臉來怎麼就這麼狠。
他今天喪,下午見之后,暫時忘記了一些事,可這會兒更覺得說不清道不明的悵惘。
夜無邊,他四去,滿是冬日的蕭條,覺自己像是被困在這狹小的車里。
他打電話給阿卓:“在哪兒玩呢?”
阿卓那邊很鬧:“打臺球呢。”
陳遂問:“有人嗎?”
阿卓愣了一下才說:“呃,妹子確實特別多,不過你不是和孟……”
“我過去。”他盯著前方,“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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